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酒足饭饱后,大家伙坐着唠嗑了几句就相互睡午觉去了,这一路到底是累着了,张悦粘上了枕头就睡了过去,再醒过来太阳都落在了山头,从一隅破碎的玻璃窗看过去,天空像是切了对半的咸鸭蛋,层层颜色过渡,那一刻灿烂的,所有的光芒都被那火球给吸走了。
醒来的那刻,她望着窗外动也不想动,一头黑色的长发铺开在凉席上,头上氤氲出了许些汗珠,头上的电风扇像个卖力的奴仆,呼啦啦地转着。
门外有人在敲门,没听到有人回应,门把手有转动的声音,接着一个修长的人影走了进来。
“你醒了?”那身影顿了顿。
张悦嗓子有些沙哑:“怎么了?”
陈宇抬了抬手上的东西,是一盘蚊香:“乡下蚊子多。”
张悦坐了起来,一瞬间有些晕眩。
陈宇从桌洞里抽出一本本子,然后撕了一张下来,折成扇子,接着把蚊香点着放在上面。
很快蚊香的味道就散了开来。
对于蚊香的味道张悦其实并不陌生,甚至成了印在了骨子里的印记,那个时候萧弋刚去世不久,因着心里头的负罪感和遗憾,她打算转专业,得心理综合症的患者是小众,国家并不重视,媒体的报道也吝啬给予篇幅,所以多少她想通过这个途径减少心里头遗憾和心里头的负罪感,可当时的家里人是强烈不理解的,因为这意味着之前她所学的都得推翻重来。
然而下定决心的事,谁也都无法阻止,同时也断掉了家里给的生活费,开始在外头兼职,开始在外头租房子住,不管什么时候学区房总是贵的,为了省开销,她不得不去租附近偏僻的老房子,老房子环境不好,蚊虫特别多,那段时间蚊香几乎是从早点到晚的,点的都仿佛当成了香水使。
现如今回想起那段日子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但也感谢那段日子拔掉了她浑身的刺,人总是要吃一吃苦头的。
陈宇半蹲下来,放大的俊脸凑在她面前:“怎么了?”
张悦回过神,假装认真的思考了下:“我在想明天该怎么让你锻炼。”
陈宇的表情一瞬间垮了下来,有些委屈:“你就不能想些别的吗?”
她点头,表情严肃:“有啊。”
陈宇眼睛一亮,屁股后面就差装个尾巴在摇晃了。
“你头发长得蛮快的,什么时候得空再帮你剪剪。”
得,这话一落,陈宇扭头就走了。
张悦坐在床上哭笑不得,看来当初剪头发还给他剪出阴影来了。
主屋的对面是厨房,厨房的侧面有一排楼梯,通到楼顶,她顺着上了去,意外看到长到刚好够到楼顶的枣子树,初出来的慌乱,倒是没怎么注意,如今正是枣子成熟的季节,个个饱满的挂在枝头,煞是好看。
一下也没忍住,张悦伸手就摘了颗枣子往嘴里放。
“小心点,这树上有虫子,会辣手。”
这话刚落张悦就瞟到枝头上有只绿色小虫子,一扭一扭的向前爬着,而她本来再次伸出的手都给生生的卡住了,嘴里嚼烂的枣子也失去了滋味。
“这什么枣子,那么大颗?”
陈宇坐到一旁的竹床上,双□□叉,手撑着两侧:“枕头枣。”
长得到有点像枕头的形状,方方鼓鼓的。
可以感觉的出,自从来了这,陈宇的心情都要放松许多。
张悦在他旁边仰躺下来,而旁边的人却起了身,她也没在意,一手盖着额头,看着天空,不夸张的说要不是陈宇想必她这辈子也没机会来到乡下,在很小的时候,城市里的房子也没那么高,空气也是这般好,可如今这都成了奢望。
还没等她进一步的胡思乱想,嘴里就被塞了个东西,她下意识的嚼了嚼,沁甜沁甜的,是颗枣子。
她坐了起来,陈宇手里捧了一把枣子站在她的面前。
秉承着你有我有大家有的心态,张悦从陈宇手里捻起一颗枣子,放到他嘴里。
陈宇起初还有些懵,呆呆的就被她牵引地吃下了枣子,等嘴里尝出一丝沁甜的味道后,这才如梦初醒,但很快就得寸进尺起来:“还要。”
嘴唇片刻的温热还停留在指尖,像是甩不掉的口香糖,她略感古怪的搓动了两指。
“自己吃。”
不曾想又一颗枣子塞到了嘴里,陈宇得逞道:“该我了。”
张悦:“……”
她把枣核吐到手里的餐巾纸里:“美的你。”
陈宇在她手还没合拢之前,突然弯下腰,头发挨着她的下巴,很快枣核落入到了掌心,隔着餐巾纸,带着他口腔里的温度。
他在她旁边坐下,把手心的枣子悉数放在他们的中间,接着横躺了下来,两条大长腿大咧咧的敞在地上。
竹床的大小跟大学时期宿舍床的大小差不多,而陈宇一米八左右的个子一躺下来就显得小的可怜,张悦盘着腿坐在了一旁。
“你从小玩伴多嘛?小学是在哪上的?学习成绩好吗?小时候皮嘛……?”
陈宇瞥过头看着她:“你问题真多。”
张悦抛起一个枣子:“那一个个来。”
陈宇:“我从小玩伴还挺多的,人缘也好。”
张悦啧了下。
陈宇好奇道:“你呢?”
张悦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枣子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她揉了揉额角,沉默了片刻:“跟你相反,性子不好,得罪人。”
陈宇:“不会。”
张悦自嘲:“你不懂。”
陈宇一派认真:“我知道啊。”
张悦笑了,转移话题:“那说说你以前的趣事。”
陈宇深深看了她一眼,头又重新转了回去,盯着前方:“乡下的孩子别的不多就是玩的乐子多,伙伴多,不管男孩子女孩子总是成群结队的,掏鸟蛋、捅马蜂窝、打玻璃弹子、抓龙虾……好玩的可多了。”
张悦对这些无一不是新奇的,不管是年少时家里的期望,还是周围的环境,都不可能让她参与这些。
“那一定很好玩。”
陈宇:“对,当时前面屋老李的孩子,总跟我后头跑,有次我们几个小孩就带着他去人地里偷西瓜吃,那瓜农就在不远的棚子里午休,我们就让那孩子跑去吵醒那瓜农,那孩子也是缺心眼,说什么就做什么,等瓜农一醒咱一伙人都溜光了,就他还在傻乎乎杵那,当场就被瓜农拎着领就回去告状了,他爸平时脾气可爆了,二话不说就把他打的屁股开花的。”
张悦被逗笑了:“那你有被打过吗?”
陈宇皱着眉头想了想:“我爷爷奶奶在我印象里只打过我一次,就是有次调皮,半个身子搁井里,差点人掉下去,你也知道通常情况下,人越是被嘱咐这个不许动那个不许靠近,那好奇心就越重,也就是那天我爷爷奶奶被我吓了半条命,气得追了我一屋子。”
这些美好的年少时光倒是在他阴郁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微弱的口子,难得倒起了豆子。
像是在交换秘密,陈宇问道:“你呢?”
张悦转了个身,把因盘着腿有些发麻的双腿放了开:“我倒是没有,跟你比起来倒有点像白开水了。”
他有些小得意:“那倒是遗憾。”
像是得到了别人没有的宝贝。
楼下锅子的火不知道何时生了起来,菜铲碰撞着铁锅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这时太阳也收起了口袋,埋入山头。
没多久,陈宇的奶奶就在下面喊人:“宇子跟你同学下来吃饭了……”
陈宇应道:“来了。”
陈宇奶奶在下面看了半会,这才看到两人:“你俩咋跑到上头去了,还不快下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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