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剑神
“怎么了,阿延?想师姐想入迷了?”
霍白提着剑和季延走在回学院的路上。季延抬着头,眼神有一点空洞,像是在发呆。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这次悬赏到手后去哪吃一顿。”被看穿的少年连连摆手。
“是带着师姐去吃吧,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明明陪你出生入死的人是我哎。”霍白说。
“谁说带着师姐去的?你你你,你闭嘴。”
天气有些清爽,傍晚的风吹过,照的少年的脸微红,霍白也不接着逗他了,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
“吃饭可以,就别喝酒了。”他有些认真的说。
“我听师兄的。”
季延睁开了眼睛。
夏夜有些闷热,右臂传来的剧痛让他咬紧了牙关。
慢慢的站了起来,他一瞬间有些头晕,险些失去平衡。
视线有些模糊,他抬起右手,只看到一片虚无。
现在的洛城,是一片废墟。季延从废墟里爬了出来,右臂已经完全消失,似乎是因为失血过多,他的眼神难以聚焦。
“对了,剑”他下意识的低头找剑,低头的瞬间,他的瞳孔一缩。
霍白正在他旁边躺着,睁着眼睛看着他。
刚刚狂风与剑海的碰撞双方都受了不轻的伤,但相对来说,似乎位于下方的霍白伤的更重了些。
霍白手里捏着两把剑,其中有一把还泛着青光。
“看来你是真的想杀了我。”霍白淡淡的说。
季延没有回话,他的眼神再次空洞了起来。霍白看到这一幕,咂了咂嘴,把手中的青光剑递了过去。慢慢的爬了起来,与季延遥相对立。他的白衣破烂,刚刚的活动牵动了胸前巨大的伤口,现在正在不断地渗出血来。
“我的真元只够用一剑了。”季延说。
“那我们就都出一剑吧。”霍白说。
季延无话,他摆出了一个起手式,左手持剑有些不太自然。
人成各,今非昨。
于是那个饱含仇恨的灵魂再次提剑,对准了面前万仞剑宗的剑神。
“这招可以啊,剑若惊鸿,漫天剑气,飘如飞雪,有你爹当年的风范了。”
老头捋着胡子点头,面前的少年施展着剑招。他时不时指点着,有时是步伐,有时是发力方式。
“这可是我跟师弟一起创出来的。”施展完剑招后,少年志得意满地说。
“哈哈,你跟师弟关系很好嘛。”老头笑道。
“希望能一直好下去。”
霍白提剑,身上的真元涌动,他的动作很慢。此刻的他如同一把缓缓出鞘的利剑,真元托举着他缓缓浮上天空。
夏夜寂静。
季延深吸了一口气,拼命的压榨着丹田的最后几分真元,洛城的废墟上空气在流动。地面微微颤动。
“我总觉得,这套剑诀还是缺了点什么东西。”
“就像,就像师傅那样,抬手毁天灭地的大招,对吧?”
“其实我觉得光是剑气的破坏力已经足够了。”
“但它还不够帅啊!”
“原来如此帅吗”
空气似乎凝固了,两人都在蓄势,在洛城这片废墟上,似乎又有一场风暴在酝酿。
终于,霍白动了。
“我这一剑,叫天抉。”他说。
同时,他轻轻挥剑,漫天的剑气随着他挥剑而舞动,从侧面看的话,似乎汇成了一个巨大的圆。
“帅呆了。”季延轻声说。
同时,地裂天崩!
无尽的青色剑气从地面的裂口涌了上来,触碰到建筑废墟的同时发出了响亮的爆炸,发出剧烈的轰鸣。
一道数十丈长的剑气撕裂大地,轰向天空中那近乎完美的圆。
这算是季延挥出的最畅快的一剑,尽管只剩下一只手臂,但青光剑依旧如臂驱使,迎着天上吹来的罡风,将手中的剑送了过去。
“这一剑叫地鸣。”季延说。
霍白面无表情,手中剑向下压去,剑柄略显炽热,他的虎口有些疼痛,险些握不住剑柄。
于是夜幕中青色与白色交织,两道骇人的剑气终于相撞。
空间发出了类似布帛撕裂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堪重负。同时响亮的爆炸声传出,震耳欲聋。
随着剑气最后的爆炸,两人的真元几乎都消耗一空,废墟被轰击出一片平地,更多的建筑被波及,无数砖块被卷上天空,剑气消弭时落下,下起了一场属于废墟的雨。
砖块落下后,是寂静。
洛城的夜,一般都是寂静的,而今夜,连偶尔的蝉鸣狗吠都听不到了。
天空被地鸣撕出一个大洞,彷佛星星都活过来了一样,看得非常清晰。两人面对面站着,月光显得比平常更加皎洁,银辉洒落在两个人身上,衬托着的身影有些模糊。
“原来你已经,触及到那个境界了。”季延说。
“抱歉。”沉默许久,霍白说。
“无需道歉,霍师兄。”季延说。
“我可以跟师姐团聚了。”他又说。
季延慢慢的坐到了地上,他的声音有如风中残烛。
“霍师兄,你后悔吗?”
“若是当初来的是你爹,我想我也不会在这里等你那么久。”
霍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拿出季延当初丢在地上的酒葫芦,看着上面被磨损的很厉害的“白”字。
“哈,这个葫芦竟然没有被弄坏啊,以后你可以把它做成瓢,放到天子脚下的酒馆里。”季延道。
“嗯。”霍白说。
季延笑了。
“现在突然想,我可能也没有那么恨你了,霍师兄。”
“只不过是,就想给大家一个交代而已毕竟我们立场不同”
男人眼里的仇恨似乎消失了,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摇晃着,似乎随时都能倒下。
霍白慢慢的走了上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季延,季延闭上眼睛,他的白衣早就被鲜血染红。
“休息吧。”霍白说。
“我还不用休息。”季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但霍白并没有注意到。
霍白的视线望着被地鸣击穿的天空。
“你这一剑,还真是厉害啊。”霍白说。
“若是有朝一日你也修炼到绝顶,我的天抉就比不上你了。”
正在霍白叹息的时候,季延的身形突然有些虚化。同时,霍白瞪大了眼睛。
一把匕首直直的插入了他的后心,匕首上并没有传来凉意,似乎它被一直捂在某人的怀里,有了某个人的温度。
一场战斗下来,霍白的真元早已见底,即使在一瞬间调动真元抵御,但仍没有让匕首前进的速度减少半分。
正在这时,霍白的背后才传来季延的声音,
“师兄,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有点仁慈过头了。”
“我在想,当初师兄师姐被你杀光的时候,你会不会也是现在这个表情。”
霍白猛地推开身后的季延,身前季延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身后季延的身体像破麻袋一样倒下,倒下前他发出了像破风箱一样“嗬嗬嗬”的声音,像是在笑。残存的那只手上,还握着一只沾了血的匕首。
是分形剑诀?这不是剑宗舵主冯博文的剑诀吗?霍白内心疑惑,刚想发问,便感觉到喉咙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出。
是血。
它像水坝崩塌一般不停的从喉咙里涌出,很快就从霍白的嘴角溢了出来,腥甜的味道刺激着口腔和大脑。
霍白坐到了地上,靠着坍圮的城墙,表情有些颓然。
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血的味道了?连他自己也有些记不清了,舌尖的味蕾发出痛苦的嘶鸣,口腔里猩红色的液体流了下来。滴在白衣上泛出血花,在夜色下到像是黑色在蔓延。
眼神有些模糊了,霍白看着躺在地上“嗬嗬”笑着的季延,竟有些哭笑不得。
下一秒,一把白色的巨剑,泛着冲天的光华斩在了季延的身上。
“你不该在这里受伤的。”伴随着巨剑到来的,是一个浑身泛着白光的人形,他从巨剑上一跃而下,并没有管在巨剑下的季延,而是径直走向了废墟旁瘫坐的霍白。
霍白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有些呆滞,只是盯着白色巨剑下不成人样的季延看着。
人形的光辉渐渐散去,露出了老剑神的脸。
“我对你很失望。”老剑神说。“你来这里的任务是追击傅天河,但你却在这里跟无关人士打成这样。”他从腰间的收纳袋里拿出一瓶丹药,拔出瓶塞,倒出一颗喂给了霍白。
“坐好,我先给你疗伤。”老剑神抬手掐出几道气诀,打在了霍白身上,勉强止住了流血。
霍白双膝盘坐,开始跟着老剑神的气诀压制伤势。
“伤口不致命,没有伤及五脏,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老剑神说着运起真元,开始帮霍白疏导经络。
“傅天河他们是往北逃了吧。”老剑神转头望向北方,他的眼睛像是穿透了远山,看向了远处狂奔的马车。
霍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他体内的真元恢复了一点点,现在正在慢慢压制伤势。
季延的匕首并没有穿透他的心脏,似乎是因为自身伤势过重,那本来应该致命的一刺偏了个角度。
“这个人是你当初的同门吗还真是不择手段,不愧是当年傅天河教出来的学生。”老剑神又把眼神转向了地上不成人形的季延。
“我也是傅天河的学生。”霍白说。
老剑神瞥了一眼霍白,霍白有些知趣的低下了头,躲避着老剑神的视线。
“看来这个人对你有些其他的意义,不然你也不会被他刺中了。”老剑神说。
“他是我曾经的师弟。”霍白说。
“哦?我记得。你当初应该把傅天河手下的弟子都杀光了才对。”老剑神皱眉,“这阴沟里的老鼠,竟然还在我们眼皮底下躲了那么久。”
“他精通阵法,应该是当初把封城大阵撕开了口子。”霍白说。
“一心难二用,在精通阵法的同时他的剑还能与你匹敌,你的剑心有些钝了。”老剑神面无表情的说。
“他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流高手的顶峰,而你已经触及了绝顶的门槛,你没有留手,我很难相信。”
霍白抬头想解释什么,但牵动了胸口的伤口,一阵疼痛袭来,他嘴角有些抽搐。
“无需多言,恢复一下吧,回去禁足三个月,不许出城。追击傅天河,由我亲自来。”
霍白喘息了一下,呼吸渐渐稳定了起来。
“我知道了。”他说。
“父亲。”
季延给的驮马质量还是很好的,至少在这段时间,向北一路走了至少三十多里路。
马车里的傅卿已经被颠出了蚊香眼,车外驾车的老头子甚至能听到前面两匹驮马粗重的呼吸声。
“老老头子,我们还要跑多久”
车里传来傅卿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明显是晕车的有些厉害。
“你就当是在玩骑大马游戏吧,你小时候可喜欢了。”老头子在外面说。
“骑大马哪有那么久的,老头子,我受不了了,颠得腿疼。”
老头子思考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希望你季师兄能多撑一会吧。”他将马车停下,转头掀开帘子,结果傅卿还没等他掀帘子就靠在窗户上哇啦哇啦的吐了起来。
“你是不是男人啊,坐个马车都能这样。”老头子鄙夷道。
“你坐坐试试。”傅卿没有理老头子,只是自顾自呕吐。
“这种车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坐的多了,车里好几个姑娘的事老头子也不是没做过,这种振动,就当是增加情趣了。”老头子吹着胡子说。
傅卿没有说话,只是向着老头子竖起了大拇指。
“先别说这个。”老头子做个了噤声的手势,“我好像闻到了,烤什么肉的味道。”
“老头子你饿了?”傅卿从怀里递过去一个饼,老头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
“饼哪有烤肉好吃。”老头子说。
傅卿好像听懂了老头子话里的隐喻,一老一少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咱吃饭的家伙带来了吧。”
“嘿嘿嘿,你猜。”
老头子把头塞进车窗,傅卿递过来一个洗得发白的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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