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午饭多了个人吃得热闹，李章嘴没停过，不是吃菜就是在恭维，“叔，您的手艺真不错，跟我妈有得一拼。”
“哈哈。”有人捧场林爸自然高兴，“那你就多吃点，别剩下，我特意买了这么些菜。”
“好嘞，吃不了我也要打包带回去，正好不用开伙了。”
林爸乐呵呵地看着李章，越看越觉得他比小时候顺眼多了。时间还真是奇怪的东西，能让一个人发生彻头彻尾的改变。
林勉看着他“狗腿”的行为，又看爸爸被他哄得开心，顿觉一阵羞窘，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扒着米饭，恨不得在桌下踢他一脚让他多吃饭少说话。
林爸又详细问起李父李母现在的情况，李章简单讲了一遍。林爸笑了笑，“看来你们家生意是越做越大了。以前我就觉得老李做什么都很有头脑，现在果然出人头地了。”
李章笑笑，“也是运气好，现在做房地产挺赚钱的。”
“他们今年能回来住？”林爸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嗯，我跟他们说这里的房子重新装修了，他们工作不忙的时候可以回来小住，像节假日之类的。爸妈正好以后也想回家养老，毕竟这里的邻居处得时间长，江洲的空气和环境也都不错。”
“说的是啊。那挺好，这么多年没见，身边也没有陪我下棋的了。”
林勉看着老爸期待的样子，突然有些鼻酸。
妈和弟弟走后家里就剩他们俩，后来她又去外省上了大学，毕业后也留在外地，只有重大节日才能放假回家。她记得在家里老爸看电视时，总爱开着电视在沙发上睡觉，后来她有一次凌晨3点醒来电视还在开着，她轻手轻脚把电视关了，结果老爸立刻就醒过来了。他已经习惯伴着声音入睡，林勉渐渐才懂得，寂寞的人很多都这样。
如果李家叔叔能回来和老爸作伴，她远在宁德也能安心点。
林爸去添饭的功夫，林勉压低声音问李章，“叔叔阿姨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么快就想见父母了？”李章调侃她，“没关系，早晚会见面的，不着急。”
“说什么呢？”林勉面色微赧，终于从桌下踢了他一脚，又担心厨房的林爸听见，“小点声。”
“呵。”李章愈发觉得林勉可爱。“我爸可能春节会回来，我妈过几天来。所以我最近没法跟你一起回宁德了，得在家里多待几天。”
“哦。”
林勉午睡醒来，打开手机，她睡觉时会开静音，现在蹦出来好几条信息。
“家里有大人在吗？”
“？？小朋友？”
“睡了？”
林勉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李章猥琐的口吻，回了一句“有事吗？”
“刚醒？我去找你？”
林勉抓了抓头发，想起爸爸让她下午去逛逛超市买些水果，回道，“我要去趟超市。”
“那我跟你一起去。”
“好吧。”这人一定在家没处发泄精力又开始无聊了，没想到他谈个恋爱会这么黏人，和以前的霸道人设不符啊。
林勉有些想笑，突然想到他看到回复一定立刻就去她家门口整装待发了，赶紧起来梳了梳头拿着钱包锁了门，李章果然就站在外面等她。他穿着件深灰色外套和黑色长裤，无聊地转着钥匙，见林勉出来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走吧。”他过来自然而然地揽住林勉的肩，“去买什么？”
林勉真是不适应总被人搂住肩膀，默默叹了口气道，“买些水果。”
“哦，那我顺便买些菜放冰箱里。”
超市里节日的气氛还没有散去，各种特价打折的宣传彩页和广告牌，还有包装华美的各式月饼礼盒陈列在货架上。林勉买了些苹果香蕉，又挑了几个猕猴桃和火龙果，旁边就是蔬菜区，李章在那边挑选蔬菜。
林勉过完磅，抬头不见李章的身影，只好等在原地。过了一分钟左右，李章推着购物车过来，讶异道，“这么快？”赶紧把她手里拎的几个袋子放进购物车。
“……你干嘛去了？”
李章从购物车里拿出两大瓶牛奶，“这个你要不要，这个牌子我记得你挺喜欢喝的。”
原来他刚才是去冷冻区了，林勉心里一暖，点了点头，“嗯，喜欢。”
暗自感叹李章的记性怎么这么好，这都能撩到她。
推着购物车结完帐，林勉正往出口走，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不确定的声音，“林勉？”
林勉回头看去，见到一个一手拎包一手拿着手机挥舞的精致女人，看着面生。对方快步走过来，“呀，还真是你，刚才看你的侧脸就觉得像，我说，你这么多年样子真是一点没变。”
林勉被这番热情的问候说得一愣，还是没想起来对方是谁。
看到林勉的表情，对方有些没好气地说，“喂，不会把我忘了吧，初中时我还坐过你一年的同桌呢，那时候天天上课找你说话。”
林勉脑海中闪过一个黑黑瘦瘦的形象，“乔男？”
“是我是我。”对方作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你要认不出来就尴尬了。”又看向林勉身旁的李章，露出微微吃惊的神色，“这是你男朋友？”
林勉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嗯，是啊。”
对方刚想说什么，包里电话突然响了，“喂，老公。”那边大概是已经等在超市门口了，乔男挂上电话对林勉说，“这样吧，我存一下你电话，明天有时间吗，出来聚聚。”
“好。”林勉掏出手机，报了一串号码。
乔男走后，林勉看着她又瘦又高的背影啧啧叹了几声，原来初中时她俩身高差不多，结果人家现在比她高了一头，而她初中时就停止发育了，也难怪别人还能这么容易认出她来。林勉收回视线回过头来，发现李章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怎么了？”这人又想到什么了，露出这种表情。
“没什么。”李章心情大好又靠过来紧紧揽住她，“男朋友这个称呼还挺中听的，尤其是从外人嘴里喊出来。”
“……”
看着林勉小脸又开始泛红，李章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哎我说，你连自己的同桌都认不出来，记性怎么这么差？”当初没被她认出的郁闷好像平复了一点。
“她变化太大了嘛。”林勉不肯承认是自己记性不好。“不过她提示之后我立刻就想起来了。”
看着她一脸傲娇的表情，李章笑着道，“行行行，你最厉害。”
“……不过我又想起来了，她以前还喜欢过你。”
“嗯？”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他身上了。
那时候乔男再三确认自己只是李章的邻居，对他没有意思之后，每天就向她收集关于李章的各种情报。“也没什么，她就是格外关注你的一切信息，每天打听你的八卦，有时还分享给我，篮球赛经常跑去看你，不过人家从没主动告白过。”那时候女生中最流行的就是这种单恋了，无孔不入别人的生活，却小心翼翼不留痕迹。“不过除了她，那时班里还有好多女生暗恋你。”只是没有近水楼台不敢贸然向林勉打听。
李章这次没有自恋，反而恨铁不成钢地教育了她几句，“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眼光真是不行。”
我眼光要是真不行，你现在还能在我旁边说这些话？其实想想，那时候嘴上说不喜欢他，可是心里还是有点动心的吧，不然怎么会在他突然表白后顺着自己的潜意识就答应了。只是那时她受惯了条条框框的约束，觉得早恋是一件不能触碰的事物。
第二天下午乔男打来电话，说她正在外面逛街，得知林勉家离自己逛的地方挺近，就说了个地点在附近等她。
林勉老远就看见商场门口站着一个拎着好几个购物袋的人，乔男看见她过来，上前亲热地挽着林勉的胳膊，“吃过饭了吗？”
“嗯，吃过了。”
乔男提议，“那去附近的咖啡馆坐会吧。”
“好啊。”
靠窗的座位，乔男点了份英国红茶，问林勉，“你喝什么咖啡？”
“我也喝红茶吧，我怕喝咖啡失眠。”她平时几乎不碰咖啡的，她是那种喝咖啡反应特别大的体质，有时甚至会接连失眠两个晚上。
“也好，那要两杯英国红茶。”利落点完，乔男说，“我现在不上班，作息什么的本来就有些颠倒。你们这些上班族，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你现在……”林勉猜，“是全职太太？”她记得昨天乔男接电话时喊了声老公，只是不知道指的是丈夫还是男朋友。
“答对了。”乔男突然反常地羞涩笑了下，“不过快要当全职妈妈了。”
“啊？”林勉真是吃了一惊，“恭喜啊，我都不知道。”
“你还好意思说，毕业后都没人能联系上你。”乔男斜睨了她一眼，“对了，你现在是在哪儿工作啊。”
“在宁德，现在回来过个中秋。”
“宁德啊，还挺远的，那边生活节奏快吗？物价很贵吧。”
“还好，比江洲物价高一些。”
乔男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她比较关心的是另一个话题，“哎，问你啊，”她凑过来，“你那个男朋友，是不是李章？”
“呃，是啊。”林勉微微诧异，没想到她只昨晚见了一面都能认出来。
“我就觉得像。”乔男一拍大腿，“你们家李章真是越长越帅了。”
“你怎么认出他的？”这都多少年了，再说了他们当时也不在一个班。
“我要单见着他也不一定认出来，主要是看见你了，再一想，就觉得应该是李章，虽然模样有些变了吧，但细看还是有那时候的影子。”
林勉由衷佩服她的推理能力。
“几年前吧，同学聚会的时候有人跟我打听你的消息，说是李章托人问的，他那时候多出名啊，好多人后来都听说了这事。那同学觉得我和你同过桌，应该有你的联系方式，结果我不也一直没和你联系过吗。后来不知道找没找着。现在看来，应该是问到了。”
林勉没听李章提起过这些。
乔男双手托腮冒着粉红泡泡，“你们当年就是学校挺有名的班对，没想到这么多年还真成了，想想真够罗曼蒂克的。”
林勉怀疑乔男的记忆出现了混乱，他们怎么成班对了，再说她那时不是还喜欢过李章吗。
乔男的思绪跳脱，“虽然从大学开始就没办过什么同学聚会了，但是咱班的群还在，要不要我跟他们说一声？哎呀你们这事绝对要闪瞎他们的眼。”
林勉忙拦着，“别，不用了。”
“哎也是，你还是这么低调。当时要不是李章的关系，你们这对也不会这么出名。”乔男又想起了那些春心萌动的小过往，“李章那时候可是有名的校草啊，那时学校长得帅的虽然不少，可是你们家李章身上就是有一种特别的气质，那时候多少小女生迷恋他，还想着放学路上去堵他，结果他一直跟你一起走，别人一点机会都没有。话说你俩的性格真是南辕北辙，没想到竟然在一起了。”
林勉不知该说什么，干笑两声。
乔男又忙解释道，“你可别多想啊，我也就是回忆回忆而已，我都快有宝宝了，现在也只能在回忆里yy了。”
林勉有些懂了，原来她没有忘记，只是时过境迁大家都成长了，对于年少时用幼稚的小心思喜欢过的对象往往羞于承认。
林勉隐约感觉到，当年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女孩已经成熟了很多。
“对了，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乔男眼底隐约有笑意，“去年还没毕业的时候就结婚了。我这还不算太早，咱们那时的同学，有年龄比咱们大几岁的，还有高中毕业就不念的，现在孩子都快打酱油了了。”
林勉听着有些咋舌，现代人不是都追求独立提倡先打拼再结婚吗，为什么这个趋势在她的身边却是相反的。
两人正说着，乔男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挂上电话后撇了撇嘴，“我说我完事自己打车回去，我老公非要过来接我，哎，结了婚之后真是没有自由了，都没有多少一个人的时间了，本来还想跟你一起去看场电影的。”虽然这样说，却明显有秀恩爱的嫌疑。
林勉笑了笑，“我也要早点回去了。”
乔男还挺不好意思的，把人家叫出来叙旧不过才一顿下午茶的功夫就要回去。“我老公还有二十多分钟到，要不我们先送你回去。”
林勉摆摆手，“不用了，我家住这么近，走走就到了。”
乔男被老公接走后，林勉慢慢走回家里，想到今天乔男说的话，想到李章怎样费尽心思打听她的住址，好不容易见到她还没被认出来，只能也装作不认识她以邻居的身份静静守护，觉得心里有些甜，又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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