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林勉逛了一圈李章都跟在自己身后，看她拿什么也凑过来看，林勉都不好意思打开某些绘本，忍不住开口，“你不自己看看啊。”
记得他们那时候看火影啊死神啊海贼王什么的，男生喜欢看手办，尤其是娜美井上那种大胸女，还凑在一起暧昧地评头论足。
谁知李章懒洋洋地倚在一旁，“没意思，我早过了那种年纪了。”
是在说她幼稚吗。林勉默默不语。
从店里出来，对面就是学校的正门。一中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曾一度是本市的文化地标，单从庄重繁复的浮雕大门就能看出来文化底蕴厚重。现在建了新校区，慢慢带动了城市西北部的发展，老校似乎在逐渐失去文化中心的地位。
林勉从初中毕业之后还没有再来过这里，如今的一中除了萧条一些也没有别的变化，大门两旁高大的灰色柱子表面斑驳，门里林荫道两旁的法国桐依旧繁茂，十几辆自行车整齐摆放在树下。像是有一道结界阻隔了门外的车水马龙，这里什么都显得安安静静。
林勉深深吸了一口校园里传来的清苦菊香和桂花的甜香，问李章，“进去走走？”
李章看了看门卫室里的大爷和门口写着“非校内人员禁止进入”的牌子，无可无不可的语气，“能进去吗？现在学校不都管理挺严的。”
“这好办，装作自习出来买东西的就好了。”
几分钟后，林勉和李章一人拿了个泡芙，面不改色直接进了大门，门卫看了两眼，又低头继续看手机里的视频。
“呵，看来老子长得还是挺年轻的。”李章自恋了一番，又把手里的纸袋往林勉那边递过，“呶，给你，我不吃甜的。”
林勉看着送到面前咬了一口的泡芙，果断拒绝。
李章也不在意，一口全塞进嘴里，皱了下眉，“太特么甜了，你怎么会喜欢这么重口的东西。”
林勉颇为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不喜欢谁让你非要跟我买一样的了？”
李章挑了下眉毛，反而笑起来，“呦呵，敢怼我了。这口气我还挺怀念的。”
林勉一愣，意识到自己方才口气不善，索性彻底放开了，轻轻瞪了他一眼，“无聊。”
李章哈哈笑起来，“像这样多好，你不知道你现在老是装乖，跟戴着面具似的。”
林勉不再理他，自顾自往前走，耳边始终是李章的碎碎念。
从高大茂密的法国桐下走过，尽头的喷泉后是一栋教学楼，大概是自由来学校上自习的时间，一帮孩子在走廊里嬉戏打闹，非常热闹。
绕过教学楼再往里走，就是操场了，这时候没有多少人。四角各有一个大灯，灯光明亮可以照亮整片操场。杨树已经有四五层楼高了，树干笔直，春天时会飘杨絮，那时候整个江洲都会受到影响，学校里就更是漫天飞舞泛滥成灾，会有调皮的男同学用打火机烧着玩。
北区的教学楼灯火辉煌，估计是高三教室，南区就没有什么学生了，只有几间教室门前还在亮着灯，这里是以前的初中部。
“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咱们的教室。” 林勉站在楼下往上望了望，喃喃道。
李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还记得你初二的教室，在三层楼梯往右第二间教室，也就是拐角那间。我在你楼上相反的位置。”
“记这么清楚？”林勉讶异，她只有模糊印象，从初一到初三每年都换一次教室，确实记不清楚了。
“错不了，对面分别是男女厕，每天都一股味，一整年都关着窗。”
“……”好像还真是。
走上三楼，找到了那间教室，班牌上却写着高一十七班。教室的墙早已重新粉刷，黑桌长凳也换成了现代化的桌椅，找不到从前的痕迹了。
林勉感慨，“以前觉得十年时间，也不至于物是人非，现在想想，十年真的够改变很多事物了。”
又想到上初中的时候虽不是老师最喜欢的那种学霸学生，但是文静又听话，有些偏科，还算很得班主任化学老师的宠爱，但是这么多年，她也没有回学校来看看。她一向不擅长处理这种人情世故，凡是社交活动能免则免。但是偶然听说班主任已经不在一中任职了，再想见也很难见到了。
她只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李章却一本正经开口道，“十年其实说长也不长，物是人非说起来无非就是有些人先变了心，我就不一样了，不管过多少年，我都初心不改。”
“……”这番近乎真情表白的话是什么意思？林勉不知是李章意有所指，还是自己又自作多情想太多，微微紧张地岔开话题道，“走，上楼上看看去。”
走到四楼，沿着走廊往里看去，好多教室都关着门，只有几间教室里还有人安静坐着试卷，头顶的日光灯发出嗡嗡的响声。
林勉边走边神游，到了另一端楼道口时，毫无准备地撞上一对正旁若无人接吻的情侣。十六七岁的少年吻得火热，丝毫不顾及有人旁观。
李章慢条斯理走过，多看了几眼，毫不避讳，林勉却禁不住脸色一红，赶紧从旁边绕过去了。
“走这么快干什么？”李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么纯情？”
林勉还没走远，紧张地小声道，“你小声一点。”
李章笑得更肆意了，“又不是我们，怕什么。”
看着林勉急匆匆远离尴尬现场的背影，李章又回头望了一眼，那对黏糊的小情侣还未分开，情侣卫衣外面套着校服，拉链随意拉到三分之二处，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中学生还是这样的典型打扮。
他快步跨到林勉身边，胡乱揉了揉她的头顶，“喂，刚才看见他们，突然想起你穿校服的样子。你知道吗，我尤其喜欢那套夏季校服。”
蓝白的校服裙子，盖到膝盖的位置，露出光洁的小腿，最符合他家林勉又纯又嫩的气质。
他记得邵轩问过他，“你最喜欢你家林勉什么？”
“稚嫩、清纯。”他琢磨了半天，嘴里蹦出这俩词。
李章每说一个词，邵轩就忍不住卧槽一句，“词本来挺好，不知道为什么就能听出来一股猥琐的感觉，太肉|欲了。”
“去你的，是你想多了吧。”李章笑骂一句。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就是被林勉身上这种气质深深吸引，内心的小恶魔叫嚣着情不自禁想要占有和玷污。
林勉头顶突然传来重量，下意识地缩了下，这动作像小猫似的，李章又禁不住下腹一阵火热。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因滑嫩的触感心情很好，“喂，饿不饿？出去吃晚饭吧。”
“好，我打个电话。”她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输了几遍解锁密码，动作有些慌乱，还没从他刚才亲密的举动中回过神来。
李章在她翻找通讯录的功夫，趴在走廊栏杆上，往外看是很高很高的泡桐树，三三两两的自行车随意摆放着，灯光已次第亮起，天色开始黑了，天边是泛紫的层云。已流逝在记忆深处的场景突然一幕幕闪现，串联。
这画面像一个启动开关，他的心中突然有什么东西汹涌着，想要突破心脏喧嚣着跳出来。他润了润干涩的喉咙，侧过头喊了句，“林勉。”
“嗯？”林勉没有抬头。
“过来一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干什么？”她转过身看去，听出他语气的奇怪，有些警觉。
“突然想起来，很多次，我假装来找你班上的同学，靠在这里，看你和同学边说边笑。”
“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的身影，我都想做什么？”
林勉向往后退一步，却被李章的大手紧紧锁住，拉进怀里。
“想亲你。”他说完，一个吻落在林勉的唇上。
林勉被扣在他的怀中，彻底凌乱了。
他一只手牢牢扣住她的腰，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脑勺，摩挲着头发，心脏被一种奇异的满足感盈满。
终于。
“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了，你知不知道。”唇齿间低声呢喃，似质问，又似倾诉。
“……”林勉张了张口，吐不出一个字。
“嘘。”李章退开，手指按住了她的唇，“别说话，你一张口就破坏气氛。”
“……”
林勉心中的震惊已经慢慢平缓，她不止惊讶李章突如其来没有防备的告白，更惊讶于自己在大脑短暂放空的时候，竟然没有推开他的想法。
“棉棉。”他把林勉搂入怀中，下巴搁在她发顶，喟叹一声，“跟我在一起好吗？”
林勉脑子乱乱的，不知如何回答，心里那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她仍不敢确定。之前说要单身一辈子的信誓旦旦，被阿冉嘲笑冷感，无欲无求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真的如此容易被打破，而不是夜色、旧地重游、校园情怀在作祟？
她应该说，“你让我考虑一下。”或者直接拒绝，可是对上他那双黑亮急切的眼睛，脑子竟抽风似的说，“好。”
她的声音极浅极轻，几不可闻。李章的手僵了一下，像是没有听清，又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林勉却怎么也不肯再开口，懊恼自己快言快语，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
李章长臂一伸又把她搂在胸前，缓缓笑了，“我可都听见了啊，别想赖账。”又低头去找她的唇。
林勉被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羞红了脸，想把他推开，却丝毫撼动不了他的力量。过了会儿，他的舌尖探入，呼吸加重，林勉被吻得意乱情迷。
抹茶味的泡芙味道溢满唇舌，林勉从小就喜欢吃甜食，李章以前就想，她的嘴是不是也是甜的？
嗯，是甜的，好甜。
不知过了多久，林勉双唇酥麻，面色已如煮熟的虾子，李章终于退开，双手仍环在她的脑后和肩膀，定定欣赏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笑了，“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我了，却一直不好意思说。”
林勉是有点心虚的，又不想说出来助长他的气焰，何况她也是才发现自己的心意，“哼”了一声，“你想多了。”
李章只把她的反应当做别扭，心情大好地哼起歌来，“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林勉：“……”
一阵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林勉满脸通红把李章推开，拿出手机，是爸爸打来的，方才想起刚才被打断都忘了打电话回去。
“喂？”她发现自己声音有点沙哑，清了清嗓子，“爸，什么事？”
“我回来看你们都不在家，还回来吃饭吗？我要开始做饭了。”
“我们，”她看了李章一眼，“晚上就在外面吃了。”
“嗯？哦。”林勉在家的时候很少去外面吃饭，不过跟李章出去玩倒也要尽尽“地主之谊”，毕竟他多年没回来，对江洲应该比较陌生了，林爸想了想同意了，“那你们吃完早点回来啊，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她挂了电话，感觉声音都有点虚，李章正盯着她，坏坏地笑着。林勉觉得全身都超级不自在，自己十分钟前还是枚单身青年，怎么这么快就着了李章的道了，她这辈子少有几次冲动，可惜没有撤回按钮。
心有不甘，又有些微甜，更多的是羞赧，她没有半点经验，都不知以后该用何种语气何种方式和他交流。
真的好想撤回啊。
林勉头一次几分钟之内上演了八百场内心戏，怎么都无法平息潜意识里的碎碎念，好在她向来内心翻江倒海表面仍是平静无波的，故作镇定地瞥了他一眼，“去吃饭啊。”
“好。”李章故意拖长了音，越看越觉得她怎么这么可爱，揉揉林勉的脑袋，“别把我家棉棉饿坏了。”
林勉忍不住扭头蹭开，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肉麻的一面。
李章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走吧，想吃什么。”
“随便，我现在肚子饿死了。”她又变成了大红脸，越心慌台词越多，“想吃些辣的东西，麻辣烫啦，涮串啦，酸辣粉啦什么的。”
李章不再由着她来，一秒切入合格男朋友的角色，“晚上不要吃那么多辣的，我都怕你整天吃辣口轻溃疡。吃点清淡的吧，记得有家店东西不错。”
她只是随口说说，这时候哪有心思关心食物，“都行，你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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