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女孩
ann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半轮太阳陷入庄园，风撩起轻薄的一层窗帘，空中蜂蜜泼洒，有玫瑰香。
她继续躺在床上享受着温和的惬意，半分钟后睁眼坐起，才发现kavin和mj一左一右躺在床上也睡着了，没钻进被子里大概是他们仅剩的规矩。
“……”她无奈地闭了闭眼，探过mj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黑发从肩头滑落，有一缕垂落在他脸上。
脸颊上好像有羽毛拂过，mj挠了挠感觉不太对，睁开眼恰好看见ann和他离得近，眼前白花花的一片，顿时吓得闭上眼不敢再动，双颊却诚实地充血变红。
拿到手机，ann没注意到mj已经醒了，直起身子靠在床头的软垫上，翻看消息。
消息虽多，好在没什么急事，她一个个翻过去回复，到gorya时顿了顿，看到发送时间是昨天晚上。
“抱歉，昨晚有点发烧，吃过药就睡了，没看到消息。”她发送消息，“今天没去学校，现在才看手机。衣服和书不用着急还。”
“！”那边回复得快，“学姐你发烧了？好点了吗？一定是陪我淋了雨才生病的……对不起呜呜……”
“没事，已经好了。”她不希望对方认为这是自己的错，“是我递的打火机、ren烧的消防喷淋，怎么会怪到你头上。”
“学姐……”gorya发了个柯基哭泣的表情包，心下愧疚不减。
果然人和人的体质不一样吗？她自己什么事没有，对方反倒发烧了。
ann回了个猫咪舔毛的表情包，另道：“听说你今早和thyme打架了，没事吧？”
“没事……吧。”她莫名有点心虚，“没打架，只是踹了他一脚。谁让他剪我鞋子的，太过分了！”
“噢，”ann笑了，“他不找你麻烦就行。”
“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她觉得有意思，“你有这份勇气我不觉得是坏事。他做错了事、你敢反抗，这在我看来是好事。”
gorya感动了，学姐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加通情达理，并不是毫无理由帮着大魔王作恶。
“thyme那边我们会试着劝一下的，只是他有时候不太听得进去。”她想了想，“你要是实在应付不来，可以来找我。”
“好的，谢谢学姐！”这样当然比她一个人单打独斗强多了，现在有了这么个“后盾”，gorya暗暗松了口气，心安了不少。
kavin悠悠转醒，带上眼镜后单手托着腮帮子看向ann，“在和谁聊天？”
“gorya。”她回完消息，看了他和伸懒腰的mj一眼，“睡得舒服吗？”
“挺好的。”kavin最擅长顺杆爬，闻言煞有其事地点头，“下次给我备套睡衣，可以睡得更舒服。”
mj笑着拿她床边的小熊扔过去，被人轻松接住，耸了耸肩。
ann把手机收好，朝着kavin张开双臂，对方明知道她什么意思还是笑眯眯地抱着小熊过去，做势要抱她，“要抱抱吗？”
“我要我的熊。”她把他怀里的小熊拿过来抱了抱，重新摆好在床头，准备下床。
好吧，都有点嫉妒了。mj用食指点了点小熊的额头，看着它无辜的豆豆眼笑了一声。
等她换好衣服，三人一起下楼吃饭。kavin和mj自觉打扰得已经够久了，吃完饭聊了会儿天后就准备走，她站在门口看他们开车离开，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您还要上楼吗？”身为管家的num站在她身后，问。
“不了。”她活动肩颈，缓缓眨了下眼睛，“我去拳场……稍微活动一下。”
“好的。”他欠身，目送她离开。
tameeruks在豪门中不太一样的一点在于，他们对家族中孩子的格斗水准要求非常高。其他家族的格斗训练可能也就求个强身健体或者可以自保，但在他们这里，武器使用是必修，肉搏同样要做到可以轻松制服和自身体格差距不算太大的、非职业顶级的对手。
大概是军火商生来就要承担风险，他们从不冒险，追求一击必杀的高效和狠厉，真打起来了都是冲着命门去的，节约体力、精力和时间。
ann是这一代本家中最小的孩子，上面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derek身高1米9，一身精瘦的肌肉，专修泰拳和散打；大姐shreya和二哥zephyr是相差几分钟的龙凤胎姐弟，前者善于空手道，后者长于自由搏击。
ann什么都学一点，也都学得不错，最擅长拆卸关节和泰拳的肘击、膝击。
她个子高，力气也算大，发起狠来能把人下巴打碎。不过日常生活平和，她没那个必要和谁下死手，平常和人动手都是收着力的。她对人体的弱点太了解了，甚至可以控制着把人肋骨打裂而又不至于骨折。
等到晚上她从拳场回家，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手机屏幕亮起，有人给她打电话，备注是“mira姐”。
“sweetie~”一接通，那边传来声甜蜜的问候，“有没有想我呀？”
“想。”她弯起嘴角，“你在法国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老样子嘛。”mira咯咯地笑起来，笑声清脆，听得出来心情非常好，连带着她听着也觉得开心，“亲爱的，我要回国啦！”
“是吗？什么时候？”ann有些惊喜，仔细算起来，自从mira一年前去了法国，因学业繁忙又积极参与着各种社会活动，很少得空，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星期六，凌晨五点的飞机。要来接机吗？”
“当然要去。”她心算了一下时间，现在法国是夏时令，泰国时间比法国快5小时。从巴黎直飞曼谷应该要11个小时，凌晨五点起飞的话约莫晚上九点多可以到。“你和其他人说了吗？”
“你是第一个。”mira含笑，“亲爱的，你会不会穿得漂漂亮亮的来见我？”
ann小时候留着短发，比起裙子更喜欢穿裤子，又成天和f4厮混在一起打球打架打游戏，小孩儿雌雄莫辨，经常被认错性别。mira是独生女，一直想要个妹妹，ann在她面前很乖，她就经常给人穿小裙子扎辫子，撒娇让她留起长发，把人当娃娃打扮，说她是她最喜欢的妹妹。
“你想让我穿什么？”ann也想起了小时候的事，笑起来。
“叮咚~”她模仿门铃响起的声音，“希望我的礼物已经到了。亲爱的，周六见。”
mira笑盈盈地挂断电话，ann把手机收起，走出房间，趴在二楼走廊的栏杆上往下看。大门敞开，管家num正从一人手里接过个纯白的礼物盒，上面绑着黑色的丝带，没有logo。
“num叔，那是我的礼物吗？”她偏过脑袋，问。
“是的。”num抱着礼盒转身看着她笑，“fromparis”
女仆把盒子递给她，她接过重新回到房间，在床上解开丝带，盒子打开后先看到了张卡片。
上面写着“我们的小玫瑰有好好长大吗？”，右下一个鲜红的唇印。
ann的嘴角没忍住弯了弯，把卡片放到一边，拿出里面的裙子。miumiu新款的薄纱迷你连衣裙，黑色抹胸，吊带和腰间细细的一条碎钻做点缀，裙摆薄纱层层叠叠堆叠而起，设计让她想到芭蕾舞裙。
让女仆把裙子收好，她给mira发消息，“礼物收到了，谢谢，我很喜欢。我会穿着去见你。”
“喜欢就好~”mira回了个亲亲的表情包，“我已经在期待我们的见面了。”
“我也是。”
和人随意聊了几句，在拳场消耗了精力和体力的作用姗姗来迟，她开始犯困，女仆抓紧时间帮她把头发吹干。她跟mira道了晚安后便阖上双眼，在被窝里蜷缩着睡着。女仆把房间里的灯全部关上，静悄悄退下。
第二天去学校，上午一直没见着thyme人影。午休在食堂，mj给人发消息一直没反应，ann留意到gorya似乎也没来学校，一时间有点疑惑。
该不会又搞事了吧……
下午放学，铃声刚响她就走出教室，让来班里找她、准备约着出去玩的mj和kavin扑了个空。
没注意到他们给她发的消息，她骑着机车来到家名叫mayteeo的花店——先前查的资料里提过，gorya在这里兼职。
“欢迎光……学姐！”玻璃门被推开，gorya听着铃铛揺响的声音转头，结果在看见人时瞪大了眼睛，惹得店长ga叔和kaning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下午好。”ann神色如常，浅浅笑了笑朝她打招呼，“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没有没有，反正也没有客人。”gorya连忙摆手，kaning大半个身子藏在她身后，好奇地探过脑袋看她走过来。
ann今天穿了件墨绿色的短袖衬衫，下撘黑色长裤和短靴。衬衣下摆掖进裤腰，腰身纤细。她身材高挑，头发在脑后束成个低马尾，看着有种干净冷冽的少年气。
gorya分不清是丝或者绸之类的料子，见她走近只注意到她衬衫的面料轻薄柔软，上面有深一色号的、蟒蛇皮似的暗纹，并不显眼。
“现在有了。”ann打量了一下花店内部的陈设，空间不大，一些角落显得比较拥挤，好在明净整洁，“你们接受预订吗？”
“没问题。”ga叔开口，“你和gorya是朋友吧？要求和她说就可以。”
朋友？听到这个词语，gorya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反驳这个说法，因为她并不确定自己和ann是否称得上是“朋友”。她当然想和对方成为朋友，可她知道ann和他们并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跨阶层的友谊似乎总需要些……勇气。
“好的。”ann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看向gorya和kaning，“我想预订一束花。”
“什么样的花？”gorya回神，问，“什么时候要？”
“星期六晚上九点之前能做好就行。”她把手肘撑在桌上，温声和她描述，“不需要很大，希望是适合送给久别重逢的朋友的。”
久别重逢的朋友？gorya一愣，对这个描述的人没什么概念。
ann在学校很独，f4也是。他们似乎只和其他四个人交往，哪怕是花花公子的女朋友也不能挤进小圈子里。除去彼此，从没听说过他们有和谁走得近。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并不奢求被ann称之为“朋友”的人里，有自己一个。
“适合的花有仙客来、太阳菊、石斛兰……”kaning出声，声音软软的，“搭配里有想要必须加上的种类吗？有没有喜欢的色系？”
ann挑了挑眉看她，小姑娘一张短脸，眼睛大而有神，嘴唇很薄。皮肤是泰国本地人少有的白皙，个子也娇小，看着像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单纯无害。围裙下的校服是最常见的款式，曼谷有很多家公立学校的校服都长这样。
“都可以。”她回，“我不太了解这些，你们看着办就好。”
“好的。”gorya从柜台下找出个本子，翻开推给她，kaning递过来一支笔，“麻烦学姐写一下联系方式。店里人手不够，不一定提供得了配送服务，可能到时候得自己来取一下……”
ann在上面写下管家的联系方式，闻言只是笑笑，“好。你们做好后打这个电话就可以，我会让人来取的。”
把本子和笔递回去，她付了定金，gorya才犹豫着开口：“学姐，你来这里……”就只是为了预订一束花吗？
她话没说完，ann却是听出了她的意思，也没遮掩，“今天你和thyme都没去学校，是吗？”
“……”gorya一瞬间扭曲了一下脸。
她早上没去学校，thyme也一样，因为她被thyme“绑架”了。大少爷不知抽的哪门子风，把她弄到家里去做水疗、按摩、化妆……一身新衣再加上珠宝首饰，下来价值500万。他还要送她一部500万的车，只要求她对他道歉并且拍摄视频。
这个思维她没有办法理解，只能选择拒绝。而对方也没有办法理解她为什么拒绝，两个人在别墅里闹了好一通，直到thyme的母亲出现她才得以逃脱。
看到gorya的表情变化，ann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敢肯定thyme绝对做了什么。不过人还好好地站在这儿，脸上还有着平常不会化的妆，她觉得应该是没出什么事儿。
“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说。”她摆摆手，不想给对方太大的心理压力，“没事就行。”
“学姐……”gorya内心剧烈动摇。
“那我就先走了，改天见。”ann见她没什么事就没什么担心的了，thyme确实没那个胆子去干坏事。
“……再见。”gorya看着人离开，才反应过来对方的衣服和书还在自己手上，然而机车的引擎声已经变小，她苦恼地锤了两下脑袋，“又忘了！”
“什么？”kaning收回视线，眨巴了一下眼睛，想起她之前跟自己讲过的事，恍然大悟，“哦，她借给你的衣服和书吗？”
“衣服是借的，书是不小心落下的。”gorya把头抵在桌面上，有气无力地解释。
“她不是说不用着急还吗？”kaning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顺带感慨道，“真人真的比照片漂亮好多……人也挺好的。”
“话是这样说……”她叹气，“我还是希望可以早点还回去啦。”
“啊哈。”ga叔从桌子下抽出本书，“你的还在这儿呢，看完了吗？”
他手里拿的赫然也是本《萨德侯爵夫人》，不过是泰文版的。gorya红着脸去抢，把书抱在怀里小声哼哼说还没呢……
她自己也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在拿到ann那本原文的《萨德侯爵夫人》后就一直记着这个名字。之前去图书馆借书，她鬼使神差去到外国文学的区域，找到了泰文版，借下来想看看讲的是什么内容。
然而她平日里要操心的事实在太多，课业、兼职、训练和家务，还有学校里那些人给找的麻烦，都让她心力交瘁，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让她欣赏这些文学作品。
书已经借回来一周，可她依旧只是反反复复翻着前三十页，读不下去后面的。
好吧，小说倒也算了，剧本可能真的不适合她。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却又忍不住好奇ann到底是怎么读下去的，还很感兴趣的样子。
对方喜欢书、音乐、戏剧和电影都不是秘密，她在她的ins里经常可以看到分享——就像ren会在上面分享他的画那样，她会在上面留下一些照片，多是书籍和唱片，偶尔有票根，上面写着gorya看不懂的文字。
《萨德侯爵夫人》里写，“你们看见玫瑰，就说美丽，看到蛇，就说恶心。你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玫瑰与蛇本是亲密的朋友，到了夜晚，它们互相转化。蛇面颊鲜红，玫瑰鳞片闪闪。你们看见兔子说可爱，看见狮子说可怕。你们不知道，暴风雨之夜，它们是如何流血，如何相爱。”
……吗？
她尚且不能完全理解，如今想到ann衬衫上隐秘的蛇纹，还有她玫瑰花瓣似的嘴唇，只莫名的觉得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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