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见他仍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玉狐的声音愈加颤抖。
“阿胥,你倒是说一句话啊,从前的你可从来从来不会做冒险的事情明明早就计划好了明天引翎凤到阵引里去现在好了,你们都被关在这里封魂塔啊这可是封魂塔!魔修一旦进入,修为要被压制一半以上,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唯一的机会就是明天他押送你出去的时候你直接带着翎凤去阵引,亲手杀了她!你看看!若是你在我给你留的时间内走了,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阿胥,你怎么就这么傻!”
可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玉狐血红的眸子渐渐黯淡,随后低声道:“阿胥,既然你选择了被关在这里那你就一定要撑过今晚一定要在这个老东西手上撑下去像他这样的人,就算今晚杀了你这样一个魔修,根本就没有人会有意见,所以今晚你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就有一线生机。”
听着玉狐的话,殷择胥额前的血落到了眉骨,从他的眼尾滑下。
他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半抬着眼,任由乌发垂落,眼眸暗到极致。
见状,莫掌门扯着他的乌发冷笑:“恨我?你也配恨我?”
莫掌门一把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用法术强迫他往下跪。
一直到有膝盖骨碎裂的声音,殷择胥才堪堪算是跪下。
“不跪?由得了你?”说罢,莫掌门拿出一百根有半只手那么长的黑色毒针,“这东西叫断命针,针针进识海,直接刺穿你的神魂,每一针都能让你生不如死!想复仇?你爹妈像畜生一样死的,你便也是一样!畜生的孩子就是畜生,还殷家的小公子哈哈哈,这些年你爹妈没了,你是个屁的小公子!”
说罢,莫掌门癫狂的看着他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一针朝他的咽喉扎去!
黑针直接贯穿了他的咽喉,无数的鲜血流下,染红了他的衣襟。
殷择胥厚重的睫毛颤动,嘴角溢出好几缕血,整个人带着几分易碎的破碎感。
玉狐反复的在他耳边重复道。
“阿胥,一定要忍怎么样都要活下来,哪怕求他,哪怕认他作父。”
下一针,落在了他跪在地面双腿的膝盖顶端。
那黑色的针毫不留情的穿过他的白骨,直插入血肉,嵌入他的经络血管,掀起刻骨钻心的剧痛。
几乎是一瞬,殷择胥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一滴滴冷汗静默地落下。
他猛烈的咳嗽着,朝地上吐下一大滩猩红的血,额前魔纹骤现,整个人乌发披散着,看起来狼狈不堪。
“咳咳”
他微微弯下了腰,差点疼晕过去。
“魔修?我替你那畜生父亲好好管管你这不孝子!”
一针。
又一针。
从他的体内贯穿而出,亦或者深入骨髓。
只不过一刻,他浑身上下都被插满了黑针。
双眼的瞳孔正中央有,指缝有,每一个血管里都有。
玉狐不忍心看下去了:“阿胥,你到底因为什么才不愿离开”
他的双眸有些涣散。
过了好一会,玉狐才在识海里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想陪她一会。”
这话一出,玉狐气的暴跳如雷,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了,有那么一刻,它都怀疑他到底想不想复仇了。
“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
说话间,莫掌门拿着一个木质的竹夹,生硬的套在了殷择胥的手上。
那双修长漂亮,夺过许多人性命的双手被牢牢的固定住在竹夹上。
莫掌门不过稍稍一用力,他的手指便被紧紧地夹着,骨头碎裂的声音也随之不断响起。
“那是我唯一的儿子你断了我的后,绝没有死这么简单!”
“啊,差点忘了,你还有道侣,我现在就去将她五马分尸喂野狗!”
莫掌门冷笑一声,正欲转身离开,谁知道那双根根指骨都已断裂的手缓缓的碰向他的衣摆,用根本使不上力气的五指抓住他的黑靴。
莫掌门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踩在了他的手背之上:“怎么,不想我动那小姑娘?”
黏腻的血缠住乌发,湿漉漉的垂在眼帘,他费劲地喘了口气,抬眼仰望着莫掌门说道:“别动她。”
莫掌门笑了:“别动她?好啊,饶是深夜,也有不少弟子听说他们的殷师兄出了事,不远千里的跑来这封魂塔关心你,你出去向他们跪着磕头,不能站立,只能跪着爬到他们面前磕头,说你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修,然后再给自己一个巴掌,我就不动她。”
“咳咳”
他吐出一大滩黑血,因为移动的缘故,插在身上的黑针又进了一寸,都快要看不出针头。
“不愿意?”莫掌门一脚踢开他,“不愿就等着给你道侣收尸吧!”
谁知刚走了几步,莫掌门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衣袍下摆忽然被一双猛烈颤抖着的手抓住。
指间的血迹染在了他白金色的祥云刺绣上,显眼的脏。
他不耐地转身:“愿意了?”
眼前人满脸的血渍,面色苍白至极,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
他缓缓仰头,无尽的暗色覆在了他的俊美脸上,薄唇微张。
“愿意。”
莫掌门猖狂地笑了:“可惜啊,我又多了样条件。知道自己心脏里被我插了黑针吧,给我自己将它全部按入体内,我要你时时刻刻都记得此痛,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好。”
他缓缓的按向自己的胸口,猛地一用力。
莫掌门看着他,忽然觉得他这样的人可真狠。
而对自己狠的人,往往才是能成功的人。能人志士、修仙道者,优柔寡断为大忌,而果决狠厉之人方能成大事。
古往今来没有人不是如此。
只可惜,他活不了。
畜生的种,早就该死在那个血怎么也流不尽的夜晚。
“想不到你倒是个痴情种,我可是你的灭门仇人,你居然愿意低头。”莫掌门一边说着,一边用法术将那些黑针全部安入他的体内,“跟我来吧。”
殷择胥不答,拖着没有知觉的身体一点一点往外走。
路尽了才敢回头一望,隐隐约约看到暗色下小姑娘那洁白的衣角。
他还是那般冷着脸,任何多余的情绪仿佛都不会出现,就那么看着她。
可明明不过几步路,他却拖了一地的艳丽深沉的红色,将鲜血以墨挥毫。
疼吗?
这些年来,疼已经离开他的感知许久了。
好在昏暗的牢房里,小姑娘微微闭着眼,抱着小小的自己睡着了,没有望见、听见他的可笑与狼狈。
他垂眼,发觉他和她的世界是被隔绝的世界。
他满手的血污,日日同逝人共枕眠,早是异人,而她真心喜欢,热忱单纯,将一腔真心付诸于他。
最后竟被他如此利用,羞辱折磨。
也不知道今日淋了雨,她有没有感冒?他及时为她换了干衣服,应该不会吧。可小姑娘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被他那般折磨。
不愿再想,殷择胥渐渐收回视线,望向眼前沉重古朴的大门,用那双不成样子的手淡然的推开了门。
在即将窥见光亮的那一刻,他想的竟是,这些年来下贱的事情做得多了,跪人这一事,真的不算什么了。
在封魂塔外等候的众弟子见门开了,一时间围了上来。
“殷师兄,他们传你是魔修的事一定是骗人的吧?”
旁人说的风骨,他没有。
旁人有的家世,他没有。
他唇边掀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从容的一扯衣袍,不卑不亢的跪在第一个人面前:“我就是魔修。”
可明日过后,他连爱他的人都没有了。
他淡漠的抬起手,在那弟子惊讶的目光中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殷师”
他淡漠的跪着走到另一个人面前,面无表情的重复了方才的话。
他跪在了一个又一个弟子面前,跪在了师清意面前,跪在了对他恨急的柳吱吱面前,跪在了看不起他的陈端方面前。
每跪一次,膝盖上的黑针便进一分,刺骨的阵痛便又多一分。
他的膝盖跪的鲜血淋漓,唇色也愈发苍白。
一时间,就连准备骂他的柳吱吱都被他这副模样吓得说不出话来。
等殷择胥再回到牢房的时候,他那仇人却没有再跟过来,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纵使是身上伤痕累累,疼痛不堪,他也选择闭上了眼,靠在离她近的那一面墙,粗粗的喘着气,当真有几分苟延残喘的味道。
可只要念着她,便又能缓上片刻。
另外,他更希望这是她说的报应。
他理该遭的报应,这报应应更过分些才是。
脑海里,他忽然想起她叫他夫君哥哥,想起她那日跑到他的床上说她是他的甜心宝贝,说她是他的心肝肝,说他是小笨蛋
她偷偷牵着他的手,骗他低头,偷偷亲他。
这些,都是他这辈子遇到她以前从未得到过的温柔与偏爱。
另一边的牢房潮湿阴冷,小姑娘虽低低地吸着气,可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她牢房的面前,一道黑影停驻了片刻,浑浊的眸子里带着刻骨的恨意,可瞬间又转瞬即逝。
这道黑影在设下隔音结界后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随后轻轻的敲了敲师小茗身后的墙壁。
“醒醒。”
师小茗自从经历了那些后睡眠极浅,自然醒了。
她下意识的往角落靠了靠,警惕地问道:“谁?”
“我,凌云派的掌门。”
“问你一个问题,你恨殷择胥吗?”
莫掌门本来也只是试探,没想到师小茗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他还以为殷择胥和她道侣关系有多好呢,方才宁愿出去跪着磕头都不让他伤害她。
原来不过如此,道侣间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的确处处适用。
莫掌门的脸上绽放出得体的笑容,双手背在了身后:“既然如此,我让你将一把魔刀捅入他的心脏,你也是愿意的?”
师小茗仰头,神色带了几分天真:“能杀了他吗?”
“当然可以。”
莫掌门唇边的笑容愈来愈夸张,假意在一旁耐心等待,眼底嘲讽非常。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师小茗紧紧的攥着地上脏兮兮的茅草,忽然下定了决心,
“我答应你。”
“好,你伸手罢,我将刀给你。”莫掌门满意的点了点头。
杀人不过是表面,诛心才是修仙界真正的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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