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蛛丝

kavin和mj闲得很，见ann病好了没什么事，干脆留在了她家里，下午都没去上课。

        ann药效上来了又开始犯困，脚步虚浮爬上床要睡觉，让他们爱干嘛干嘛，别把房子拆了就行。他们看她钻入被窝，露出张小脸，面孔恬静得像艺术家笔下的一幅画。

        好吧，kavin心想，他的aurora又陷入了沉睡。

        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静音模式没有声响，屏幕时不时地亮一下显示有新消息。

        mj视线扫过，随即注意力放到台灯后面的一个药瓶上，拿起来看了眼，“……唑吡坦。”

        kavin一怔，“她现在还会失眠么？”

        他们这样的大家族，不仅有专属的家庭医生，还会定期去ren家的医院检查身体，和心理医生见面，非常注重家族成员的健康。

        健康的体魄当然是继承家族的必要条件，同时心理健康也很重要——他们原本就承受着比普通人多出几倍乃至几十倍的压力，尚且在认识到自己的名之前，就率先意识到了所背负的姓氏代表着什么。

        mj眉头皱起，把药瓶重新放回去。他看向睡着了的ann，本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因为担心把她吵醒，闭了闭眼收回冲动，被心中扰乱的情绪磨得烦躁又沮丧。

        说来可悲，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的、各大家族未来的掌权人，内里一直被压力侵蚀。

        ren小时候有自闭症倾向，经过治疗已经近乎痊愈；thyme有狂躁症，有时候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直到现在依旧还在吃药。

        这两个表现比较明显，他们从小玩到大的都知道。至于ann，她平常表现和正常人无异，加上tameeruks家族封锁消息，他们到现在都不是很清楚对方究竟有没有确诊、是否有精神类疾病，只知道她偶尔会失眠。

        她本身没什么同情心这事儿在他们看来倒是“正常”，因为他们都没有，没有办法和其他人共情。这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已经不重要，他们早已习惯了生活中只有那么几个重要的人，其他人如何与他们又有何干系？

        站在权力顶峰的人没有谁是菩萨心肠，他们接受的教育只是按照利益最大化去处理每一件事。

        亲和力之类的东西可以伪装出来，统治者最擅长玩弄人心。

        thyme为了发泄，恶意表现得最□□裸。其余四人都作壁上观，对红牌游戏没有开始的意愿，自然也没什么制止的理由。他们会插手的唯一原因在于分寸感，凡事都有个度，越线之前是游戏，越线之后是麻烦。thyme很难控制自己，就需要他们去创造一个更“安全”的环境。

        要说真从中获得乐趣，倒也说不上。只是垂眼看羔羊们自相残杀觉得可悲又可叹，偶尔兴致来了才颔首赞叹一句“有意思”。

        他们对自己的恶劣心知肚明，倒是有些人喜欢把thyme当靶子，而将他们单独摘出来，好像他们真的干干净净、从未做错过什么事一般。他们觉得好笑，也不会做什么辩解，反正其他人不管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任何事。

        更多的人则着迷于他们的皮囊和家世，并不关心深渊之下破碎的花。

        mj坐到床边，眼睫垂下，“你喊她aurora。”

        “小学四年级那会儿排的舞台剧，你不记得了？”kavin坐到另一边，笑了笑，“我记得你们班排的应该是《丑小鸭》。”

        mj对此印象模糊，因为他并没有参与太多。

        “ren班里排的《灰姑娘》，他演的王子。跟他撘的cinderella是跳芭蕾的，个子和他差不多高。”他回想着，怀念似的叹了口气，“都过去那么久了吗。”

        mj一时间有些困惑，kavin念女孩儿名字时的语气总是带着些暧昧的亲昵，cinderella在他口中的调子和aurora差得并不多。就连ann醒前，他俯身的动作，也分不清他当初到底是不是真的想亲下去。

        kavin一直是个难懂的人。虽然认识了十多年，但mj依旧不敢说自己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一度觉得他是他们当中心思最重的人。

        他和thyme就是两个极端，thyme没什么心机，心里想的全写在脸上，脾气来得快去得快，最好哄；kavin呢，总是副笑盈盈的样子，待人接物的态度偏温和，会说话，对女孩子也温柔，整一个多情种。

        但他太擅长隐藏真心，似真非真的面具戴了好几层，每一层揭下去他好像都在对着你笑，却永远不知道他抵在你背心处的是鲜花还是匕首。

        骂他是渣男、烂人的前女友们都没骂错，多情的人最无情，他把人之间的关系算得清清楚楚，玩腻后抽身得潇洒，哪管身后洪水滔天。

        他们一起长大，ann是其中唯一一个女孩儿。大抵是性别本身的不同就容易让人产生些什么桃色联想，kavin每次被纠缠还喜欢找人去帮忙，几次下来，关系就愈发扑朔迷离，连两人的绯闻都有了。

        勾肩搭背是日常，贴脸搂腰和拥抱不是没有过，亲亲脸颊蹭蹭颈窝显得亲昵，ann对此没反应，kavin也心安理得，若即若离地玩着暧昧把戏。

        ann只对生人设防，在熟人面前界限感很低。对她来说，性别似乎都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暧昧些的肢体接触同样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就当做她对这些接触迟钝吧，那kavin呢？mj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前女友加一起估计能凑成几个连的花花公子之父，不可能不懂那些亲密又暧昧的交流。

        可他、依旧选择放纵。

        “……确实过了很久了。”mj弯起嘴角，跟他说着话，眼神却还是放在ann身上，“你记性真好。”

        “记忆力好算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了吧？”kavin笑。

        他不置可否，“我们当中，就你和ann的记性最好。但她记人没你厉害。”

        “大小姐讨厌社交嘛，一般也不会主动去和人接触、产生交集。”

        “嗯……kavin。”

        “嗯？”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心下却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思骗不了周围人太久。他甚至不担心被mj等人发现，更害怕的是若是被摊开了摆在ann面前，她会如何看他。

        认真开启一段关系无疑比纯靠冲动来的要严肃，ann和他以前的女朋友完全不一样。在他爱上她之前，他们就已经是互相陪伴的挚友关系，没有什么东西比相互付出了时间和真心的更加珍贵。

        “我爱你”说出口后成了诅咒，越发将他困在牢笼之中。

        mj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该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喜欢ann？那他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问出这个问题的？——朋友，当然是朋友。而在朋友之外，情敌？竞争对手？

        这个定位让他窘迫。

        道上混的最讲究义气，他虽还未完全接手家中的产业，但父亲不吝放权，他早在高一时就开始打理部分家族生意，深知家族教育。他是独生子，那么多年和其他人的感情情同手足，都把他们当真正的兄弟看待。

        ann特殊点，以前小孩子在一起玩，她不穿裙子也不娇气，弟弟还是妹妹区别不大。要她真是个男生，搞不好f4都只会以f5的名号诞生。

        直到青春期，那时候mj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觉得她好像突然变漂亮了。光是看着她的眼睛，他就觉得心软。

        一起出去混夜场，围绕在他们周围有很多美人。kavin游刃有余和人打情骂俏，搂搂抱抱很容易就滚到床上去，他却提不起半分兴趣，总是忍不住把她们和ann比较。

        她们不是不漂亮，但都没有她漂亮。

        花瓶只是花瓶，她们都柔弱成攀附男人的菟丝花，软着嗓子喊他们哥哥撒娇，物化自己的人自然没法被他们正眼看待。这样的女人只是“玩物”，是附属品，是装饰品，永远不可能和他们站在同一个位置。

        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产生了变化，无法忽视这一份心情去和别人厮混，并没法再和以前那样看待ann。

        她美丽又强大，是尚未完全成熟的猛兽幼崽，是凶戾又柔软的、割裂的黑玫瑰。或许危险，但人类永远会为了他们所追寻的火种付出生命。他无法停止追寻，亦无法制止所产生的一切冲动。

        无数个午夜梦回，他清楚的记得在雪地上盛开的玫瑰。她柔软的化在他怀里，尾音颤抖，眼角缓缓滴下一滴泪，眼里全是他的样子。她轻声喊着他的名字，当他醒来时却什么都没剩下。

        他觉得难过，好像在他幻想他们在一起之前，他就先承受了失去她的痛苦。

        青春期开始又结束，他早已明白心中那股子难以言说的悸动是什么、又是因谁而起。可越是珍重的心情，越是让他难以开口。

        所有人都在长大，一些东西在成长过程中也产生了变化。他不确定是否可以平衡好一切，只能尽力去顾及周边所有人的心情，拉扯着岌岌可危的蛛网，直至自己也身陷囹圄，被怯懦封上口。

        kavin看他垂下的睫毛，觉得好笑，又感同身受般的觉得可悲。

        mj，他有点同情地想，你没有办法去照顾好每一个人，光是维持住现状就已经很困难，到极限了。平衡总有一天会被打破，就像末日那天洪水来临，到时人人都被溺死在水中，无人可以幸免。


　　(https://www.uuubqg.cc/90230_90230927/40836957.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