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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情结,而我的心中有一个烈女情结。此时此刻,面对阿诗的威逼利诱,我仿佛从小学作文中穿越而来,化身为无数在历史中川流不息你来我往的烈女,宁死不屈。

        “不肯说?”阿诗不耐烦地敲敲桌子。

        我坚定地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那算了,买单。”阿诗伸手唤来侍者,“没密码。”然后优雅地递卡,优雅地微笑。

        我不相信她会这么轻易放弃。果然,片刻之后侍者回来了:“小姐,卡内余额不足。您是否可以换一张?现金、扫码都可以的,支票也可以。”

        “哦呀,出门走得急拿错卡了。请稍等一下,我打电话叫朋友来。请放心,这位小姐的老公富豪榜上有排名呢,不会赖账的。”阿诗指指我说。

        侍者小哥礼貌地遁了,但遁之前那种惊讶的眼神让我颇郁闷。我果然不符合众人眼中富豪太太的审美,连那种暴发户款的都排不上。

        阿诗调戏着盘子里剩下的龙虾壳,优哉游哉地看着我。我毫不示弱地回瞪着她,三分钟之后……我崩溃了。

        “好好!我说还不行么!”我举手投降,“其实我俩没什么简而言之就是大学的时候我遇到点麻烦苏莫风出面帮我解决了多年之后我以身相许了。好了我说完了咱们可以回去上班了。”我起身欲走。

        阿诗淡定地把我按了回去:“你敢不敢跟我说点实话?”

        “这话哪里不属实了?”

        “你根本没有以身相许的价值啊。”

        阿诗眼中那种“我是熊孩子,你不满足我的愿望我就在你的限量版漫画手办游戏上涂抹跺脚撒尿”的表情吓住我了。我无奈坐下:“实话那就有点长。”

        “愿闻其详。”

        “那不准对我的三观发表任何讽刺性言论!”

        “好的。”阿诗答应,但是否能信守诺言待考。

        于是,我的人生闪回了大四那个夏天。

        那一年,我大四,苏莫风研三。

        我们都面临着人生的抉择,我已经找好了工作,而苏莫风要出国。不不,阿诗你不要误会,我们不是那种毕业之际劳燕分飞的情侣。那时候苏莫风还是校花安小彤名正言顺的男朋友。我的独木桥和他的阳关道毫无瓜葛。如果非要说关系,只能说苏莫风之于我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大众情人一般的存在,而我对于苏莫风,并未因为我是安小彤的闺蜜而有所不同,在他的眼中,我大概也是众多脸都记不住背景女生之一。

        这些都没有关系,因为我是学校中首批收到国际著名财务公司offer的几个人之一,默默无闻了四年之后,在同学口中成了传奇,等待我的是大好的前途和未来。不久的将来,整个大学和苏莫风,对于我来说,都将会成为回忆中那带着明媚色彩的美好青春。

        为了让学生有更多时间找工作考研出国,到了大四,学校通常并不设置重要课程,或是根本不安排课。而我到大四只选修了门战略管理,通过这门课程的考试,就意味着我大学的学习生涯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束。

        同样为了照顾学生繁琐的毕业程序,大四的考试安排在距期末还有两个月的时候,而且考试成绩招聘单位通常不做参考,对gpa的影响也不大。

        在大学校园中,我作为一种被人称为“只会考试的学霸”的存在,对这场考试完全没有放在眼里。所以考试前一天晚上,我跑出去玩了,第二天早晨,才在宿醉中匆忙爬起,奔赴向了考场。

        自古以来,各类兵书都会连篇累牍地阐述轻敌乃兵家大忌的观点,当我满脸亢奋一脑门子油光出现在考场门口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门我丝毫没放到眼里的考试,会成为我人生的滑铁卢。

        不不,当然不是考试不及格,我这种学霸一样的存在怎么会不及格。当然也不是满分一百,结果考了九十九所以痛哭流涕。我是学霸还不是变态,事情比这个严重的多。

        我赶到教室时,已经发卷了,我在门口就看到安小彤在冲我招手,她已经在旁边为我占好了位置。我便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拿过试卷开始答题。

        过了一会,安小彤捂着嘴遮遮掩掩地咳嗽了两声。闺蜜的作用当然不限于一起八卦、逛街、打饭、占座,更重要的是,闺蜜们通常是考场上一同抗击老师的同一个战壕的战士。我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把试卷向她那边挪挪,供放水之用。

        片刻之后,两只脚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想这只是偶尔巡场而过的老师。但这两只脚并没有如期移出我的视线,而是固定在了原处。我有些不明所以,奋笔疾书的手慢了下来。

        老师发出了声笑声,声音甚是讽刺:“怎么,有人看着就抄不下去了?”

        “什么?”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辩解,“我没有……”

        老师上前一把掀开我的试卷,情绪激动地戳着桌面说:“看看你们这群学生,大四了要毕业了,觉得这门课程不重要了!平常不来上课,考试就靠作弊!你这种学生我见多了,以为糊弄糊弄及格就行?告诉你,我一样可以叫你毕不了业!”

        桌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偶尔几个公式图表,能看出来正是这门考试的答案。

        “这不是我写的!我没有作弊!”我争辩道。

        那老师根本不听我的辩解,继续情绪激昂地嚷嚷道:“不是你写的?!那这么多座位你怎么偏偏选这个位置,旁边那么多地方其他人都隔开坐,怎么就你挤到这里?”

        我环顾四周,果然大家坐得很疏落,我和安小彤之间呈现出一种很不正常的密度。

        “你叫……夏甜……对吧!”老师翻看我的试卷,“几次课堂点名你都不在,你从来没上过这门课是不是?就这样还想及格?想都别想!”

        我急了:“老师,你不能这样!无凭无据地你怎么就认定我作弊!座位是同学帮我占的,我根本不知道桌子上有字!小彤,小彤你帮我做证啊……”

        老师回头看看安小彤。安小彤一副恐慌无措的表情:“老师……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哼,”老师嘲讽地哼了一声,抓起我是试卷走到讲台,“这场考试你不要考了,考试结束后到我办公室一趟。”

        阿诗颇不耐烦地敲敲桌子:“好吧,目前为止我看到了一个苦逼的挂科的笨蛋,请问苏莫风呢?苏莫风和这个故事有什么关系?听开头我还以为是个小清新的校园爱情故事呢,结果讲了半天连男主毛都没看见。”

        我白了她一眼:“挂科?要是挂科就好了。”

        开始,我也以为这事儿最严重的结果就是挂科,这样的话大不了就是补考一回,如此我的大学生涯虽然不完美,但也没什么大影响。但是,那老师仿佛把历年来在所有学生的轻视中所积攒下来的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了我的身上,他不仅让我挂了这门课,还把这件事定义为作弊,上报了学校。

        作弊和挂科就是性质截然不同的两件事了。挂科尚可挽回,但作弊绝不可原谅,一旦记录在案,不仅无法取得学位证,连毕业证都拿不到,只能算肄业。

        大学四年,本以为有个光明的前途,现在却只能算肄业,这对谁都是一场灾难。

        第一次与苏莫风有正面接触时,我毫无形象可言。当时我正在学校教务主任的办公室里哭得冒鼻涕泡,而且恨不得蹲下来抱他大腿。

        苏莫风从外面进来,好像出国需要开一些证明。教务主任冷漠而不耐烦地打发了我,然后客气而热情地接待了苏莫风。我抽抽泣泣拖拖拉拉往外走的时候,苏莫风打量了我一眼。

        片刻之后,当他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我仍在走廊里哭得冒鼻涕泡,而且正琢磨着要不要进去真正抱一回教导主任的大腿。

        苏莫风站我跟前,看了一会,然后问:“怎么了?”

        我当时处于一种绝望而狂暴的状态,我希望有奇迹发生,但内心潜意识中似乎已经认定某种可怕的结局,因此对于试图帮忙的人,我不会感激,而是立即陷入攻击状态。这就是为什么罗旭原本打算和我一起找人求情,最后却只能恨恨地说:“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所以,在苏莫风第一次将我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而非众多人肉背景墙对待的时候,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一句咬牙切齿的“滚”。

        苏莫风愣了半响,又问道:“听说你作弊被抓了?”

        “他妈的,老娘才没作弊呢。那种破考试,老娘闭着眼都能答满分,谁他妈的还要作弊?”

        苏莫风愣了更长时间,语气有些讪讪然地说:“其实我是想说我家里和学校有些关系,‘老娘’你要是真没作弊,我倒可以考虑考虑帮你找找关系说下情。”

        这种绝境中突然捞到救命稻草的感觉颇为失真,所以我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不是感激而是问了句:“你认识我是谁?你图什么?”

        “你不是小彤的闺蜜么,”苏莫风笑笑,“帮你不图什么。人呐,有时候总是想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就这样,苏莫风果然莫名其妙地帮了我。他动用了一些个人关系,让学校不再追究此事,学位证毕业证照发,而我需要做的只是延期一年毕业。

        当然,我付出的代价却远不止一年的时间。不知谁把作弊事件透露给了已经录取我的公司,公司hr给我打了电话,表达了“财务人员最应诚实守信,恕我们不能接受有作弊记录的雇员”的意思后,收回了我的offer。

        安小彤顺利地顶了我的缺,以第一候补人的身份取得了这家公司的offer。

        这些都不算什么了,经历这一切之后,我有种劫后余生的沧桑感。苏莫风拒绝了我的各种感谢,我在校园里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正开着车飞奔在校园的林荫路上。

        我以一种赴死的姿态飞扑到车前,拦住了他。

        “你要干什么?”他探出车窗问。

        “让我感谢你一下。”我说。

        苏莫风颇有些不耐烦地笑笑:“我说过多少遍了,心意我领了。吃饭礼物什么的就不必了。你看我像缺那点东西的人么?你买得起的东西,我能看上么?”

        “你……”我被噎得差点短路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思路,“那……你记住我一句话,如果将来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两肋插刀。”

        “好了,我记下了。”苏莫风打了个响指,钻回车里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我站在汽车的尾气中,突然对这种纨绔心生恨意。我知道我的话说得很傻气,但带了十足十的诚意,可那纨绔却毫不在意,仿佛沾到身上的一片灰似的,随手就给掸掉了。

        我清楚地记得,站在路边那种百感交集的情绪。

        也记得那一年,校园内树影葱郁,树荫间有悠扬的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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