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艰险归国
公元前250年,孝文王卒,太子子楚代立。昭襄王赢稷在位56年,执政时间之长,熬死了长子太子悼,才让老二赢柱有了嗣位的可能。
谁能想到呢,年过50的赢柱得以登上秦王之位,却在丧满的三日就撒手人寰!或许是出于对父亲的不舍之情,又或是悲痛伤过度?
这一年,赵国再派廉颇出兵伐燕,廉颇长驱直入,包围燕都,燕王于是请求议和!
乐间进言于廉颇:“攻打赵国,全都是栗腹之谋!大夫将渠多番劝阻,被罪下狱。若要议和,须燕王立将渠为相,出面主持方可!”
廉颇听其言,燕王只得将牢狱中的将渠释放,并授予相印,将渠推辞不受。燕王不听将渠之言,导致燕军大败,只能再三恳求将渠出面主持议和之事。
大夫将渠受相印,赵国提出以将渠来主持议和,燕王喜只好答应,最终燕国割让了五城,赵国罢兵。
秦王赢柱去世的消息传到太子府,夏姬不免大哭了一场。她不知道为谁而哭,也许为自己吧!她知道,这次是再也见不到了。
从前心里总会有一丝指望,如今只剩孤独与绝望。儿子要登基了,她却只能看着儿子叫别人母亲,与自己越来越疏远。她虽有太后之名,到底了无意趣,残度余生!
秦王子楚服丧三月,于咸阳宫登基为王,是为庄襄王。庄襄王元年,大赦罪人,嘉奖先王时的功臣,施恩德厚待至亲。
登基仪式在咸阳宫举行,文武百官俯首叩拜,山呼万岁,之后由御史大夫宣读秦王诏书:“王诏:尊华阳后为王太后,母夏姬为夏太后!公子政为太子,夫人赵姬为王后!吕不韦为相国,封为文信侯,食河南洛阳十万户。”百官跪拜,敬受诏命。
秦国接连治丧,王位更替频繁,六国不免生出合纵心思。赵国朝廷之上,春平侯就提出了合纵想法:“秦接连国丧,人心不稳,可趁机与五国合纵攻秦!”
廉颇却认为不妥,提出反对意见:“臣以为不可!据坐探回报,秦国虽连丧两王,但内政清明、朝局稳定,非攻秦良机!”
“廉将军此话有理,寡人也认为不应攻秦!秦王子楚初立,其子赵政尚在邯郸。关于遣送秦太子回秦之事,诸卿有何想法?”
廉颇认为:“赵政已为秦太子,应即刻遣送回秦。否则,于赵国无益!”
“臣认为不如就地斩杀,如此秦国必定大乱,我赵国可趁乱联合五国,一举灭秦!”建信君上表意见。
“建信君过矣!秦太子若死于我赵国,五国之人该如何看待我赵国。秦国虎狼之国,到时一定举兵来犯!我赵国杀秦太子理亏在先,诸侯不救在后,恐不能挡暴秦的进攻!故遣送秦国,方是上策!”虞卿附议廉颇。
赵王采纳老将廉颇的谏言,将放赵姬母子回秦。建信君主张抗秦,欲杀赵姬母子于回秦路上。
子楚即位秦王的消息传到邯郸,沈洛伊知晓赵政母子归秦之日不远了!新王即位,赵政就是名副其实的太子,将来的秦王!
沈洛伊一如既往给赵政授课,她希望能赶在赵政归秦前将四书五经讲完。未来赵政会有更好的师傅,并且青出于蓝胜于蓝,她也该全身而退了!
沈洛伊停了下来,对赵政说:“政儿,恐怕我不能再教你了!”
赵政略微有些慌张,不禁诧异:“先生此话怎讲?莫不是政儿惹您不快了?”
“并非如此!如今政儿贵为太子且将返秦,必有贤良之士传道授惑。我粗鄙之人,也该功成身退了!”
“先生何以知晓返秦之事?”赵政疑问。
沈洛伊微微一笑:“新王初立,你贵为秦国嫡子,赵国必定派人遣送你们母子归秦,此事显而易见!”
能够回到秦国,对赵政和赵姬是一件大喜事。赵政也是十分开心,又说:“先生,我们可以一起返秦了!”
沈洛伊还想在赵国多待一些日子,以便考察,所以不打算随赵政和赵姬回秦:“我还有事情没办,所以就不随政儿和夫人回秦了!”
赵政脸上的喜悦之色瞬间黯淡了下来,复问:“先生,当真不随政儿和阿母回秦吗?”
“政儿放心,事情办完了我就来秦国找你。到秦国以后,你君父自然会延请更好的先生来教你,我也就放心了。”沈洛伊摸了摸赵政的头。
赵政语气坚定:“政儿不会忘记先生的教导,一定勤勉修学,以一统四海为己任!”
“一个和平、无战乱的时代,就交给政儿去实现了!现在,我想告诉政儿最重要的东西——爱。”
“什么是爱?”赵政疑惑。
“爱是一种相互连接的关系,分很多种。亲人之间的爱叫亲情;朋友之间的爱叫友情;男女之间的爱叫爱情。政儿你现在已经懂得了亲情和友情,也拥有了它们。”
“那第三种呢?政儿何时能拥有?”
沈洛伊微微一笑,说:“等你长大了,遇见钟情的女子就知道了!我希望,政儿能懂得去爱别人。”赵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八年的邯郸质子生涯,时刻遭受欺凌和生命危险的处境,将赵政造就成一个不懂爱为何物的人。
也许从来没有人教他去爱,所以自然也就不会。沈洛伊希望赵政是一个健全人格的男子,而不是一个残暴狠戾之人。
正是草木繁茂、牲畜繁衍的好时节,邯郸城西门前绿意盎然。乐闲率领士兵两百,淄车十乘,于南门出发。
望着这座恢宏高大的赵王城,赵姬心里喟然感叹。在邯郸生活了几十年,如今离去全是不舍!俯身看儿子赵政,脸上似乎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一直盯着城门。
乐间整顿士卒,队伍即将出发秦国。此时,沈洛伊一骑快马赶来。离别总是让人伤感,她本不想前来相送,又怕有图谋不轨之人对赵姬母子下手,因此打定主意悄悄尾随。
队伍开始行进,车轮滚滚,马蹄声依依。赵姬、赵政同乘一车,乐闲骑马于队伍之前。队伍刚出赵国境界,建信君的死士早已埋伏于此。所有死士都经过伪装,看不出是赵国之人。
此时乐间的队伍进入一山谷,山谷两面皆设有伏兵。瞬间,几十支弓箭齐下,赵军死伤大半。死士自高地俯冲而下,杀乐闲之兵个措手不及。乐间迅速下马,斩杀大半死士。马匹受惊,嘶鸣阵阵。赵姬慌乱,紧紧护住赵政,从淄车上下来。
沈洛伊从远处就看到两方厮杀,于是快马加鞭赶来相救。此时,死士殆尽,赵军也伤亡惨重。突然不知从何处射来一支箭,目标明确。‘咻’得一声,箭并未射中赵政,而是射在了洛伊胸口以上。
原来山谷之上还有一个死士,他瞧准时机射击赵政,沈洛伊快速挡在面前。赵政大惊,来不及细想,大呼:“先生,您受伤了!”
沈洛伊忍着痛,咬牙将箭拔了出来:“我没事,不过一些小伤,你跟夫人速速随乐闲将军离去!”
“不行!您还是跟我们一起回秦吧!”赵姬神色慌张,心里不安。
“夫人,您快带公子走吧!剩下这几个人我还是可以应付的!”
“先生中箭,如何应敌?”赵政不免也急了。
“我自有办法!无需担忧!”沈洛伊语气十分坚决,不容置喙。
赵政万分无奈,被赵姬强行押上了车,乐闲率领队伍继续前进。沈洛伊忍痛按下了手上的镯子,次声波射出,几个死士头痛难忍,昏迷倒地。
她撕下衣服一角想给自己简单包扎,发现箭头有毒,但是伤口竟然已经恢复如初。沈洛伊惊讶之余又觉得这是件好事,于是迅速骑上马,往邯郸方向奔去!
时局混乱,六国各怀鬼胎,总有不安好心想杀赵政母子之人。赵政归秦,沈洛伊瞬间就想到会有不法之事发生。她尾随其后,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赵政母子至函谷关外,王翦率军前来迎接,一路直达咸阳。马车由东门进入咸阳,赵姬母子被迎入太子府。
自从嬴柱去世,夏姬按例搬入了历代太后居所甘泉宫,如今甘泉宫里住着两位太后,分别是华阳太后和夏太后。
章台宫位于渭水南岸,作为昭襄王以及后期历代秦王处理政务和起居之所。此时秦王子楚正在批阅奏章,王翦带来赵姬母子已到咸阳的消息。
子楚一直对身处邯郸的赵姬母子甚是思念,当即前往太子府相聚。赵姬坐在偌大的宫殿之中,期待着与阔别数年的夫君相见。
子楚走入宫殿,两方视线触及,一时红了双眼,喜悦、思念之情化作紧紧地相拥。赵姬又拉过赵政,给子楚施礼。赵政3岁时,异人就逃回了咸阳。父子二人相隔六年再次相见,赵政对异人十分冷淡。
子楚能理解儿子赵政的反应,但是心里难免作痛!所幸的是,他的儿子和爱妻都回到秦国了,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弥补缺失的时光和对赵政的关爱。
第二日,赵姬带着赵政前往甘泉宫拜见两宫太后。华阳太后是楚国王室,身份尊贵,深得子楚父亲赢柱的宠信,因此对于赵姬心里不甚喜爱。
华阳太后喜爱韩夫人,因为韩姬出身高贵,而赵姬只是一介低贱的舞姬。爱屋及乌,韩夫人之子成矯也深受喜爱。
子楚初立,华阳太后代表的楚系势力虽然拥立赵姬为王后、赵政为太子,但是华阳太后心里始终瞧不上赵姬。
子楚偏爱赵姬母子,所以毅然决然地赵姬为王后、赵政为太子。这一点,已然让夏太后心里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拜见过华阳太后,赵姬又去拜见了夏太后。与着华服、戴华饰、容光焕发的华阳太后不同,夏太后衣着素净、不施脂粉。许是思念夫君或是孤独寂寞,她身材消瘦、眼窝凹陷。
对待两个孙儿,夏太后的态度有所不同。夏太后虽然是赵政的亲祖母,但是心里更疼爱公子成矯。
成矯之母韩姬,与夏太后同是韩国宗室,利益相同。在立后之事上,夏太后所代表的韩系势力拥护韩姬。但是楚系势力过大,韩系势力不能抗衡,所以夏太后也很无奈。
这一年,赵国派遣乐乘会合廉颇,再次包围了燕都,将燕国打得喘不过气来。燕国无奈,只能与赵国议和。燕赵交战,燕国屈辱议和,太子丹在赵国就会遭到赵氏子弟的欺凌和辱骂。
两个月后沈洛伊打算离赵到秦,不想庆叔此时患病,不能料理酒铺生意,只好暂时打消了计划。
庆叔庆嫂对沈洛伊有恩,她心里感激。加之相处日久,也渐渐生出了亲情,心里究竟不舍。
庆叔的病情反反复复,几副药下肚仍旧不见好转,这让庆嫂和沈洛伊不免忧心忡忡。她走在抓药回家的路上,恰巧遇到燕太子丹。
姬丹比赵政年长几岁,赵政时常被他国质子欺负,多亏姬丹出手相助。这几年,沈洛伊与姬丹也算是相处融洽!
沈洛伊拱手作揖:“姬丹,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太子丹还礼,余光看到沈洛伊手里的药:“先生,是否身体有恙?”
沈洛伊了然一笑:“家中长辈患病,所以需要用药!”
姬丹讪笑:“丹唐突了!病可大可小,可需丹相助?”
“正是为此烦恼呢!不知何病,总是不见好!”洛伊向姬丹讲述了庆叔病情。
翌日姬丹延请了一位医术精湛之人给庆叔看诊。连续服用了几副药,庆叔病情略微好转,庆嫂心里略安
年关将至,庆叔的病情终于大好,洛伊打算酬谢姬丹。姬丹贵为燕国太子,虽在赵为质,但是待遇略微好一些,至少衣食不愁!沈洛伊到燕质子府拜见姬丹,说是两日后亲自设宴款待以表谢意!
两日后,姬丹如约而至。冬季夜长昼短,酒菜上桌已是夜幕!姬丹入席,对立而坐的是个女子。
沈洛伊被看得略显不自在,脸颊发烫,姬丹意识到自己举止失礼,率先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先生…不!该是沈姑娘,相处日久竟不知你是女儿身,到底眼拙了!”
沈洛伊讪笑:“我并非有意隐瞒,请太子谅解!天下混战,男装扮相便于行事,此为其一;自古便无女子为人师表,此为其二。”
沈洛伊说完,拿起酒坛子往姬丹杯里添了一些酒,自己也呷了一口。
“如今赵政离赵归秦,贵为太子,想必姑娘也不用继续扮男装了吧!”
“是呀!穿了几年男装,突然换回女装反而不习惯了!”沈洛伊也觉得很不自在。
“丹觉得甚好!”姬丹夸赞了一句。俩人一边饮酒一边畅谈,不觉已夜深。酒尽菜毕,俩人方散!
当初,建信君以美色事赵孝成王,得以任职赵相,有人以“伴君如伴虎”来劝谏建信君,劝其应当预先谋划失宠后保全自身之法,建信君不听。
如今建信君年老色衰,越发不得赵王宠信,于是被罢免相位。今又背地里派遣死士图谋加害赵政母子,陷赵国于不义,于是建信君被废为庶人。可见,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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