第11章 演戏
气归气，学习不能落下，最终宿风还是掏出那张卷子，将上面的褶子铺平，研究那些红圈圈出来的地方。
中午，宿风用笔戳了戳许稚的后背。
许稚不耐烦地回头，眉毛挑起。
宿风递过被揉成抹布的卷子和草稿纸，“做完了，你再看看。”
许稚扫了一眼，还成，只错了一个步骤。
他侧过身子，手肘放到宿风的桌子上，捡起他桌子上的笔详细讲解，“这里，这样写。”
讲完抬头对上宿风的脸时，气不打一处来，“做错的地方抄十遍。”
宿风：“……”
谁知道这家伙今天炸什么毛？遭殃的为什么是他。
趁午休时间，宿风去了趟医务室。
再回教室，许稚正趴在桌子上午睡，不炸毛的时候收敛起浑身的戾气，安静的像只猫。
宿风在他身侧的位置坐下，拆开药膏，挤了点到手指上，点在许稚破了的嘴唇那里。
唇上一凉，许稚睁开眼睛，宿风靠的极近，褐色的眸子落在他唇上的伤口，专心致志上药。
许稚抓住他的手腕，“你干什么？”
“眼瞎？给你上药。”
两个人说话的语气一个比一个冲，再多说一句都能打起来的程度。
“用不着。”想起昨晚那个梦，脸颊像发烧一样烫，许稚嫌弃地把他的手拿开。
宿风把药膏放到桌子上，“一天三遍，记得涂。”
许稚没动，也没起来，脑袋换了个方向懒洋洋地趴过去。
宿风戳下他的后背，“不吃午饭？”
“没胃口。”
人不大，脾气还不小。
宿风不再管他，回座位抄题。
许稚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没隔两天又在笔记本上填了几个题型，盯着宿风按时交作业。仿佛把留作业当成折磨他的一种手段。
痛苦归痛苦，宿风的上进心还是有的，按照吩咐去做，不懂就问，只是在许稚反反复复的折磨中，整个人瘦了一圈。
空气回暖，树木泛青，春天悄无声息地来了。
许稚的玫瑰花第三片叶子长成，第四片在悄悄发芽。
与之而来的，还有第一次月考。
临进考场前，许稚难得收敛起脾气，不再扮演严师的角色，反而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宿风的肩膀，“别担心，正常发挥，我们会赢的。”
宿风不着痕迹地将他的手从肩上拿开，“放心。”
他倒是不担心成绩，只是怕考不好会辜负许稚这段时间的付出。
这家伙虽然脾气不好，嘴上骂骂咧咧，该督促学习的时候毫不含糊，他能感觉到许稚是真的在帮他。
许稚唇角勾动，“赶紧去。”
两个人不是一个考场，一个在头，一个在尾。
往后走的时候，宿风感觉以前经常走的那条通往考场的路变得格外长，或许下一次中考，他可以将这段距离缩短一点。
许稚没有立即进考场，盯着那个背影，一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
系统：“不就一次考试，整的跟依依惜别似的。”
许稚：“不会说话就闭嘴。”
系统：“说实话你还不爱听。”
依依惜别有点过了，但意义的确不一样，这是他头一次耐下心去帮助一个人。
月考结束正赶上周末，许稚破天荒地没起早，也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打滚，这种心情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是完成一件事情之后心里莫名空虚。
系统：“你就是想他了，想他就去找他呗，小玫瑰也需要他。”
许稚：“……”
这侵犯他隐私还歪曲现实的系统早晚给它卸掉。
但有一点说的没错，去找宿风，尽快让玫瑰发芽开花，把人骗到手再说。
宿风难得周末没去出摊，又刚考完试，心里轻松不少，有空陪奶奶到公园遛弯。
早春的樱花含苞待放，粉嫩可人，连空气都弥漫些许甜蜜的气息。
远远地，就瞧见一个穿白色卫衣的少年在靠近。
“奶奶。”那少年还笑着对这边挥手。
“是小稚。”奶奶学他有模有样地朝那边挥手。
这会儿，人已经到了跟前。
少年跑过来的时候身上好像自带了一到光晕，靠近的时候，连宿风的身上都被照亮了。
“你怎么在这？”宿风干巴巴地问，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愉悦，大概是春天来了？
“跑步啊，难得天气这么好。”许稚手一挥，在蓝天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奶奶在公园里遇到熟悉的老伙伴，陪人坐在木椅上闲聊去了。
许稚和宿风沿公园小路溜达。
“考得怎么样？”
“还行。”宿风眸光偷偷扫过去，少年脸上是平和的笑意，很奇怪，和他站在一起心里就很开心。
“那就行，也不枉费我的一番教导。”
“我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许老师。”
许稚驻足，转过身头靠近些，“许老师？”
宿风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你自己那么说，干脆给你个竹竿。”
“我这个人最不会客套，给个竹竿就往上爬。”许稚注意到宿风的举动，退回到安全范围。
这个家伙真是油盐不进，学习上都会举一反三，怎么到这步就不知道开窍？
“让开，快让开。”
许稚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骑车的金发少年朝他撞过来，宿风手快拉了他一把，车轱辘还是从许稚脚踝上压过去。
那少年一个急转弯，栽进旁边的草丛。
许稚半靠在宿风身上，踮着脚，宿风扶他坐在地上，握住他的脚踝，“没事吧？”
白色的球鞋上多了一道鲜明的车印，许稚眉头微皱着，盯着鞋面一句话都没说。
草丛里的金发少年爬起，慌张朝这头跑过来，“对不起，我刹车突然失灵了。”
少年看起来比他们要小几岁，金发碧眼，说一口蹩脚的中文。
宿风捏了下许稚的脚踝，“怎么样，要不要叫救护车？”
许稚其实没什么大碍，只是脚背稍微有点疼，顺便心疼今天新穿的限量版球鞋。
系统：“快，机会来了，装柔弱，让他背你，这是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许稚心想，我是那样的人？
“说话。”脚踝又被捏了一下。
许稚报复似地捏住宿风的肩膀，“疼。”
“哪疼？”宿风说着就要拖鞋。
许稚握住他的手腕，“脚疼，你又不是医生，扶我起来。”
“真是太对不起了，我送你去医院吧。”金发碧眼少年想过来搀扶，被宿风挡回去。
许稚斜睨了少年一眼，不满道：“公园里不让骑自行车，你不知道？”
“对不起，这个……我没注意看。”少年可能很少被责备，神情不知所措，眼睛水汪汪的，恨不得下一刻就哭了。
“我没凶你，把眼泪收回去。”许稚攀着宿风的手臂站起来，对金发碧眼少年道：“你走吧，下次注意，公园里老人小孩多，撞到就不好了。”
“谢谢，我以后不会了。”金发碧眼少年对二人深深鞠一躬，从草丛里推出自行车走了。
察觉到身侧人的目光，许稚对上宿风的眼神，“看什么？”
“就这么放人走了，你的脚不去看看？”他眼神中尽是担忧。
“这小孩一看就刚来不久，和他计较什么？再说两句都要哭了。”
“想不到你还挺……”
“挺什么？”
许稚勾着宿风的肩膀导致他身体微弓一些，二人的视线平齐，他的眼睛像湖水，清澈见底，他却看不透他没说出的话。
宿风摇摇头，一手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勾住许稚的腰，“走吧，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送我回家就行，回头冰敷一下。”
“那我先去和奶奶说一声。”
“去吧。”
将许稚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宿风跑着离开了。
系统：“机会来了，带他回家，扑倒他。”
许稚：“把你脑袋里的颜色废料收起来。”
系统：“我在你脑袋里，有颜色也是你的。”
许稚：“……”
没过一分钟，宿风又跑回来了，在他面前蹲下，“上来。”
“你要背我？”
“废话。”他露出宽阔的后背，做好了背人的姿势。
系统：“想想小玫瑰，快上去。”
许稚左右看看，公园人来来往往，他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背算什么事。
系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许稚还没动，宿风回头拉过他的手腕，将人直接拽到背上背起来，突然身体腾空，许稚急忙勾住他的脖子。
身前的人刚刚跑回来的呼吸尚未平息，气息弥漫在周身，清晰可闻。
许稚不自在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我就是被自行车压了一下，又不是汽车，不至于走不了。”
“二次受伤怎么办？”宿风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前面有人，许稚觉得丢脸，干脆趴到他背上不吭声。
路过好心的阿姨问：“小伙子这是怎么了？”
宿风微侧头，瞧见颈侧趴着的人双眼紧闭，笑道：“低血糖晕了。”
“哎呦，那得赶紧去医院。”
“嗯，谢谢阿姨。”宿风健步如飞，耳侧风声呼啸，许稚悄悄睁开眼睛，“你不累？跑什么？”
“还不是为了配合你演戏，这样多逼真。”
身下是他的后背，这家伙看着个头大，可能都是肌肉，块块硬朗，膈人，早饭都要被颠出来了。
许稚捏了下他的耳朵，“慢点，我要吐了。”
宿风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脚步放慢，可能是刚跑过的缘故，呼吸也不大平稳。
许稚凑到他颈侧，瞧见他脖子以上都红了，恶作剧上瘾，他蹭在他脸旁低声问：“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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