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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卌六章 夜有所思


  “那星魁阁为什么不去救下璇玑呢?”魁玉失望道。

  “你知道滟波楼里有研究星象与炼金的仙寿台吧?”

  魁玉点点头。

  “仙寿台会为星魁阁的每个人演算星轨。所有的相遇和离别,劫难和解脱都是注定的。滟波楼并不是讲究江湖义气的帮会,它的存在也不是为了某个人或某个国家。璇玑在完成任务的过程里屡次违背星魁阁的戒律,她是抱着一死的觉悟才动了真情,但命运却让她生不如死……”

  听到这里魁玉不禁打了个冷战,“那最后句骊和东辽得到那块土地了?”

  “是啊,很多时候事情都不能遂人所愿。太子被圣上重罚,反正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圣上加紧着保养龙体,希望再生一位继承人。于是太子就成了永远的太子,这事过去十多年了,很多人都淡忘了当初的原因,认为是太子贤明孝顺才屡屡拒绝继位。而记得的人只记得璇玑是灭族的溱国后人,为了溱国的宝藏到处找她——太子也一直在找她。”

  “那这次太子会不去琉球改去冻土大陆吗?”

  “这几年圣上年迈,太子也不得不一力承担国事,去琉球也是为了收复国土的议和。对了,两年前太子已经亲率大军,收复了当年被句骊夺去的土地。前些年他总到兴庆府找滟波楼的麻烦,后来每次遇到也都要再问璇玑的下落,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摇头叹道。

  卯卯剪完了,把魁玉的头发梳好,继续道:“冻土大陆鲜有人踏足,我想他如果还心系社稷江山,是不会以身犯险,将需要他的黎民百姓弃之不顾的。”

  正说着,有人敲门。

  垚垚进来了看到魁玉:“哟,好可爱!”

  卯卯姑娘听到她这么说松了口气:“我的手艺也生疏了。你照照镜子,可还说的过去?”

  只半天的功夫,魁玉在镜中看到的自己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样貌,这次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左隐——他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知看见这圆蓬蓬的脑袋会作何感想;苦儿一定会笑她不像个姑娘家的;原小路这促狭鬼也吐不出什么象牙。想到他们魁玉心里才渐渐回温。

  “这下你的珠花可没法戴了。”垚垚姑娘笑吟吟地对她眨了眨眼睛。

  “她的珠花也算是送给惜花之人了。”卯卯提了一句,垚垚姑娘就明白了,拍手笑道:“这可巧了,这下好了!”

  魁玉不解地问道:“什么巧了?”

  “嘿嘿,以后你就知道,现在还是秘~密。”垚垚姑娘推着她上楼,“到了到了,七天才过去三天,你们快去该捉鱼的捉鱼,该打猎的打猎!”

  “你们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没有?”一上甲板就听见虹夫人嗔怒道。她一改刚刚的威严气势,像个家常大婶似的把魁玉拉到跟前,抬起她的下巴上下左右看了看半天,”头发没了像个小怪物。也好,你本来也该是个小怪物,怎么那么不出挑。”

  又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太瘦了,跟你娘当年一样。”

  “我娘——”魁玉忍着她的戏弄刚要追问几句,又被她打断了话头,“还不快去!你这次严重破坏了选人的规矩,要是有人告状告到了星魁阁,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说着推了她一掌,这一掌不痛不痒,却把她推得飞出去落在船舷外吊着的小船上摔了个屁股墩儿,关于母亲的疑问她再也没机会开口。

  垚垚姑娘驾驶小舟把她放在了一处并不熟悉的岸边就返回了大船。魁玉沿着退潮的沙滩寻找着同伴的足迹。

  冷清的月光洒下来,十五已过,月亮还剩大半个圆。从古至今,阴晴圆缺的婵娟见证了多少痴男怨女的悲欢离合,大概唯一没有变的就只有它了。

  冷冽强劲的海风吹来,她只穿了件华而不实的宫衣,一时间冷得双臂互抱,自己给自己一点虚无的温暖。

  在她刚刚又想到左隐的时候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力道很重,似乎没有她孱弱的支撑那人整个身体马上就会垮掉。魁玉一惊,那人身上几乎不带一点活人的体温,湿哒哒的像刚从海里捞出来,但他在她耳边呵出的气却带着灼人的滚烫:“在旋涡里就差一点!我以为再也抓不到你了……”

  魁玉不知自己是因为寒冷还是什么别的而止不住地浑身发抖,原来他们曾经那么接近又错身而过。她想到璇玑和太子之间的悲剧,心内一时忽明忽灭,悲喜交织。她想转身投入这个并不温暖的怀抱里,但左隐沉默地板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回头。过了良久,她后颈感觉他的呼吸平缓了下来,不再有那种令人痒痒的悸动。

  “那个……之前是我性子太急了,没想过——”她以为左隐还在为她之前跑走的事生气,顺势向前走了两步肩头一松,他弯腰停在原地。

  “左隐?!”她见他脸色惨白才想起他的伤口还未愈合,为了找她在海水中泡了那么久,不知已经恶化到什么地步。

  “你很好,这次我也低估了你,高估了自己。”他说些的时候目光低垂,睫毛下的阴影里藏着一汪寒潭,“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他后退几步,转身走之前丢下一句“你的头发…像只落水狗。”

  左隐你能不能不要走、不要在这里丢下我——魁玉在心里请求着,可是她说不出口。她只是想像上次一样,两个人在渔船的烛火里尴尬地聊聊天,这次她想给他讲讲璇玑和太子的故事,这样也许他们就不会重蹈覆辙。可是她就是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左隐一定会拒绝,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把自己放在一个只能仰视和索取的位置上。来日方长,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至少他们已经彼此约定,进大荒落去普罗国,也许她的小小心愿到时就可以实现了。

  魁玉满怀着这样的心事没有停留继续走着,左隐回头看时她已经变成海滩尽头的一个倔强的小黑点。他的伤势并没有魁玉所担心的那么严重,只是需要几天静养。所谓的静养并不只是不被打扰,而是内心的绝对平静,这正是他现在唯一做不到的一件事。

  原小路的存在让他心烦,在岛上他不止一次差点动手杀了他,他完全不担心被魁玉发现,因为两人武力如此悬殊,以他职业的手法完全可以伪装成意外而不留下任何破绽。但他却从原小路身上观察到一些特别之处,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他并不急着下手。

  而魁玉是最让他分心的,甚至连基本的隐蔽和出击都会因为她在附近而受到牵制。右眼已经开始觉得他有点不太对劲,而伤势的反复更难以向她解释,但这一切都值得。

  随着月相的变化,涨潮的时间退后了不少。魁玉终于找到熟悉的椰子丛,摸索着回到了古树之下。苦儿和红袖挨在一起还在睡着,腮帮上挂着没干的眼泪。小宫主听到声音马上醒了,看到是她十分意外,如果魁玉没看错的话,甚至还有一点点激动。她到处都找不到原小路,小宫主指指酒泉的方向。她赶过去,看到原小路呆呆地坐在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上,以树叶为杯,舀着池中的泉水自斟自饮。

  魁玉默默地也爬上大石头,从他手中接过树叶酒杯喝了一大口又递还给他。

  “回来了?”

  “回来了。”

  原小路突然抓住她肩头,给她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

  “原小路你干什么!”魁玉在地上恼了。

  “以后再也不会纵容你做这种蠢事!”

  魁玉爬起来不服气道:“怎么蠢了!”

  “你龟壳呢?那你龟壳呢?”原小路直直问到她脸上,让她连连后退。

  “什么龟壳?”魁玉糊涂了。

  “蚌壳!我都让你气蒙了!”

  “那个蚌壳啊……分成两半之后真的特别适合做锅!”

  “那蚌壳呢?”

  “掉海里了。”

  原小路气得都要抽筋了,他大叫一声冲了下来,使劲抓着魁玉摇得风中凌乱:“蠢死了蠢死了,真是蠢到家了!你这是什么蠢发型,我眼睛都要瞎了!”嘴里嚷嚷着还是给了她一个恶狠狠的拥抱。

  “你放开!“魁玉挣脱了他,”我一定还你一个锅,你等着!”

  七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多半,经历过之前的惊心动魄,所有人都对变幻莫测的自然和小宫主多了一份敬畏,也差不多适应了大海的潮起潮落,熟悉了岛上的环境和各种物产。魁玉他们整顿行装,为苦儿解了毒,合力移动了一只巨蚌到密林之中,和大多数人一起开始钻研起厨艺来。

  他们收集结晶的海盐,调制酒水,在光滑的贝壳上把金元宝上削下来的碎屑碾制得薄如宣纸,并用剪刀剪成叶子的形状,红袖和大胖青年的厨艺都不错。第三天之后一切都顺利得如有神助。小宫主乐得由他们忙碌操持,每日只是任性玩乐,丝毫没有再干涉别人的行动,她只等最后一天收割众人的胜利果实,关于这一点她稳操胜券。

  可是原小路偏偏不让她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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