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在说什么？”薛绍与郭维和翎从书房出来，就见后厨大娘捂着嘴笑的豪爽，像是儿子要娶亲一般。
江芜芜回他一个无奈的眼神，也不知道这个大娘自己脑补了什么，不等她介绍就笑起来了。
郭维知道这后厨大娘有一多嘴多舌的毛病，于是赶紧上前把她拉到一旁挨个介绍了一遍，见她目瞪口呆的样子终于满意了。
大娘好像受到惊吓了，招呼都没打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低垂着头像是认错小媳妇的姿态。
郭维主动解释“殿下您别介意，这大娘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只是有个特别多嘴多舌爱搬弄是非的毛病，都城家宅传的小道消息她最为清楚，如今知道您的身份，再不敢多说什么了。”
江芜芜摇摇头，表示不介意“没关系，我也没什么事能让她瞎传的……”说完觉得有些不对劲，看向薛绍，和他目光对上，恍然大悟般的笑了一下，改口说“你还是注意些吧，没准我还真有些事情不能让她瞎传，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郭维一愣，怔愣的点了点头，想着过后再认真交代一下。
后厨大娘的厨艺翎深有体会，在府衙待的这几天也已经习惯了，因此喝了一口咸粥，吃了一口寡淡无味的小菜时，已经能面不改色的观察周围人的表情了，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这是什么？”知否喝了一口粥，被嘴里的味道震惊住了，是府衙的盐巴不要钱吗？还是后厨大娘把盐巴误当成糖了？
齁咸。
知无倒了碗水给她，又往粥里添了半碗水，才能中和一下咸味，知否皱着眉头不好意思问有没有别的东西吃，只能慢悠悠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江芜芜的粥也已经被薛绍添上了半碗水，味道也不算难以下咽，有点皮蛋瘦肉粥的感觉，咸咸的，拌进去一些寡淡无味的小菜能好不少。
“抱歉，后厨大娘的手艺是有些……差强人意，大家多多担待。”郭维红透了耳根，平时他自己吃或者翎一起吃倒不觉得怎么样，如今多了几个人，还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和九千岁，还有长公主的师兄师姐，顿时觉得有些羞窘。
“没事，这样伴着菜一起吃味道不错。”江芜芜柔和的笑了笑，真的没觉着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知无和知否也连连点头，怕郭维觉着尴尬，吃起来的速度也快了些。
薛绍饭量小，因此吃了半碗就放下了，左右他不是会顾忌别人怎么想的人，特别是郭维和翎，因此剩下了半碗。
江芜芜解释道“掌印他平时就这个饭量。”
“怪不得这么瘦……”知否小声嘟囔了一句。
知无赶紧夹了一口菜给她，怕薛绍听见恼怒她口无遮拦，见她复又低下头喝粥，才冲着江芜芜笑了一下“知否平日里被我惯坏了，说话总是这么鲁莽。”
江芜芜说道“师姐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直白纯真，掌印不会怪她的，师兄不要觉得见外。”以后没准都是一家人，江芜芜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
天气越发炎热，没有一点风，热气像针似地钻进毛孔，像煮熟的胶一样粘在皮肤上，稍微一动就能淌出汗来。
丞相家的所有婢女和家奴都已经被看守起来，丞相府也派人把守着，水心躲在一道屏风后面，透过屏风上一个不大的小洞观察堂上跪着的婢女和家奴们。
江芜芜陪在她旁边，小声询问“可有看见那个人？”
水心摇摇头“没有，这些都是后院的婢女和家奴，奴婢都认得，那个人是奴婢往常没见过的生面孔。”
堂上跪着的婢女和家奴缩着肩，一名衙役俯下身在郭维身旁耳语几句，郭维点点头“把他们先带下去，换另外一批人上来。”
这回带上来的衣着服饰一看就是管家和嬷嬷之类的打扮，跪到堂上面色镇定，也不畏缩，抬着头直视堂上的郭维。
“这里面有没有那个人？”
水心又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沮丧，江芜芜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先回去吧。”她们悄悄退出大堂，走入里间，薛绍坐在椅子上喝茶，窗外是府衙后院，敞开的窗户吹进来一阵凉爽的风，带走一室闷热。
“这些人里面都没有那个人，或许不是丞相府的人。”江芜芜猜测道。
薛绍瞥了眼她额头细密的汗珠，给她倒了盏茶“别着急，还有夫人，老夫人和丞相没问，丞相府婢女家奴少说也有几十人，下午再看一看。”
江芜芜端起茶盏饮尽，坐在窗边感受清爽的凉风，见水心低头垂手站在一旁，赶紧叫她坐下，水心摇摇头，脸上惶恐“奴婢身份低贱，不敢与殿下和大人同殿而坐。”
江芜芜又劝了几句，见她眼中已经含着泪，拿她没办法，只能任由她站在一旁，她回想了下橘丹，在外人面前时也是这般恭恭敬敬，但私下里就不会这么拘束，相处起来也舒坦，水心到底是丞相府的婢女，规矩看的极重，性子也有些战战兢兢。
晌午做饭时，后厨大娘又来了，知否脸色有些发青，悄悄和知无说“咱们出去吃吧。”
知无笑道“那师妹怎么办，在别人的地方这样不太好。”
“可这饭菜……吃不饱。”知否摸了摸肚皮，早晨本就喝的粥消化快，还一点都不好吃，吃了一小碗就没有胃口了，早就饿了。
“那……我去问问师妹。”
“嗯，快去快去。”
知无无奈，走到江芜芜身侧，见薛绍也看向他，颔首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张口，踌躇一瞬，说道“知否想去街上看看，午膳我们就不在府衙用了，她上街肯定还要吃些都城小吃，师妹和大人要不要一同前去？”
江芜芜也未在白日逛过都城，转头一同看向薛绍。
薛绍也看着她，片刻后，轻叹口气“那就一同去吧。”
“水心，你也一起去吧。”江芜芜见她独自站在他们身后，怕她自己留下会感到尴尬，劝说道。
水心摇了摇头“……奴婢想留下……帮后厨大娘忙活饭菜……用完膳回屋待一会儿，行吗？”
“当然可以。”江芜芜觉得她要是说不行，水心就会立马改变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转而陪着他们去逛街，她心底叹息一声，不对她的做法有任何评议。
她本身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因此有主见思想超前，讲究个体，但古代人阶级分明并不适用，所以她若是改变了水心或者橘丹的想法，反而是害了她们。
都城主街上铺子生意火爆，食肆酒坊座无虚席，二层小楼上视野开阔清风徐徐。
店小二端着萝卜汤摆上桌，上面撒了葱花还有点点虾米，这是最后一道菜，桌上已经摆着四道菜，一大碗汤，香味扑鼻勾人食欲“几位客观慢用。”
知无把摞在一起的碗一一摆放好，坐下等着大家先动筷。
江芜芜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后，众人才动起来。
知否早就饿了，于是大口吃起来“味道真不错，能比得上咱们山下的食肆了。”
江芜芜夹了一口蔬脆小炒肉放进嘴里“确实不错。”见旁边伸过来一只碗，她抬头顺着端着碗的手看过去，薛绍看了一眼放在她手边的汤。
江芜芜接过碗，拿起大汤勺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然后又给自己和知否也添上了汤，知无接过大汤勺“我自己来就好。”
江芜芜便不管他，接着夹菜吃起来。
汤勺在白瓷碗中慢条斯理地轻轻搅动，薛绍说道“知无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语气像是随口一问，答不答都行。
知无反应极快，明白过来他是在问水心在府衙找嫌疑人这件事，今日水心不在他们身旁，有些话方便提出来“这个人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她这么做是想摆脱嫌疑，还有可能她与凶手有什么关系，这样做是想掩人耳目借此机会让目标转移。”
说完又补充一句“也有可能真的有这个人，只是还没找到。”
江芜芜也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放低声音小声嘀咕道“有没有可能是贼喊捉贼？凶手就是丞相本人？”毕竟他都能屡次对薛绍下手，还记得上次莎车国来访，薛绍醉酒她深夜探望，就遇上了丞相派来刺客嫁祸给莎车国，没准这次也是想摆脱嫌疑，然后让这个婢女假意看到真凶，再故意让她逃脱。
“有可能。”薛绍垂目点点头，又喝了几口萝卜汤，味道鲜美。
经过这一番对话，倒是给他们提了个醒，不要对水心带入不该有的同情，没找到真正的凶手之前，她也是有嫌疑的，但他们这段时间却都在被她的话牵着走，目标都放在了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身上，忽略了对水心那番言辞的谨慎推理。
知否是个心大的姑娘，谈话并未往心里去，用过午膳后很快就又被街上的繁华和各种精致珠钗绸缎和糕点小吃吸引了，知无和江芜芜面色凝重了一些，心底还有一丝仿佛被戏耍了的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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