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卅三章 跃跃欲试
原小路带着魁玉一口气浮上水面,神色一如平常。苦儿和西门见状都吃了一惊,避嫌地别过了脸,各自暗记在心。
魁玉喘匀了呼吸,见蛇鳗有增无减,只有祭起她最后的杀手锏:赤星一点血中花。
针雨倾泄,能使人神经麻痹的毒液污染了水质,蛇鳗敏感地纷纷游回上游。他们连忙奋力把小船翻过来爬上去,对刚刚的一幕尤在惊魂未定。
这船正是鲁平盛他们抢走的那一艘,船上的人只是被撞飞,不会漂得太远,果然他们很快看到鲁平盛靠在墙上向他们呼喊着救命。
“不要救他!”这一次苦儿义愤填膺地说道。
魁玉思忖着,救他?只怕要做东郭先生?但不救,她做不出来。问题是西门和原小路能同意吗?
“当然要带他一起走了。”西门的态度出人意料,可话锋一转变成了毒辣,“我可不想别人把他救下,这家伙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经过刚刚一事魁玉觉得西门内心还保留着良善的一面,但她又错了。刚把鲁平盛拉上船,西门就用匕首在他大腿上各削下一块肉。鲁平盛捂着伤口,竟然连一声痛都没有哼,脸色苍白得像是死人一样:“谢谢你们。”
“刚才那人是不是一早就跟你串通好了的?”西门的刀子顶着他要害逼问道。
“不是,我只是看出他在装傻,伤口无毒他怎么会好端端发起疯来,就猜到他准备对你们不利,于是我就想等着坐收渔人之利。”
“卑鄙!”苦儿呸了一口。
“他人呢?”
“已被我用幻术困住溺死了。”
“就你,还会幻术?!”西门不信,狠狠捏了他一把。
鲁平盛嗷地惨叫出来:“疼!疼!我说,是我救过一个垂死的侠士,他教了我一点声幻术的皮毛,让我在危险时自保。”
除了西门他们三个都一脸的愤然:“真如所说的话你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怎么用这招来害人呢。”
“滟波楼的甄选我已经来过三年了,不用这种法子怎么可能留到最后。”他裤子已经洇红了一大片,像极了一只虚弱的狐狸。
“不给他止血吗?”魁玉问。
“你们还是太天真了。”西门塞上他的嘴,在袖子上擦干净匕首递给魁玉。
“红袖,谢谢你。”原小路道。西门想起他跟魁玉刚刚那一幕,意外地没有纠缠。
小舟上再度沉默了,魁玉和原小路默契地引导着小船的方向,在错综复杂的地下水道里穿梭,不时会与别的小船交错,船上大多只剩一两人,互相都充满戒备,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
又转过一个弯,一点点来到出口的光亮之中。许多空船聚集在出口的外面,看样子是被什么人拦截了下来。然而并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他们只能迎着上去,只见一个魁伟男子一脚一边踩在两只小舟上,背后双斧,满臂铜环,脸上刀疤纵横,十分狰狞。
“你们这一船人倒整齐!”他率先开了口,“知道我是什么人么?”还故意卖了个关子:“傀影杀手听说过没有,识相的就自己跳进水里把船推过来,我还可以留你们一条小命!”听到这番话西门和鲁平盛的脸色都僵了,看来傀影杀手的名号在江湖上震慑力十足。
只有魁玉想起左隐一张张平庸中带点丑的面具,忍不住笑了。那位刀疤兄显然被激怒了,轮圆了双斧足尖一点杀过来。
原小路挡在前面用船桨一挡,木屑四溅,船桨被第一斧劈作了两半,第二斧还在空中魁玉已经跻身上前用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这壮汉竟然毫无悬念地跪了,口中不住地求饶。
“小姐你怎么看出他是个绣花枕头的?“苦儿刚捏了一把汗,悄悄问道。
“硬碰硬而已。到现在还没这份觉悟,以后的试炼只怕一关都闯不过了。”魁玉力气虽然小,但胜在动作灵活不拘一格,如果一对一的话,一般人都快不过她。“苦儿,换你来。”她特意让苦儿也练着勇敢一点,用刀牢牢控制住刀疤男的一举一动。
“那这些空船是怎么回事?”她问那位刀疤兄。
“有个其貌不扬武功却极高的小子好像在这里等了很久,有人向他挑衅他就掀翻对方的船,把人都扔进了海里。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只好先用大话吓吓他了,我说我是傀影杀手,没想到他还真被我吓跑了。
这么说他算是留下讯号上大船了,魁玉暗想。
他们把刀疤和鲁平盛背靠背绑好留在一条没有桨的船上,四人向着海湾中停着的大船划过去。到了近前,顺着大船放下的绳梯爬上去,他们看到人数已经不到之前的五分之一。甲板上放着一桌一椅,桌子旁边推着一口口大樟木箱,之前见过的那位美人带着个小丫头在给每个上船来的人登记姓名。
看到魁玉的出现,她笑了,笑容之中似有说不尽的欢喜与关切,一笔一划地在花名册和一块木牌上写下:“沈魁玉。”
魁玉见她温柔和蔼,忍不住问道:“这位姐姐,花名册能否借我一瞧,我有位朋友好像也来了。”
那绝色女子还在木牌上写着其余几人的名字没有回答,手肘轻滑把花名册碰到了地上。魁玉赶紧捡起来匆匆扫了几眼——并没有左隐或是什么有线索的名字。也是,按他的习惯只怕这会连面孔也都换了。
原小路看着她凝神的侧颜,还湿着的头发贴在雪色的脖颈上,向小丫头要了块丝帕塞给了苦儿。
魁玉递过花名册,美人笑着道谢:“沈小姐的朋友大概还没上船吧,这船上大得很,不如先四下里逛逛休息一下。到截止还有半个时辰,到时候会鸣锣通知众位在这里集合。”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午时。”
原来他们在水道之中竟然才待了一个半时辰,感觉上却像过了一整夜那么久。
“这只是热身。”西门红袖丢下她们边走边说:“我可不想再被你们拖累了,接下来要动真格的了,我先去看看这船有什么蹊跷。下一轮应该就在这船上进行。”
“哎!”原小路竟然主动叫她,但西门却连头都没回地离开了。
魁玉从行李中拿出棉帕子拧干了擦着头发衣服。苦儿和原小路并排靠在一旁甲板上吹风,虽然太阳躲在云后,海风仍是温热,夏日衣衫单薄,干得也快。
“你知道吗?我家小姐之前差点就许了人家了。”苦儿突然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出来。
原小路道:“哦,是吗,那后来呢?”
“你说将来我家小姐嫁给什么人,是不是我也要跟过去?”
“你家小姐有说要嫁给什么人吗?”
“她没有说,但我觉得好像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原小路回过神来,开起了玩笑:“那你不想过去又想嫁给谁呢?”
“一个只把我放心上的人。”苦儿不知怎么有些闷闷不乐起来。魁玉正好过来招呼二人道:“我们也去船上到处看看吧?”
这是一艘刺桐出海楼船,长三十丈有余,阔十丈开外,甲板上下五层,桅杆空悬,水手正在做着起锚的准备。不谙水性的魁玉和苦儿看得喉头发紧,倘若掉进这茫茫大海之中,只怕连浮木也捞不到一片就葬身鱼腹了。
他们下到底层舱中,看到沿着走廊已经备下了两排休息的房间。每个房间都不大,但布置得玲珑细致,没有一间是重复的,金玉摆设名家字画也绝非赝品,滟波楼雄厚的财力可见一斑。
中间一层则是几个较大的房间,大门紧闭毫无缝隙,显得很神秘。他们仔细检查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好继续上楼。甲板一层庐中设有一间四面开敞的饭厅,能容得下一两百人同时用餐。二层飞庐也是几个关着门的房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到了顶层的雀室望出去,这会天色已与之前大不相同,乌云自海天交界处翻涌而来,兴庆府大有山雨欲来之势。瞭望的水手不让他们多逗留,在楼梯上与人擦身而过的时候,魁玉总觉得左隐就在附近。
甲板上的人像他们一样年少的不多,大部分都是江湖经验丰富的各行二当家和功底扎实的世家庶子。这两种人都常年受到排挤、轻视甚至欺负,如果上位无望,加入滟波楼则是自保的最好选择。门派和家族也乐得牺牲一点名誉换来六大秘技所带来的巨大利益。退一万步想,如果失败了这个人就此从世上消失,倒也永绝后患。
角落里聚集着另一些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江湖弃儿,西门红袖这样的,各有阴招怪招,他们把滟波楼看做他们与厄运博弈中唯一翻盘的机会。
魁玉她们并不属于这两者中的任何一种,滟波楼在她心目中原本只是个空壳,却因为有了智胜先生、璇玑公主、鸢尾仙和她的徒弟这样至情至信一片赤城之心的人,变成世俗宵小之徒无法望其项背的神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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