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羊牯遭遇地形仙 王岷朱七娘登场

　　附宝夫人既已下令，任马援为此番押解任务领兵将军。马援即刻着手操办，他令沈追、话痨鬼负责在北明宫东角楼处清点名单，待人数整齐后另拟出发日期。沈追得令后便时常赴那角楼一一查验人头。由于重要逝者逐步前来，有时半晌方押来一人，沈追清点了数次便也觉得无聊，一日得了空，便与守楼文官闲聊道：“你每日守着这角楼有何趣味，谋他个守门文官也好，还可和人叙谈一番”

　　那文官笑道：“尊使有所不知，这东角楼乃北明宫藏书重地，我在此一来无甚烦恼杂事，二来又可闻得书香，多少逍遥自得”

　　沈追奇道：“这角楼里便是藏书楼了？”

　　文官道：“五行世事无所不包，各类经典名篇十之八九都有副本”

　　沈追收敛着内心激动，问道：“那像我这样的身份，能否进去翻阅一二呢？”

　　文官笑道：“沈公子乃剪灯尊使，这藏书阁便就是为了尊使及以上大贤准备的了”

　　沈追听罢笑而不语，抽了个空，便故作闲逛般进了东角楼。

　　进了东角楼，沈追只见楼内高七层，地下还有五层，中间一椭圆形天井，天井周围散落些许座椅、桌案，案上有笔墨纸砚伺候；椭圆外层层叠叠皆是半环型书架，上有古籍鳞次栉比不计其数。沈追正在感叹，楼内一大堂文官上前道：“看尊驾腰间令牌，应是新晋尊使，不知小的有何可以效劳”

　　沈追施礼道：“我乃剪灯尊使沈追，近日闲来无事，随便逛逛”

　　文官微笑道：“不知沈尊使有何目标，下官也好帮尊使在这书海中挑拣出来”

　　沈追道：“哦，不久前我听熟人聊了几个话题，感觉甚是有趣”说着从怀中掏出自己所抄‘林越长啸诀’摘要道：“不知可有书籍与这几个相关的？”

　　那文官结果瞧了几眼，道：“此乃体内紧要穴道，请尊使稍后，下官这就为尊使找来相关书籍文献”

　　沈追喜道：“有劳了”，说着便找了处案台坐下休息，又有一文官拿了盏灯过来放下。稍顷，那文官抱着三本薄厚不一的大书走了过来，放下道：“此乃：孙真人所著《体穴图》、董奉所著《六合要冲宝鉴》、岐伯天师所著《素问新语》，还请尊使赏阅，在下告退了”

　　沈追忙施了一揖道：“打扰了”。随即打开一一翻仔细查阅，研读过后，方顿悟，那‘林越长啸诀’中所述前八句乃元气行穴之术，讲的是如何将元气通过各个穴道的游走、张合、汇集，增强身体所施展的拳脚威力；其中所述后六句，乃元神所处要害位置，讲的是如何将元神与元气相结合，即可不伤神、气，又可做到元气的收放自如。沈追看得入迷，但又想到自己公务在身，不便久留，于是拿起案上笔墨，将自己所学大概内容抄画在纸上，匆忙出了藏书阁当差去了。

　　回到家中，沈追越发觉得‘林越长啸诀’之醍醐玄妙，深感那‘摸先生’黄煤真乃神人也，竟喜不能寐。话痨鬼只以为沈追是当差兴奋过度，并无甚理会。

　　睡起，听得东角楼洪亮短钟七声。沈追、话痨鬼知是马援定的集合号令，忙起身整顿行装，那话痨鬼斜挂小布包，又在另一侧挎了一大捆麻绳，沈追奇道：“五叔，弄这么大捆子麻绳作甚？”

　　话痨鬼道：“若是半路上有人逃跑，我便拿这麻绳捆过去，岂不方便”

　　沈追佩服道：“还是五叔经验丰富”

　　芩九妹不知个中缘由，只见二人兴致勃勃，笑道：“五叔这不像是抓人，更像是捆猪去了”

　　沈追笑道：“九妹，你且在家中好生待着，我和五叔去去便回”

　　芩九妹道：“至此到那十殿，不过三百余里，便是那孤魂野鬼挪动缓慢，我一个司烛你们也回来了”

　　话痨鬼道：“九妹无事莫出门闲逛，城内刚刚恢复秩序不久，总觉得不较以往那么安全了”

　　芩九妹道：“我在家看书便是”

　　沈追正纳闷芩九妹近日都忙些什么，便问道：“九妹你现在读什么书呢”

　　芩九妹笑着背手吟道：“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沈追笑道：“九妹怎么读了《西厢记》了？”

　　话痨鬼接茬儿道：“定是情窦开！”

　　芩九妹气道：“五叔净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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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追与话痨鬼牵马到了东角楼，马援将军正在指挥部队，那千余名亡魂中，戴枷罪犯被分成一列；戴手铐人等被分成一列；行动自由者被分成一列，虽听话整齐却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机。马援见众人已齐，便将几位尊使、校尉招到身前，施礼道：“各位尊使、上差，此番本是马援分内之事，恬获诸位鼎力相助，末将在此先谢过了！”

　　众鬼皆回礼，娄道乙拱手道：“马将军且勿见外，我等但听将军调配就是。”

　　马援道：“那末将便僭越了”又道：“烦请‘虎丘公’与末将领一百骑兵居前军开路领队”

　　娄道乙答道：“道乙领命”

　　马援又对邓禹、话痨鬼道：“请邓校尉、五先生，各领一百步兵分护左右队伍！”

　　邓禹、话痨鬼双双领命。

　　马援又对沈追道：“请沈灯使领十六铁鞭兵在队中流动维持秩序，促亡魂队伍快速前行！”

　　沈追俯首严肃道：“沈追领命！”

　　马援转身对‘白狐仙’女峤施了一礼，又恭敬道：“烦请白狐仙及麾下仕女为大队殿后”

　　女峤柔声道：“将军客气了，女峤遵命”

　　马援又对众鬼道：“今日共有三宫分别前往阎罗十殿，中明宫已开拔出行，我北明宫与之相隔三十里，后又有南明宫居后，请各位速到所司位置，整装待发！”

　　众鬼应了，便分头行动。由于持牌当差，队伍即在城内也可骑马，那马援向后瞅了一眼，见队伍整齐、时辰已到，抬腿上马大喝一声：“起行！”

　　北明宫人鬼大队浩浩荡荡出了酆都城东门。行了约十里，马援将军令步兵上灯，每隔一名步兵便持一根长杆，杆头挂有白纸灯笼。一为点亮路程以备警戒、二为那些鬼魂镇定元神。那双排灯笼只照得两侧山路灯火通明，远远望去一串烛光很是浪漫漂亮。沈追见有灯火相助，又见众游魂一步一挪十分缓慢，便让铁鞭兵催促鬼魂快走。

　　又行了约三十里，沈追见一路相安无事，便驾马游走到话痨鬼身边聊天道：“五叔，上两次我们走的仓促又乌漆嘛黑不得瞧见，我方才发现这酆都到十殿的路上，山峰、土丘众多啊”

　　话痨鬼道：“原酆都到十殿之间全是茂密丛林，高不见顶、深不可测，若有灯火闪烁，则影影绰绰阴森至极。不过自洪真年来，三大部洲索取无度，又修宫殿、再建道观，只把这三百里铁树银花砍伐成了秃山谷地，可惜，可惜”

　　沈追念道：“原来这阴曹地府还兼着供给三大部洲的差事”

　　话痨鬼认真道：“往后再与你说吧。这大路上虽然平坦，但多有枯林，小丘，你且认真值守不得有误。”

　　沈追听了忙打马进队，嘱咐那些铁鞭兵加速前进。

　　又行了五十里，进入片一洼地之中，左侧为大路、右侧隐隐约约能干见得一条小路。马援领队按例行那大路，并命十名斥候前方骑行侦查。邓禹、话痨鬼、沈追等会意，传令各兵、各亡魂以跑带走，快速冲出谷底。行了约十里，只见大路远方教高处恍恍惚惚像是有些灯火，马援在前队令道：“全队停止前进！”

　　话痨鬼与沈追、邓禹皆上前队仔细查看，只留‘白狐仙’殿后。马援与众人道：“前方约三十里处，像是中明宫队伍”，话痨鬼奇道：“为何中明宫队伍停止不前，且百十盏灯笼不像是会发出如此闪亮光辉”

　　众人正纳闷儿，忽听得前方急促哒哒哒马蹄之声，后有小股骑兵紧跟。众鬼刚要组织防御，只听得那骑大声叫道：“我乃中明宫传令兵！前方遭遇袭击！”

　　几名马弁将传令兵扶下，马援问道：“前方何事？”

　　那传令兵慌张道：“禀将军，我家部队刚出谷底，便遭遇贞教埋伏，现正在激战！”

　　马援问道：“贼兵数量多少？领头的是谁？现在战况如何？”

　　那传令兵道：“贞教弟子不到三十；领头的是地形仙张安道及其座下五鬼；那贼众立于矮山之上将我部围住，四周设弓箭手，不攻鬼兵只射亡魂。又在高处设了一大鼎，被射中亡魂登时化做一缕青气被那大鼎吸走了。羊牯将军正在组织我部抵敌！”

　　娄道乙叹道：“这是三十六宝青铜鼎，可吸阴间游魂！”

　　马援追问道：“羊牯将军可有指令？”

　　那传令兵恢复镇定道：“羊牯将军让我将前方情况如实与北明宫呈报，是继续前进加入战事还是另行他路请将军自行定夺！”

　　马援道：“你家可曾向前方十殿求救？”

　　传令兵气道：“刚刚遭遇贼众，羊牯将军便令‘一棵松’孙齐火速赶往第一殿，秦广王已派三千夜叉前来相助，怎料半路便碰上了王岷和朱七娘，现激战正酣！”

　　话痨鬼与马援道：“前方有‘地形仙’张安道、‘白扇团’王岷、‘胭脂虎’朱七娘，三人皆贞教十九嗣令，羊牯将军迎战张安道及五鬼已捉襟见肘，前方凶险，还请将军仔细斟酌！”

　　马援想了想道：“传令兵来！”又道：“你等速回酆都城报兵马司及田单将军前方战事，领骑兵火速前来搭救，告知我部在此地坚守待援；再传南明宫队伍当前情形，是进是退由章豹将军自行定夺”说罢又对邓禹道：“邓校尉！你速带一百骑兵随这传令官前去中明宫大队，若能将亡魂带回与我部汇合最好，如无法带出，便留下助羊牯将军一臂之力！”

　　邓禹领命点兵前行，那传令兵感激涕零道：“马援将军大恩来日再报！小的代羊牯将军叩谢北明宫！”

　　马援见邓禹等飞驰而去，回头大声传令道：“全队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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