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遥远的皇宫里，还有一个夜不能寐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端敬太后，杜蓁蓁。
别问，问就是吃多了，撑的。
再过半月就是就是除夕岁宴，年节将至，萧知钰比平日还要忙到飞起。身为大启后宫唯一的主事人，杜蓁蓁也没有躲懒的借口了，幸好宫里还有一个贤太妃，她提着几个食盒上门忽悠，把人挖出来给她干活。
要么说康嬷嬷之前那么嚣张呢，人家到底有嚣张的资本，从前这些事根本不用原身经手，只是过目一下盖个风印就行。要不是原身实在太废了，给康嬷嬷一万个熊胆也做不出昧下羊奶羹的事情来。
原身这个人，在家靠着相府，听着继母安排，进宫了靠着康嬷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扭扭捏捏伤春悲秋倒是在行。
杜蓁蓁翻着内务府送来的账目，很是头疼：原主是一点宝贵的经验财富都不给她留哇！
她把账本合上，揉了揉眉心，旁边的阿云便凑过来：“娘娘，乏了吧？可要吃些东西？”
杜蓁蓁：……嗝。
自从康嬷嬷倒台，杜蓁蓁就动手清理门户，把那群吃里扒外的全发落了下去，尤其寿熹宫殿内，全是新人，阿云也被她从小厨房调到了身边。
这些日子杜蓁蓁身边近侍的全是可信的自己人，不管做什么都方便多了，也安心多了，唯独有一样不好——
她胖了。
小肚子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脸也圆了一些，保守估计最少重了五斤。
杜蓁蓁深刻反省，觉得除了她白天睡得有点多，阿云也有逃不掉的责任。
阿云的厨艺确实是好，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一类人，每天端着盘子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杜蓁蓁：娘娘您受苦了，您都瘦了，快，多吃点，把康嬷嬷抢去的都补回来。
尤其为了办除夕岁宴，宫中筹备新菜式的氛围很足，杜蓁蓁也兴致勃勃地提供了一些现代美食的做法思路，什么火锅酸菜鱼肉松小饼之流，好似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直接把阿云往里面踹一样。
阿云很兴奋，她的热情非常高涨，天天都有新东西从小厨房端上来，就连御膳房的都闻风而来交流学习。
至于研制成功的菜品，自然就是要给后宫之主——太后品鉴的。
近来几日，哪怕杜蓁蓁正看着账本，阿云也见缝插针地给她上吃食，点心果品乳饮小菜甚至改造版的蔬菜沙拉……应有尽有，杜蓁蓁不知不觉就吃空了五碟。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杜蓁蓁伸出一只手，悲痛而坚定地拒绝了阿云的投喂：“哀家不能再吃了。”
阿云一顿，马上祭出了百试百灵的期盼小眼神，正准备发射过去，就被杜蓁蓁富有先见之明的手掌挡了回来，她不由得有些遗憾，讪讪地放下了点心。
杜蓁蓁受不住那副小表情，最终选了睡遁。
而吃撑了睡觉的结果就是——
丑时过半，杜蓁蓁诈尸一样抱着被子坐起来，她面无表情地用手揉着肚子，顺时针一圈，逆时针一圈，顺时针一圈，又逆时针一圈……
反复多次后，终于长长地打了个嗝。
活、活过来了。
寿熹宫今日守夜的是阿云，杜蓁蓁将嗝打出来时过于舒服，忘了捂嘴，等到打完了才想起来。
然而珠帘外的睡榻上没有一点动静。
杜蓁蓁幽幽地偏头45度，就看见缩在被窝里的阿云睡得香甜无比，不知做了什么好梦，还砸吧了两下嘴。
……多少有点不靠谱了姐妹。
要是有武功高强的刺客进来，一刀把我脖子抹了，你怕不是要到明天才看到我的尸体。
还别说，就现在的状况来看，太后宫里进刺客也不是没可能啊……
毕竟萧知钰虽是个小白甜，却并不是真的傻得很彻底，只是相较于皇室中人，他身上多了些固执的天真。
这一特质满朝皆知，而与此齐名的，则是他一贯真诚的、甚至有些忍辱负重的——孝顺。
新帝对太后的孝顺，是京中公认的。哪怕这其中移情发挥了不少作用，真正享有萧知钰深切依赖的不是杜蓁蓁本人，而是他心中的母亲，也不耽误如今杜蓁蓁的言行对萧知钰的影响。
而在此前，所有人都默认：太后，是杜家一派的。
换而言之，一旦端敬太后薨逝，新帝还会毫不反抗地继续当杜家的傀儡吗？
——这个问题非常值得探究，尤其值得忠君党们去探究一下。
说不定哪天，他们其中就会有个勇士决定舍生取义了。
窗外的天乌漆抹黑，只有一弦弯月洒下一些光辉，夜风吹过，窗纸上的树影微微摇动，杜蓁蓁莫名脖子一凉。
仿佛能预见某义士阴惻恻道：妖后，纳命来！
然后在阿云吧唧嘴的背景音里，一刀把她抹了。
嘶。
倒吸一口凉气。
杜蓁蓁：勇士，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跟你们是一伙的。
为了不让这种革命同胞（？）自相残杀的情况发生，杜蓁蓁觉得自己有必要加快一下拉拢贤能的速度。
按照原书剧情，现在距离大启灭国还有三年，算算她该做的事，哪怕不计试错成本，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那天跟大长公主说的话是真的，她失眠多日了，但不是因为赏梅宴，而是如今糟心的处境。
她和萧知钰虽贵为太后和皇帝，但没有自己的势力和耳目，对朝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和各派别动向都是两眼一抹黑，更别提还要截停大启的大厦将倾。
要想赶紧拉拢到人手，扳回局面，目前最快的办法就是用钱砸出一条路。
“唉……”
杜蓁蓁忍不住叹出一口气。
关于钱这个事儿吧。
原本怕打草惊蛇，杜蓁蓁排除了走赏赐的路子，她打算用原身的私房钱，也就是传说中的太后私库。
当年大婚，原身作为皇后，嫁妆由宫中一手操办，不过按俗例娘家也会给不少以示宠爱，依着杜家这样的势力，原身高低也是个小富婆才对。
可惜杜府当家的是个后妈，李氏的嫁妆早就被侵吞得所剩无几，到了原身手里只有一堆中看不中用的空壳子，比如那种又大、又占地方、看起来贵得很其实只能摆着吃灰的家具。
一点实在的都没有。
所以哪怕杜蓁蓁和许嬷嬷把小库房翻了个底朝天，刨除没法拿出去换钱的嫁妆和先帝赏的盖了造办处印章的物件，剩下能用的就只有这些年从皇后俸禄里攒下的银子。
杜蓁蓁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一个银锭举到眼前，凝视片刻，拧起了眉头。
“意思是……现在我的全部流动资金只有这五十两……？”
这像话吗？
这是当太后还是当太监？
许嬷嬷：“这些年康嬷嬷管着私库，娘娘又对下宽厚，多有赏赐……”
杜蓁蓁：“……”
宽厚个棒槌，康嬷嬷真是个吸血鬼。
穷鬼杜蓁蓁磨了磨牙，不由得想起了那笔被锁在系统里的巨款……哦，这又是一件伤心事。
谢青之事发生那日，好不容易金手指出来打了个酱油，杜蓁蓁就特意没关界面，还没等她研究明白，过了个夜再看，界面又没了，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就隐形的翅膀呗——
老娘有，但使不上。
气人。
……
杜蓁蓁一夜没睡，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把绿枝都给吓了一跳。
“娘娘！您的眼睛怎么了！”
杜蓁蓁：“……”
她默默地看了阿云一眼。
阿云虽然不知为何莫名多了股子心虚，但她向来对这些情绪十分神经大条，一脸担忧地就凑上来：“娘娘又失眠了？奴婢这就去给娘娘做些安神的吃食。”
说着就要去小厨房。
“……”
杜蓁蓁疲惫地目送阿云退下去，转过脸，任由绿枝拧了帕子给她洗漱。
温热的帕子带着湿意擦上了脸，杜蓁蓁囫囵了半宿的脑子才堪堪恢复一丝清明，她清空所有的杂念，捋出了当前最为迫切的任务——
搞钱。
然而身为太后，衣食住行都有皇宫提供，还是顶级享受，根本没有变现的机会，要是在现代，还能打打工什么的。
再不济也还能贷款、借钱、刷信用卡。
要是能找个土豪借借钱就好了。
……
绿枝给杜蓁蓁擦完了脸，正要收起帕子，忽然发现太后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杜蓁蓁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绿枝，问：“大启最有钱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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