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腌眼之刑

晚上，任燕子刻意打扮了一番，往脸上多抹了些香粉，趁麻驼子出去赌博的时候，瞅了个空，急急忙忙地赶到江边与周少贵幽会。

        任燕子来到汉江边。

        月光下,春夜的麦苗和油菜花飘散着迷人的芬芳，醉人心脾；汉江中点点渔火随风摇晃，诱人神思。春天的气息和特别的情爱早已使任燕子心中充满了激情。她痴情地在江边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见周少贵的到来，正要往回走时，忽然看到江边的单桅船上走下一个人来。

        那人远远的在月影中喊了声“喂”，走到任燕子身边小声对她说：“夫人，你是在等周少贵周少爷吗？”

        任燕子也顾不得遮羞，忙点头称:“是的！是的!”

        那人又说：“我是这条船的新船工，周少爷正在船上，等你去船舱里喝茶呢。”那人说着，也不等她表态，挽住任燕子的胳膊就往趸船的跳板上走。

        任燕子一进船舱，还未坐稳，早有人抽了船上的跳板，开船扬帆而去。此时任燕子春梦未醒,以为周少贵要带她到江中泛舟逍遥，待她在船舱中坐定时，却不见周少贵的人。不由得慌了起来，她喊周少贵的名字也无人应，这才知道事情不妙，便大叫起来：“救命啦！救命啦--！”

        此时，周少贵正站在江边一棵大柳树下看着眼前的一幕。船在月光下远去，很久很久,他依稀能听到那女人的哭闹声。江水泛着粼粼波光，象在诉说着什么。周少贵也哭了，他忽然觉得对不起任燕子:这个可怜的女人对自己那么多情,而自己却把她给卖了。当船慢慢远去时，他扯起喉咙胡乱喊了一阵，只喊到声斯力歇，瘫软在地。

        此时在周少贵的心中，罪恶感，愧疚感，和失落感一起涌上心头。愧疚的是自己拐卖了一个正狂热地爱着他的可怜的女人；失落的是失去了自已的船，失去了自己的一切，从此一无所有。

        大若过了半年后，周家大湾有人到嘉鱼县的渡普口镇走亲戚，偶然在街上遇到了麻驼子的老婆任燕子。此时的任燕子已身怀六甲，大腹便便了。

        再说那麻驼子打了半生的光棍，好不容易找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任燕子，只过了半年的快活日子，老婆就莫明其妙地失踪了。他花钱雇了一帮赌徒四处寻找，一直未果……

        一天，麻驼子听到了任燕子在嘉鱼县的消息，连夜赶往嘉鱼去要人。

        原来任燕子被周少贵卖给棉花贩子后，棉花贩子又将她卖给当地一个姓胡的地主做了填房。这胡家虽是富户，胡某人还很厚道，模样也生得整齐干净，对任燕子也是百般的呵护，疼爱有加，于是任燕子在那里也过得很安心。

        那天,当麻驼子来嘉鱼县要人时，哪怕他出十倍的赎金，胡某也不让；任燕子也是铁了心坚决不回。麻驼子急了，开始硬抢。俗话说，强龙难斗地头蛇，更何况胡家在当地是大姓；抢人的时候，双方扯起气来，胡家就下了狠手，将麻驼子又打成了瘫子。被抬回家不久，咯血身亡。

        周少贵知道事情败露，跑到汉川城躲了段时间。

        一天，周少贵思念老娘，准备深夜潜回家看望，回家的路上在湾子头被族人发现，让族长派人给绑了，押进周氏祠堂。族长和族政当着周氏家族众人的面，按族规将周少贵捆上门板，系上石头，准备抬到汉江里镇水。

        当时不知是谁将此事告诉了周少贵的老母亲刘氏。刘氏在邻人的搀扶下，踮着小脚，颤微微地赶到现场，扑通一声跪下，求族长族政人等饶周少贵不死，留他一条性命传后。

        族中也有不少人家先前受过周少贵家父辈的恩惠，也均出面求情。最后经族政商议，决定用盐水腌瞎周少贵的眼睛。

        族长命族政们找来食盐,用石磨研粹成粉末状,然后叫人用手撑开周少贵的眼睑,将盐粉倒入他的眼中,再浇入盐水。

        一阵惨叫过后，周少贵痛得满地打滚，滚了半天，便昏死过去。人们这才把他抬回家。母亲刘氏忙用舌头帮儿子舔眼睛里的盐；舔了一晚上，总算终于保住了一只右眼。周少贵从此成了独眼龙。

        自从母亲刘氏知道了家中破产的真象，又看儿子成了这个模样，开始害起了心病，觉得再无指望，她哭泣了几日几夜，绝望中自缢身亡。

        周少贵含泪安葬了母亲，也无脸再呆在家乡，收拾行李直奔汉口。临走前，想到还有那恶奴吴济的仇还未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黑夜一把火将吴济的房子烧了，这才上船离开周家大湾，开始了他漫长的江湖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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