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长廊黝黑寂静，陆小凤和花满楼又来找金鹏王了。
陆小凤还会时不时暼一眼秦无忧，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霍天青告诉陆小凤，珠光宝气阁后山有一座小楼，天下第一富霍休就在那里。
陆小凤和花满楼在小楼里知道了一个秘密，一个金鹏王朝皇族，双脚都有六个脚趾的秘密。
而他们就来证实这件事。
金鹏王朝小王子是一个热爱书画，恬淡又热爱享受的性子。
他并非一个有野心，有决断的人。当年他们分开逃难，小王子却并没有按照约定相见。他带着金鹏王朝四分之一的财产消失不见，余下三人找了几十年也没有找到他们。
而金鹏王朝的财富，是留给复国之用的，小王子想要，就必须扛起复国的责任，而他显然并没有这个能力和心性。
大金鹏王依旧坐在王座上，他问陆小凤他们是不是已经找到那三个人。
陆小凤说只找到了两个。
几人互相试探几句，陆小凤借故掀开了金鹏王盖在腿上的小被子，然而被子下却空荡荡的。
金鹏王哈哈哈大笑的告诉他们，他一喝酒腿就痛，于是他就把腿砍了。
最后一个证明身份的线索也没有了。
秦无忧正在屋里发呆的时候，柳余恨走了过来，他并不多言，挥剑就朝他砍了过来。
无忧一边躲过他的剑，一边取下腰间的碧玉萧，腾挪之间找机会打他的穴道。
柳余恨不愧是成名多年的江湖好汉，一手剑法虽不如西门吹雪锋利，却也变化多端。只是无忧如今也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
凌波微步飘然若仙，碧玉萧是不是点在柳余恨手腕和肩膀的穴道上，趁柳余恨手臂发麻握不住剑的时候，一掌“天山折梅手”拍出去，柳余恨顾不得换招，只能匆匆接掌。
然后柳余恨就感觉自己的内力好像被什么吸引着，流向秦无忧的体内。
无忧无视柳余恨惊惧的眼神，她吸干他的内力，然后一掌拍到他的丹田，废了他的丹田，去找花满楼。
花满楼躺在地上，无忧摸了他的脉，看他只是被点了穴昏迷了，就给他结了穴。
“你怎么回事？”秦无忧问。
花满楼神色十分复杂，他道：“飞燕来找我，然后她点了我的穴。”
“陆小凤呢？”
“他去找上官雪儿了。”
“我们去看看金鹏王吧。”秦无忧道。花满楼和独孤一鹤自然应允。
路上我们又正巧遇到了被困住的老板朱停和老板娘。秦无忧将自己想盖的房子大致和朱停讲了一下，朱停表示很有兴趣，两人约定寻个时间详谈。
三人一起去金鹏王的住处，正听到陆小凤和一个女子的声音。
他们一件件的解读事情的真相，听到上官飞燕得意洋洋的说花满楼喜欢她的时候，花满楼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悲伤。
秦无忧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给他安慰。
花满楼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陆小凤说，你回头看看。
于是上官飞燕回头了，她现在这张脸比在小楼初见花满楼的时候漂亮了太多了。她诧异的看着花满楼道：“你怎么在这里？”
花满楼对着上官飞燕的时候，笑的依旧温柔，就好像他没有被利用欺骗一样。
他的心里总是充满爱，而从来没有恨的。
花满楼并没有计较上官飞燕的欺骗，他转身走了。
陆小凤和秦无忧跟在他的后面，独孤一鹤也默默跟上。
花满楼走的很慢，走了很久。然后她才说：“他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孩。”
陆小凤点了点头，就好像忘了花满楼看不见一样。秦无忧看着远方，沉默不语。
“你真的知道她的情人是谁了吗？”花满楼问。
陆小凤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他是一个无情的人，他一定不相信我不知道。
我这么说也是救上官飞燕一命，至少现在，他最想杀的人一定是我而不是上官飞燕。”
“可惜他不在这里，听不到你说话。”花满楼道。
“不，他听得到。”陆小凤笃定的道：“他一直都在。”
秦无忧无言的看着自己地图上，代表着敌对的红色小点，她并没有看到人，但是她信陆小凤的说的话。
黏腻的血腥味远远的飘过来，秦无忧和陆小凤都没有闻到。
但是花满楼闻到了。
血是上官飞燕的，还不断有鲜红的血从她的喉咙处冒出来，她的脸上还挂着惊讶的表情，似乎是始终不相信，那个人会杀了她。
“他还是杀了她。”花满楼黯然道。
“朱停和老板娘呢？”陆小凤道。
他们去关着朱停和老板娘的房间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和与他们在一起的上官雪儿已经不见了。
陆小凤很生气，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
屋子里静如坟墓，陆小凤坐在天禽派众人中，他缓缓把自己推测到的事情告诉他们。
山西雁道：“如果了他真的做了这种事，我跟他无论什么关系，都会恩断义绝！”
有人持怀疑的态度。
而秦无忧则很迷茫，现在好似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但是矛头又隐隐指向霍天青。
霍天青不无辜，让无忧迷茫的则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是否出了错。
秦无忧站在屋子外面，陆小凤和花满楼在屋里给山西雁他们讲他发现的证据，独孤一鹤乔装的哑巴老人跟在无忧身边。
“霍天青。”秦无忧喃喃道：“我以前还想过挖他做我珍巧阁的总掌事的。”
就在屋里的人，又试图用自己的命来要挟陆小凤不去找霍天青的时候，霍天青来了。
他脸色苍白，秦无忧看着他走进去，他也撇了秦无忧一眼，然后拦住了要撞墙的，卖毒包子的包乌鸦。
他劝下天禽门众人，然后这段天禽门掌门的身份竹牌，只说从此与天禽门一刀两断，谁再说他霍天青是天禽门的人，他就打断他的腿，割了他的舌头。
“总算是干了件人事。”秦无忧低笑了一声。
独孤一鹤试图走上去问霍天青一些事情，秦无忧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道：“先等等。”她用碧玉萧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说：“还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想清楚。”
黄昏，清风观，他们几人始终没有等到霍天青。
就在约定时间已过，霍天青依旧迟迟未到的时候，清风观的大门开了，一个道人说他和霍天青是棋友，两人时常一起下棋。
今日霍天青来了，却言说无心下棋，只长吁短叹，然后就坐在屋内饮酒。
屋内桌上摆着一盘棋，黑衣显然已经穷途末路。无忧敲了敲棋盘道：“道长，这就是你们的残局吗？”
道长应是，说昨日下到一半，霍天青就不肯再下。
电光火石见，秦无忧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抓住道长的衣服道：“你说昨日他在这里下棋？”
陆小凤显然也反应了过来，目光灼灼的看着道长。
“是，昨日道友还在与我下棋。”
秦无忧和陆小凤对视一眼，原本还因为朋友的突然离世伤怀的他，突然变得有些振奋。
他看着秦无忧道：“昨天上官飞燕还在百里之外，他却还在和道长下棋，霍天青就算长了翅膀，也无法在一天之内赶过去。”
花满楼瞬间手脚冰凉：“我们竟然是冤枉了他吗？”
陆小凤道：“至少在杀了上官飞燕这件事上，我们冤枉了他。”
“那个人是谁？”秦无忧把玉笛横在道长脖子上问。
陆小凤一行人来到霍休的小楼，他们昨天才来过这里，然而昨天秦无忧还抱着石秀雪去追西门吹雪帮忙解毒，所以她反倒是第一次来。
门口巨大的推子还在，陆小凤心情沉重的一路走来，山腹中空空荡荡的，并没有陆小凤说的兵器和珠宝，只有一个赤脚，穿着旧衣，盘坐在草席上煮酒的老人。
陆小凤走过去道：“我想过所有人，却从来没怀疑过是你。我只当你和阎铁杉，独孤一鹤都是受害者。”
霍休喝了一杯酒道：“小王子是一个只知道花钱，却不懂得赚钱的辛苦的人。
这次财富本就是我的，只有我辛辛苦苦的保护它，让它一天比一天增长，我绝不能让任何人分享。”
“所以他们都该死？只要他们死了，就没人知道了。”
霍休无言。
陆小凤又道：“其实这笔钱就算三十个人花，也花不完的。”
霍休冷笑道：“你若有个老婆，反正白天也不能用她的，你愿不愿意和别人分享？”
陆小凤道：“这完全是两件事。”
“但在我看来这是相同的。这些财富就像我的老婆，无论是死还是活，也不许别人用的。”霍休道。
“所以你就利用上官飞燕联合霍天青杀了金鹏王，然后再利用我除去阎铁杉和独孤一鹤？”
“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到别人能做这件事了。”霍天青道。
陆小凤苦笑，然后道：“是我自愿上钩的，但是霍天青呢？像他那种人，又怎么会被你利用？”
“不是我。”霍休又倒了一杯酒道：“是上官飞燕，你不觉得她是一个很令人心动的女人吗？”
花满楼苦笑。
陆小凤叹了口气：“那你怎么打动她的？”
“我虽然是一个老头子，但是我有让任何女人都无法拒绝的东西。”霍休有些轻蔑的道：“那就是我的珠宝。”
“你的珠宝并不一定能打动所有的女人。”陆小凤道，同时看了一眼在座拥有最多奇珍异宝的女人一样。
秦无忧挑了挑眉，看着盯着她看的几个男人，露出一个纯良无辜的笑。
霍休转头道：“但是打动上官飞燕那样的女人足够了。”
“你答应将你的珠宝分享给她，让他去诱惑霍天青？”陆小凤道。
“你没想到吧，她爱上的竟然不是霍天青，而是我。”霍休有些得意的说。
“她爱上也不是你吧。”秦无忧勾起一个纯良的笑道：“她爱上的是你又老又有珠宝，毕竟你已经老了，很老了，就快要死了，而且你还没有子嗣继承家业。
她只要得到你，等你死了，你所有的财产都是她的。”
“可惜她已经死了。”霍休道。他不愿意再理会秦无忧这个可恶的女人，只对着陆小凤道：“我将六个脚趾的秘密告诉你，然后让你去杀了上官飞燕。可惜竟然让霍天青知道了这个秘密。他急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上官飞燕，可惜没想到你竟然没杀了那个女人。”霍休有些可惜。
“霍天青也不知道这件事？”陆小凤道。
“他当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又怎么肯为上官飞燕卖命。”霍天青道。
“但是上官飞燕死了，像他那么聪明的人，总是能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的？”陆小凤道。
“所以他也死了。”霍休道：“你本来早该收手的。如果你早点收手了，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朋友。以后你还能时常到我这里喝酒，若是你有困难了，我还能借你个万把两银子。”
陆小凤叹息道：“可惜我没有收手。”
霍休也可惜的道：“你知道为什么要把这里的东西清空吗？”
陆小凤问：“为什么？”
“因为我要把这里做成你们的坟场。”霍休道，同时他按下了一块石头，一个铁笼从天而降，将他罩了进去。
他得意的道：“这里唯一的出口就在我身下，而这个笼子重是百炼精钢铸成的，净重一千九百八十斤，就算有削铁如泥的刀剑，也未必能削得断，自然也没有人能举的开。”
“噗……”秦无忧突然笑了。
霍休看着她。
她很是抱歉的摇了摇手道：“抱歉抱歉，没憋住。”
霍休生气的看着她，然后他笑了：“你就垂死挣扎吧。等你死了，你的珍巧阁就会是我的，你所有的财宝银子也是我的。
而你的存善堂会成为我敛财的工具。”霍休不怀好意的说：“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女人，守着存善堂那么好的挣钱工具，你竟然真的一点不心动，还不断往里头搭钱。不过你放心，等你死了，我就会接手你的一切，然后让你存善堂里的人，给我换来最丰厚的财富。
现在你是不是很后悔，为了点子情爱，你竟然陷自己于危险之中，而且，你喜欢的男人，还爱上了上官飞燕那个又蠢又毒的女人。”
“又毒又蠢？”无忧意味深长的看着霍休道：“你对自己的认知很到位嘛。”她闲适的靠在墙上，并不看陆小凤一脸看戏的表情，也无视花满楼的欲言又止，继续道：“曾经秦义告诉我，不要轻易涉足自己不了解的事情的，对任何事物都要保持敬畏之心。年少气盛的我总是不怎么服气的，但是那个老东西最后总能证明他是对的。
你凭什么以为一座布满机关的小楼，能困住一个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机关大师？”
霍休脸上胜券在握的表情僵住了。
陆小凤也接口道：“你最不该把朱停抓过来。”
花满楼也笑了。
但是霍休笑不出来了，他露出一脸惊恐的样子，然后他突然又笑了，用一种我就是逗你们玩的表情，欠揍的说：“就算现在朱停来救你们，也来不及了。因为机关枢纽就在我的身下，等我一离开，就立刻毁了它，然后这地方所有的出口都会被巨石封住，那巨石足有千斤之重……”
“呵呵。”无忧低笑出声：“说有的人蠢，他自己还不承认。你怎么会认为，在天下第一的机关大师那里，机关枢纽是不会动的呢？”
霍休脸上的笑敛住了，他认真的看着秦无忧，想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然后他又转头看最了解朱停的陆小凤。
在他们笃定的眼神中，霍休按下了控制按钮，可是他却并没有离开。
黄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流出来，霍休满脸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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