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拐妇报仇
麻驼子和吴济两人一下子成了暴发户。
周少贵虽然觉着输得不目、有些蹊跷,可当时在场上是见了红黑的,对此无可奈何。事后,周少贵也听乡邻说起过麻驼子和吴济干的勾当。周少贵听后追悔莫及。他恨那麻驼子,更恨那恩将仇报的奴才吴济。
有一天,吴济在路上碰到周少贵便假惺惺地说:“少爷!如今您穷了,日子不好过,可到我家帮忙,挣口饭吃。”
周少贵听了气得火冒三丈,骂道:“你个把妈的,一日为奴,终生为仆,你张狂个什么?你休想让我与你主仆颠倒。”
受了这番屈辱,周少贵想起先前的那种好光景,看到现在家产败尽,不禁暗然泪下。他觉得对不起祖宗,跪在祖坟上大哭了一通,从此不敢见人,总是一个人独自在田野、或河畔转悠。一天,他路过汉江边的一块麦田,时值初春,麦苗郁郁葱葱,一片碧绿,充满生机。这是周家先前最好的土地。这时有一妇人正在地里锄草,她正是赌王麻驼子的老婆任燕子。
其实,麻驼子又驼又麻又老,本没有人愿意嫁给他,只因上回诈赌,搞到周少贵的钱后,发了大财,他仗着手上的钱多,带着一帮地痞无赖,从一个小户人家那里半吓半哄,连抢带拖地把这女人强买过来的。 这任燕子二十出头,比麻驼子小十几岁。
先前周少贵在湾上收租时挨家走动,与这女子打过照面,彼此都认识。周少贵在当地是出了名的富家少爷,性格温和,平日与佃户们打交道温文尔雅,待人处事宽厚谦逊,从不以富压人。周少贵偶尔到她家收租时,她不但不怕,反而心里甜滋滋的。似乎心中早有暗恋,只是门不当,任户不对,作为姑娘家哪敢启齿。
任燕子自从被卖到麻驼子家以来,一直是不情不愿,嫌的是麻驼子又老又丑,所以每回见了青春年少的男人,不免有些走神。特别是周少贵的形象气质俱佳,在任燕子眼里自然是白马王子,所以她每回见到周少贵时魂不守舍,总想巴心巴肝地多看他一眼;多找些闲话攀谈几句。
“ 少爷往哪里去呀?”任燕子看到周少贵,顿时眼睛一亮,丢下手里的活就喊。周少贵也不理她,头一低,准备溜走,却看到自己的长衫上污渍累累,破洞百出,羞愧难当。再想自己昔日的良田如今变成了别人的土地,更是愤愤不平,越是加快了脚步。那任燕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随手捡了一块泥巴向周少贵掷去,正好打中他的后背。周少贵回过脸来怒目而视。
任燕子红着脸道:“对不起,刚才把你打疼了吧?” 说着丢下锄头走到周少贵身边,温柔而多情地伸出双手在他背上拍灰。边拍边说:“少爷!我蛮想和你说几句家常话,哪知你不理我。”
周少贵见这女人话说得乘巧,脸色和气起来,笑着说:“你如今当了富婆,成了贵夫人,怎么还下地干活?”任燕子道:“我本是小家出生,一双手是做惯了的,歇着不自在。”说着便摘下自己的草帽垫在地上,叫周少贵落坐。周少贵犹犹豫豫地坐下,任燕子则挨着周少贵的身体随便往草地上一躺,叹了口气道:“你年轻,潇洒,斯文,却如今落魄成这个样子,我真为你难过!”说这话时,她落下几滴清泪,眉眼之间透露出一片痴情。周少贵开头以为这女人是猫哭耗子,但他必竟是开了窍的童男,朦朦胧胧看懂了这个女人的心意。
又说了些闲话,那女人问:“少爷!你说媳妇了吗?”
周少贵道:“我如今败了家当,穷困潦倒,哪能谈接媳妇
的事呢?”说到伤心处,周少贵的眼眶都红了,差点流出
泪来。任燕子忙从怀里摸出汗巾,心疼地帮周少贵揩脸,
她边揩边说:“我是个女人,已经是过来人了,当初未嫁时做姑娘不敢说的话,我现在就跟你说白了吧:很早以前,你拿着账本到我家收租时,我就喜欢上你了,你收账时说话和气,做事有板有眼,我至今还记得你那种神情。当时你是富家公子,我是穷家小户,纵然心里倾慕你,却又不敢有半点奢望……而今我嫁的是一个糟老头子,在一起哪有一点夫妻味哟!我确实心有不甘啦!周少爷!你若不嫌弃,以后我尽量贴你一些生活费用。我真的喜欢你!哪怕跟你做场露水妇妻我都心甘情愿。”
周少贵一时心慌,乱了方寸,不知是该爱还是该恨,甚至觉得可笑。他心想:你男人弄走了我的家产,你这婆娘又想要我的人,罢了,干脆送个整人情;再说自己从未沾过女人,今天也来个‘初试云雨’岂不逍遥。这么想的时候,身上有股邪劲在澎胀……
正当他有所动作的时候,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见不远处的堤坝上走下一个人来。这时任燕子正闭着眼睛等着享受周少贵的温情和甜蜜,周少贵见有人来,怕被人撞见坏了名声,连忙松开了手。
那来人是周少贵熟悉的一个棉花贩子,姓游,嘉渔县人,常到此地做些棉花和油菜生意。无生意的时节,也常来周家湾赌博。原来,半月以前,这姓游的棉花贩子听说周少贵破了产,还打听到周家家产荡尽,仅剩一只单桅的小船泊于汉江中,周少贵手下的船工们也早已散去,他自己又不会驾船,有将船出脱的意思。那棉花贩子听到消息后见缝插针,就上门找到周少贵商谈,后来果然三言两语很快就把买船的事谈妥了,船钱已交割完毕,只在这两天就走船。
今天,这游老板本是按规矩到湾里去请周少贵吃酒的,在湾上没找到他,不想却在堤上碰到了,就过来拉周少贵上船喝酒。
遇到这种买卖,当地的规矩是:要买家请卖家(破产的人)吃安抚酒。周少贵也不推辞,别了任燕子正要走时,却见那游老板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任燕子。任燕子脸一红,闪到一边去了。
这是周少贵最后一次坐在曾经是自己的船上喝酒,伤心到极处。他边喝边想,之所以倾家荡产,都是因麻驼子诈赌引起。正在周少贵痛心疾首时,那姓游的棉花贩子用极其淫秽的语气问他:“那麦田里的女子好白嫩!可是赌王麻驼子的老婆?她跟你那么亲热,是不是有一腿?”
周少贵脸一红道:“没有的事,我只是偶尔路过,说两句话而已。”
那棉花贩子就开玩笑地说:“既然那女人跟你不相干,那我们等一会开船时,就把她拉上船带走算了。”
棉花贩子的这番话提醒了周少贵,一种复仇的想法油然而生。他决定卖掉麻驼子的老婆,让麻驼子也尝尝失去的滋味。
周少贵从船上喝了酒出来,眼睛红肿,步态不稳,经过那片麦田时,麻驼子的老婆任燕子还在在里等他。任燕子看到他的心情不好,知他为‘抛空家产’伤心,便百般抚慰。周少贵心想,这婆娘是个好人,可惜嫁给了仇人。
任燕子叫周少贵在土坎上坐下,说一些安慰的话。她的脸离周少贵很近,说话时,她的气息吹到周少贵脸上,他觉得痒痒的。四目相对时,周少贵看到这女人的眼中有一团火,使他神魂颠倒。他正想抱她时,记起报仇的事,突然打了个冷惊,心想,那岂不是成了先奸后卖。
周少贵在内心极力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后,用很诚恳的语气对任燕子说:“你既有心与我相好,今晚到汉江边的渡口埠头上等我吧。”
任燕子听后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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