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小楼的大门已经打开，有人能造的出打不开的大门，就一定有人打得开。
老板娘看着正在测量山洞的朱停，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崇拜。
而霍休被关在笼子里，上官雪儿正拿着吃的逗他。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说了什么，霍休突然变得暴躁愤怒，他试图去撞铁笼，但是铁笼当然撞不开，这是他精心制作的笼子，刀枪不入，且沉重无比。
独孤一鹤已经吃了解药，变回原本的样子，尚雄也把阎铁栅带了过来。两个老人神色复杂的看着霍休，许久才叹了一口气，他们一瞬间好像又苍老了许多。
独孤一鹤和阎铁栅向秦无忧道谢，独孤一鹤感叹的道：“老夫自幼学武，渴望像祖辈们一样，保家卫国，镇守一方。然而我打的第一仗竟然就是亡国之仗。
老夫年纪大了，就想在峨眉山教教徒弟，了此残生了。”独孤一鹤对着秦无忧拱拱手道：“老夫并没有经商才能，不像他们生财有道，如今金鹏王朝皇族嫡传子嗣都已经不在了，金鹏王朝复国无望，那笔财富老夫留着也无用，就捐给存善堂，也算是为黎明百姓做些贡献吧。”
说完独孤一鹤跟阎铁栅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阎铁栅看了看独孤一鹤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道：“曾经的平大将军是何等的英雄豪迈啊。”说完收拾起心情，阎铁栅道：“我也已经老了，也愿捐出金鹏王朝所有的财产给存善堂。不知道秦掌门可愿收留我这个老东西。”
秦无忧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高兴的应道：“不知道阎老板可喜欢孩子？我存善堂有一群喜爱商道的孩子，只可惜再下事忙，实在分不出太多时间教导他们，不知道阎老板有没有意愿做我逍遥派客卿长老，掌商贾一脉，教导孩子们？”
“善！”
于是阎铁栅跟着尚雄走了。
上官雪儿兴冲冲的拿着一张纸跑过来，她得意的冲陆小凤道：“你猜猜我用一根香肠两个饼卖了多少钱？”
“多少钱？“陆小凤好奇的问？
“五万两。”上官雪儿得意的道。
“这天下怕是再也没有比这更贵的食物了。”花满楼含笑道。
上官雪儿道：“所以那老家伙简直要气疯了，但又不得不买。”
陆小凤不可思议的道：“难道你准备把那老家伙的全部家当都敲光？”
“那本来就是我们的。”上官雪儿道：“你莫忘了我也姓上官。”
无忧挑眉，显然独孤一鹤和阎铁栅并不这么认为。至少在他们眼里，不愿意复国的嫡系皇族，都不配拥有那笔用来复国的财富，他们宁愿把那笔巨大的财富捐了，也不愿留给上官雪儿。
不过无忧也不在意这些，还有什么比让一个贪婪的守财奴，每天不得不花费巨额的财富还更痛苦的惩罚呢？尤其他还哪也去不了。
秦无忧他们出来的时候，陆小凤还在喋喋不休的担心朱停，只因为上官雪儿说她爱上了朱停，朱停也爱上了她，她以后要嫁给朱停。
他明明很担心，却又死活不肯见朱停，而花满楼被他念叨的，终究还是去找朱停了。他要去劝劝朱停。
无忧坐在田埂上，远处一个摘野菜的老太婆，拿着一个背篓挖野菜。
无忧总感觉她忘了点什么，倒是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朱停说并不是他破坏机关枢纽的，而她也想不出来到底谁还在背后，并且做了这样的事。
“你在想什么？”陆小凤问。
“我在想，到底是谁帮了我们。我总感觉我好像忽视了什么，但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秦无忧道。
“女孩子不要想太多事情，想太多事情会老的快的。”陆小凤道。
花满楼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苦笑，他说上官雪儿确实有一个秘密，却不是要嫁给朱停，当老板娘，而是朱停夫妇收养了上官雪儿做义女。
“啊，这事啊，我知道。”秦无忧拿碧玉萧敲了敲手心道：“在我问上官雪儿要不要去存善堂生活的时候，老板娘在旁边和我说他们认了雪儿做义女。
并且他们会在霍休小楼留很久，因为朱停对里面的机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说等他研究透彻了，一定能把我想要的房子造出来。”
“你早就知道？”陆小凤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说：“那你刚刚不告诉我？”
“我忘了。”无忧无辜的笑着。
陆小凤气的牙痒痒的道：“你看我热闹就算了，连花满楼的热闹都看吗？”
无忧看着花满楼不赞同的神色，显然对她隐瞒不说，故意让他白跑一趟去丢人的事情不满。
正在秦无忧想着该怎么说的时候，上官雪儿急匆匆的跑过来，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一个人路过，说那一定是她的姐姐的时候，秦无忧突然睁大了眼睛，她想起来她忘记了什么了。
从山神庙跟踪上官飞燕的时候，她穿了一双红色的绣花鞋，绣花鞋是绣的不是鸳鸯也不是女孩子爱的花花草草，而且一只猫头鹰。
公孙大娘，熊姥姥，毒娘子……
一个个名字从秦无忧的脑海里浮现，她再看四周，刚才还在挖野菜的老婆婆早就消失不见了……
秦无忧终于吃到了王麻子炖的狗肉。
确实对得起陆小凤的夸奖。
经历了这次事情，三人之间的感情自是深厚了不少，有些话也可以直接相问了。
陆小凤喝的醉醺醺的问秦无忧：“你总说秦义秦义的，什么时候也介绍我认识认识，我对他好奇极了，我觉得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秦无忧露出一个很奇怪的表情，她大口喝了一杯酒，然后被辣的龇牙咧嘴的道：“他，你怕是不见不到了，他不在这个世界呢。”
陆小凤默了默，深觉自己提了一个不恰当的话题，于是猛灌了一口酒，换话题道：“你这酒不错啊，没想到你竟然有此好酒。”
“那是。”无忧得意洋洋的道：“这可是我们国宴用酒之一，门面。”
“哦，那无忧是哪里人？”
“我是华国人。”
“华国在哪？我并未听说过。”陆小凤道。
无忧突然泪流满面，惊的陆小凤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见过很多女人哭，也有像秦无忧这样，一声不吭，默默流泪的，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哭的能让他这么不可思议，以及悲伤。
是的，悲伤。
因为秦无忧实在是一个太不像女人的女人，她冷静，聪明，坚强。她总是沉默的站在你的身后，然后在你迷茫的时候帮助你，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有秦无忧是不是提点帮忙，绝不会有这么好的结果。他真的会成心怀叵测之人的刽子手，害死那些真正可爱的人。
正因为她实在不像是一个会哭的女人，所以在她默默流泪的时候，就格外的让人悲伤。
朋友的悲伤就是我的悲伤。
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看到秦无忧的眼泪的时候，都为她感到难过，也更想帮助她。
“你……你别哭啊。”陆小凤吓的都结巴了，他拿出一条灰色的帕子，想给秦无忧擦眼泪，又顾及男女有别，只能把帕子塞她手里道：“你说你家在哪？我带你回去啊。”
花满楼并不能看到秦无忧哭了，更何况她只是静悄悄的哭，并没有发出声音。如今听到陆小凤说秦无忧哭了，他一下子怔住了。
他再一次恨自己只是一个瞎子，所以石秀雪中毒倒地的时候，他只能慌张无措的站着。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
“回不去了。”无忧哽咽的道：“那里是我这一辈子都回不去的故乡。”
“怎么会有回不去的地方呢？”花满楼喃喃道。
“可是，你怎么让一个鸡蛋里的蛋黄进入到另一个鸡蛋里呢？”秦无忧说。
她已经好久没敢喝醉了，因为这是一个喝醉了可能会死的世界。也因为她并没有信任到可以托付一切的朋友。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今夜的狗肉太香，胃太暖，让她的情绪突然就变得脆弱起来。
也可能是因为，她日积月累的思念，压垮了她的神经，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和自己的朋友倾诉。
“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秦无忧说，她抱着碗一口气干完一碗酒，随便擦了擦嘴道：“我们那里没有轻功，没有内力，只有一点粗浅的招式强身健体罢了。”秦无忧眯着眼睛，她好像是醉了，又好像是陷入了幻觉，她眯着眼睛看着天空道：“你见过会飞的巨大的钢铁大鸟吗？我见过，我自己就有一架。
嘿嘿嘿，它带着我们从燕北到山西，用不了一个时辰。”
看着目瞪口呆的陆小凤和花满楼，秦无忧一拍桌子道：“你们什么都没见过。
你们没见过天上飞的飞机，地上跑的轿车，平稳的如履平地的高铁。也没见到巨大的，宛若一座宫殿的行驶在海上的巨轮。
你们不知道太空，不知道我们看到的星星不过是一个个巨大的石头，他们看上去一闪一闪的，有很多却根本不会发光。”秦无忧真的醉了，她趴到桌子上喃喃道：“你们也没坐过潜水艇，没有潜过水，不知道大海底下是多么的瑰丽壮观，不知道深海里，人所不能到达的地方，那些海洋生物们，仗着没有光亮，长得有多随便。
你们，你们更没有见过秦义，不知道他是一个多么优秀伟大的男人。”秦无忧大声的哭了出来：“他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得癌症，就快死了？
他是一个多么浪漫的人啊，就像花满楼陆小凤你们俩一样。
他怀着对这个世界的热爱和善意，宽容的看着所有的不平和冷酷。
他总是告诉我，小艾啊，人一辈子总要有些信念，有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那样的人生才是幸福。
我讨厌他叫我小艾，可是他总是那么叫我。
他说他最初捡回家的就是一个叫做陈小艾的倔强小姑娘，他很骄傲，把那个小姑娘养成了秦无忧……”
记忆如同潮水，无忧想死她和秦义的初见。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在一个偏远的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大。
那时候他们那里的人都流行出去打工，说城市里到处都是钱。于是她第一次跟着她爹走出山庄，到了东南地区一个小工厂里打工。
那一年她十二岁，第一次见到水泥的房子，见到会跑汽车。
她呆的工厂并不大，也就十几个人，围着两张大木板桌子，帮忙加工玩具。那时候她虽然还小，但是国家对童工管理也并不严格，所以她才得意有一份工作。
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女孩都是赔钱货，原来不是所有的女孩早早的都要嫁人，原来不是所有的女孩都不被允许上桌吃饭，原来不是所有的女孩都要不停的干活，原来不是所有的女孩都要挨打……
她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迷茫，她看着老板的小女儿每天上学回家，给老板娘叽叽喳喳的讲学校里发生的事，给她妈妈讲故事。她的眼里充满了羡慕，每次听的比老板娘都认真。
因为她是厂里年纪最小的女孩，所以有时候老板娘的女孩也会和她一起玩，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她充满虔诚的握着只有弟弟才有的笔，一遍遍的写自己的名字。
直到她慢慢长大，因为厂里的伙食不错，原本瘦小的她抽条一样的开始成长，越来越多的人夸她长的好看。
然而她并不高兴，因为她爹用两万块钱把她卖给了村里一个鳏夫，那个老男人听说打死了三个老婆了。
她哭着求他爹，求她娘，只换来一阵沉默和毒打。直到她被一个很久没回村的同村大姐看到，她看着她的脸，充满了欣赏，她啧啧的道：“多好的一张脸，埋没在这里可惜了。”
她以为她遇见了救赎，结果却是地狱。她对她爹说小艾这张脸这么招摇，可是赚大钱的料，反正丫头片子也是要给别人的，不如跟她去城里，她能带她赚大钱，一年最少二十万，到时候两个人对半分。
小艾最初是高兴的，她不怕吃苦，只要不让她嫁给那个老男人，让他干什么都行。
她跟着他们到上沪市，宽阔的马路和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晃花了她的眼，这是比她打了两年工的东南小镇更繁荣的景象。
她被带她出来的青姐带去买衣服，教她怎么梳妆打扮，告诉她男人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要乖顺，要沉静，要腼腆。不能化妆，她天然的模样就是最好的……
后来她才知道青姐是给人做二奶的，在上沪市开了一家私人会所，时常介绍不谐世事的小姑娘给有钱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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