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姜正英震惊地看着严澜玥掀开一直放下来的内殿的帘子，看到帘幕后走出来的人，脸上终于变了颜色。
“公主叫她来又是为了何事，她是臣带着的女医官，可那天她并不当值，又能知道什么？”
“不错，梅医官那天并没有随你去启祥宫，因为你也没有想让她跟过去，”严澜玥指了指梅儿，道，“你可以开始说了。”
梅儿脸上还有止不住的失望和惊疑，她一向敬爱的姜太医就这样对着公主说出那么不复责任的话，和那个跟他说“医者仁心”的男子判若两人。
她愤愤地“呸”了一口，说道：“奴婢有眼无珠，还质疑公主，请公主责罚。”
“无妨，”严澜玥想了想，示意采芙给梅儿一把椅子，“医官在乾西宫也辛苦了，坐着说就可以了。”
梅儿行礼道谢，却没有坐下。
“奴婢没有脸坐下，坐着说也无法解奴婢心头之恨。”她看了一眼跪着的姜正英，像怕脏了眼睛一样快速扭开头。
“奴婢一直跟在姜太医身边学习医术，这次乾西宫，奴婢看姜太医不顾危险舍身前往，心里很是感动，扪心自问自己医术还不足姜太医十分之一，可不能连善心也是不如。奴婢就自请跟姜太医一起去乾西宫照顾病人。”
“一开始不是没有别的太医，可最后都和姜太医吵了架。奴婢你当时也奇怪，姜太医平日是最不会和同僚的大人们争吵的，偏偏在乾西宫的病上寸步不让，坚持自己的判断，奴婢就心里有了疑问。”
“后来的事让奴婢更加确定不对劲了。姜太医开的方子，那几味药瞧着不像要治病，倒是像要这些人永远都不要好起来了似的。用药又猛，就是好好的人，吃了那些药只怕身子骨也受不住。”
姜正英转身打断梅儿的话，痛斥道：“胡言乱语，我将全身医术都教给你，如今你却来构陷我，你个恶毒的女人！你注定会不得好死！”
“该不得好死的是你！”梅儿突然大声吼道。
这一声中气十足，又含着满满的痛恨，让姜正英不由得闭上了嘴。
梅儿跪下来道：“公主请恕罪，奴婢刚刚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还在这里狡辩。”
她从身上拿出许多纸张来，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
“奴婢有证据的。”
姜正英一看到梅儿拿出那些纸还没有觉得有什么，定睛一看，手颤抖起来。
他捏着自己的衣角，愤然道：“这刁奴满口胡言，公主如今为了快些定臣的罪，竟然连她的胡言乱语也要信了吗？”
严澜玥见到他现在的慌张样子，只觉得心里痛快许多，她弹了弹手中那一沓不厚的纸，似笑非笑道：“姜太医不是说自己是被构陷的吗，现在怎么又怕起来了？”
她看着那些纸，梅儿道：“这上面就是姜太医给乾西宫诸位病人开的药方，上面千真万确就是他本人的字迹，公主若不信，叫人拿来他之前写的笔墨一对编织，他是没法抵赖的。”
姜正英现在看着这些药方悔青了肠子。
他写下这些东西，是因为梅儿说自己医术浅薄，恐怕犯了错误耽误病情，要他把方子写出来，也好留给她以后研究学习。
他本觉得以梅儿的造诣，看懂这些还得几年后，他又一贯在太医院的人面前端着温和有礼的架子，也就顺着梅儿的央求写了出来。
没想到这个梅儿这样有心眼儿，早就留下了这些当做证据，现在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论医术，严澜玥甚至不如梅儿，可是太医院那么多人，不过再去叫一个人过来就行了。
她侧过头，道：“去叫个小宫女把吴太医叫过来，让他把姜太医从前在太医院写过字的纸张也带过来一些。”
她又正过头来欣赏姜正英如今的脸色，这般异彩纷呈，真是叫人心情大好。
“姜太医可以、趁现在想想自己的说辞，不然一会儿哑口无言，可不要哭鼻子哟。”
姜正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算来算去，没算道严澜玥拿到了关于他延误乾西宫病情的证据。
就依照现在的情况，他被革职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飞速想着对策。
没有疑问的是，严澜玥现在能咬死他对乾西宫的病说了谎，而且故意消极治疗，甚至悄悄给那些宫人下药。
可是对于巧珍的死她还是没有证据。
认下这一条罪名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坚持说是自己医术不精又刚愎自用，才导致现在的情况，料想他革职出宫以后还是能开家医堂，有前太医的名头，不怕没有人去看病，这日子说不定比现在过得还要好。
他心念一定，吴太医来的时候他也就又挺起了腰板。
怕什么，他在心里冷笑，不过就是一个有点心计的小女娃，还以为吓吓他，他就会将一切和盘托出吗？他可不是平日里哄着她的那些宫人！
吴太医来的路上就心里惴惴不安。
姜太医去了公主那里人迟迟未归，他们本就捏着一把汗，结果公主身边的宫女又来叫了他去，还要他带上姜太医写过的东西。
他紧张得差点拎错了药箱。
他不是第一次来公主所，可是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要令他不安。
他一进去就看到姜正英跪在地上，旁边还跪着梅儿，公主坐在上面手里不知在看什么，脸上瞧不出来喜怒。
“吴大人，你来看看这些方子。”公主见到他，就将手里的东西给了他。
他放下药箱，仔细看去。
纸上写的都是些药方，他也认出了姜正英的笔迹，可这方子越看越觉得十分不对劲，他用眼神悄悄瞥了一圈，姜正英跪得笔直，就像对这些张方子问心无愧。
看他犹豫，严澜玥抬起眼皮道：“吴太医不必心存顾忌，照实说就是，这方子对乾西宫的病到底如何？”
吴太医张了张嘴，余光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自己的同僚，咬咬牙狠心道：“回公主的话，这些药方不仅对乾西宫的病人没有作用，反而大有损害，长久喝下去，只怕性命不保。”
【作者题外话】：其实关于水银还有治病的地方都是我根据资料瞎掰的……
不过含汞量超标的化妆品确实对身体危害很大，水银中毒也会让人呕吐畏光，再严重一些就是神经错乱。
还有就是会造成金属熏烟热，症状和肺炎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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