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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红衣护卫


  大约四年前,兰姨头七过后的第二日,五月,院里的石榴花开的红火。陵叔结束一切事物后,方抽身来看望大病初愈的我。身后跟着高挑美丽的少女,手执长剑,一步一移间带着少女的轻盈和风雪般的凛冽。一领红衣似用石榴花染就,玉牌挂在不盈一握地腰间随着她的脚步琳琳作响。那时我便想,怎会有这样一个女子,有着花一般的容颜却带着雪一般的温度。

  陵叔说:“这便是你要见的影卫,日后她会护着你。”

  她端正地站在院里,隔着三棵海棠树的距离向我见礼,清冷的声线不卑不亢道:“属下罗隐见过主上。”

  如今她的身量高了些许,愈加圆润的嗓音依旧清冷,她眸光微转,面上的表情毫无变化。

  “属下不懂夏长老的意思,还请长老明示。”

  夏子夜架在她脖上的长剑分毫未动,冷声道:“把你的刺雪给我。”她未动,夏子夜也并未出言催促。

  此时黑衣人大势已去,但仍在垂死挣扎,接二连三的倒下,又站起,复倒下。

  相比之下,罗隐即便剑在喉前也未有丝毫慌乱,她望向我道:“主上,你也不信我?”那神情仍是我初见模样。

  我沉思片刻后,抬头朝她苦涩一笑:“罗姐姐,我还不够相信你吗?这四年来,你我同吃同住形影不离,若非今晚你自投罗网,我还会信你。”

  罗隐护卫面色坦然道:“这四年来属下忠心耿耿,不知今次做错了何事令主上生疑?”

  “你分明已破釜沉舟,压上了最后的筹码没了退路又何须狡辩,看在我们多年的……主仆情分上,你若弃暗投明……”我将目光从最后倒下的那个黑衣人身上收回,“我可保你。”

  “属下无罪,不知如何认罪?”

  “你本该在南宫府的西院里。今晚的行动,我的贴身影卫一律不知,皆由江大哥所辖管的守军执行。而陵叔指派给我的护卫并不是你,而是江大哥。这是先前我们便安排好的,陵叔不可能临时改变。”

  “属下不知陵总管与主上有何计划,只是听说影卫被撤,忧心主上安危,才不顾条规前来护驾。”她的神情如此真挚,眼里恍惚有一丝受伤之色。

  “你如何知我有难?”

  “属下不知,但属下的职责便是护卫主上,无论主上有难与否,属下都该追随主上。”

  我略沉默了片刻,想着我的罗姐姐从前也是这般忠心不二的模样。

  她倏忽间跪下,将刺雪举在头顶之上道:“属下虽不知实情如何,但似乎是因属下的莽撞坏了主上的计划。属下甘愿受罚,也愿配合江统领调查,洗脱嫌疑。”

  昨夜,陵叔将我送回屋后,我们二人曾深谈一番。陵叔的意思是洛尘君来重锦,身边必有诸多耳目。万一他在城中稍有不测,那重锦城与长安再无回旋余地。有一点我们细思许久,为何卧龙门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去长安那次,江三长老领着大队人马行了近半月风平浪静,而我一回队伍,便遇了刺杀。那日,为何偏偏选在近身影卫罗隐不在之时实施绑架。在加之我所种的往生蛊,种种迹象都在告诉我们细作的存在,且在我们身边藏的极深。这细作与卧龙门脱不了干系,卧龙门与东宫又盘根错节。因此站在他们的角度来想,若是洛尘君能在重锦城有来无回,这决计是件一举两得的大好事。要如何引出细作,让他们大胆出洞,便是我们要考虑的重点。

  于是便有了今早的禁足及冲突,影卫的卸解,我的私自出府。我带洛尘君游玩重锦也是为了让细作知道,我与洛尘君共处,且身旁未带影卫,正是杀人越货大好时机。

  可徘徊一日,他们仍未动手。令我有些着急,怕白白浪费了部署,便在饭后拉着洛尘君散步游走,左盼右盼终是将人盼了来。方才在林中那一战,他们已知若要从正面下手,得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便是细作该动手的时候。所以此时出现的任何侍候在我身边的人皆有嫌疑。罗隐赶来时,我不是惊讶于她的出现,只是在痛心为何出现的是她。

  见她言辞恳切垂首跪在一旁,我从脚边抱起一个大石块,走至崖边,将它丢下罗隐方才所描述的木台之上。石块落在木台之时,崖壁上忽现两张铁网,数十支利箭从崖壁中飞射而出。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土,看向依旧面不改色的罗隐:“若此时下去的是洛尘君,非死即伤,你们的目的便是这个吗?”她一心要让洛尘君先下,不免令我生疑。

  她眸色无波的看着我道:“属下不知这机关为何成了杀人利器,但陵总管告知属下时,它确为逃生之路。”

  江大哥向前两步,拿起她手中的刺雪剑,拨出剑对着月光照了照,月光经过剑身投照在她绯红的衣摆上。

  “据江煦让人传回的消息,凡卧龙门下皆有个刺青。”言间已走到一卧在血泊中的黑衣人身旁,拨剑将他袖口挑开,又命人取了水囊来,将清水泼在他手腕间。江大哥抬头确定了秋月的位置,而后用剑身将月光引至手腕,月光所及处一个泛着微微蓝光的“龙”字浮现。

  江大哥提着水囊走到罗隐身侧,长年在军营中所养成的大刀阔斧般地果决,令他说的每句话都掷地有声,令人望而生畏。“将你的袖口打开。”

  罗隐毫不拖沓的依言做了,将束带解开,露出两截细腻白皙的皓腕。江大哥将水淋下,浸湿了她的衣袖,水流顺着衣袖滴在她的下摆上。我屏息凝视着月光将她的手腕照的发亮,良久,未见任何异常。

  一时间愁思百结,千回百转。我们是否当真冤枉了她。若真错怪,这海深的误会可如何安抚,我一面琢磨思量着一面庆幸不是罗隐,不是真好。

  子夜与江大哥对望一眼后,将剑尖从罗隐脖间收回。我正要向前去扶起她,却被身侧的洛尘君拉住。他将我拉至身后,抽出腰间软剑又重新架回了罗隐脖间,夏子夜面含薄怒道:“殿下这是要插手我们重锦之事?”子夜的声音冷而僵,要说在场中最希望罗隐洗脱嫌疑的,除了我便是他。在我的一众侍女中,罗隐与他最为交好,出城办事缺人手,也是指名道姓要带罗隐,说她“办事牢靠不啰嗦,省心省力”。

  洛尘君并未与他多话,而是问江大哥:“江统领,可有带酒?”

  江大哥道:“因公外出,不曾带酒。”

  子夜虽不知他何用,但也知他不会无故询问,便问:“药酒可行?”

  洛尘君道:“不妨一试。”

  夏子夜从他随身携带的药包中取出一白瓷瓶,阜暝神色恭谨地接过后,倒在罗隐的手腕间。众人凝神等了片刻,又拿剑身对着月光照了许久,雪白的肌肤未有变化。

  罗隐昂首道:“如此,属下可洗脱嫌疑了?”

  洛尘君抬眸,淡然得望她一眼道:“你确定不是要辩解?”

  洛尘君话音刚落,便见罗隐腕间渐渐浮出淡淡红色,罗隐的神情微微一怔,眸色瞬间深不可测。

  江大哥面色凝重,立即下令命护卫们将我重重围住,子夜的神情也是极为沉穆。

  洛尘君看着她腕间隐约可见的红字,“笙,鼓筝琴瑟埙笛笙,罗护卫原来竟是卧龙门七大护法之一。”

  罗隐默了许久,抬眸朝洛尘君的方向冷冷一笑道:“殿下是如何发现的,教人如此猝不及防。”

  “风姑娘是瑟,罗护卫是笙,那柳公子是琴?”

  罗隐拿束带将腕间水珠擦去,那笙字愈发明显,闲适的模样仿佛脖间长剑只是一种略为奇特的装饰。

  “我与他们素无往来,谁是瑟,谁是琴,我不知。只是……”她微微抬头,眼中似有千刀万刃,“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这四年的潜伏竟会栽至你手。这药酒并不能显色,那药水你从何处得来?”

  “柳枫还是公西宇时,时常会依循记忆配制些药水,但他也不知有何用途,便都存放着。他死后,阿恕便将这些药水拿去沐府研析,虽说并非每种药水都查明了用途,但这显影水佑倾十分感兴趣。上回在洛霞山庄刺客被俘时腕间的刺青已不是秘密,但风戏蕊的刺青用寻常方法却查看不出,于是这显影水便有了用途。”

  “所以,你方才分明已有了显影水却故意叫人拿药酒,只是为了降低我的防备,以便在药水中加消功散。”言语间,唇色渐渐褪去。片刻后再掌不住单膝跪在沙石泥路间,带露的秋草随着她的动作而颤抖轻摆。

  她以掌撑膝,抬首的瞬间眸中略过一丝桀骜与轻蔑:“不想承王殿下也如那鼠辈走狗,爱使些下作阴招。”

  洛尘君凉凉一笑道:“这世道诡谲多变,我如何磊落光明,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江大哥将刺雪收回剑鞘,向手下人道:“带回去。”

  “慢着。”我稍稍向前两步,隔着几个护卫的身影看向被禁锢在前的红衣姑娘,“方才,你本无需如此麻烦。只要让我与洛尘君先行下崖,由你殿后便可,如此不是既可增加洛尘君的负担,又可增加刺杀成功的机会。为何,留下我?”甚至也不必为催洛尘君下崖而招出同伙假意一战,从而给了江大哥他们反扑的机会。若她一直寸步不离的在我身边,无论江大哥他们如何出现,我与洛尘君恐怕不能如此轻松地全身而退。她该知道,如此机会应当寸步不离的跟着我,随时可挟为人质。

  罗隐还未回话,子夜先道:“主上,她是细作。”其实不必子夜提醒,我也十分清楚我们二人的立场。即便是她偶发善心欲救我一命,但洛尘君一死,我们重锦城又有何出路可言。纵使再不愿面对此刻的现实,但大是大非我还分的清楚,处理事务最忌四字:感情用事。

  “主上不想知道我为何会神龙十三式吗?”她说的每个字似乎都能砸进我心里。

  我努力按捺住内心的起伏,尽力作出最平静的姿态:“笙护法屈就南宫府上四年,当知本君的底线在哪。”

  “属下知道,所以属下认为拿这个换属下自由应当不过分。”

  她不畏不惧的望着我,似乎早有了可全身而退的安排。

  我挥退左右,左右皆有所顾虑,但见我坚持只好退下。子夜走在我身侧欲言又止,固执得寸步不让。洛尘君与我对望一眼,随后释然一笑收剑退了半步。江大哥早已命人将罗隐拿铁链牢牢锁住,可她的神情无论怎样看都不似个阶下囚。

  我蹲下与她平视道:“若是你真有我阿爹的消息,也不必讨价还价,它该值多少你我都清楚。但若是你说谎,你也知道陵叔他们都不好糊弄。”今早与罗隐共进早膳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到了夜里我们便会陷入如此剑拔弩张的境地。

  “其实这神龙十三式不只你爹会。”这话应有后半句,但她未说。

  夏子夜亦蹲下身来:“我只问你,神龙第二式所名为何?”

  罗隐唇角一丝薄笑道:“我说错与否你如何知道?”

  夏子夜正色以回:“你怎知我不知。”话音未落,人已越上树梢凌空步伐如鬼魅一般。旁人兴许不知,但我借着微弱月光隐约可辨,他在树影穿梭时所用的正是游龙戏月。

  子夜回身落地后,罗隐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些许松动。

  内心虽有诸多疑问,但子夜只以眼神安抚,人又回到罗隐跟前道:“如此我可有辨知对错的资格?”

  罗隐未答,低头沉思着看不清面容。

  我继续问道:“关于我阿爹的消息,你可想好了如何交换?”她方才微妙的情绪变化便足以说明,她所谓的消息并没有过多价值,至少还不够令她安然离开。这便是我要近身询问的原因,此处再没有谁比我更加了解她。

  见她不语,我正要起身离开,却见她突然将束在身后的长发一甩。子夜早有准备将藏于袖中的金丝甲挥出,数根银针在我身前被尽数挡下,以刺客暗杀出名的卧龙门护法令人不得不格外防备。常言道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我非圣人,自有千疏百失。当前这一失失在我身后的洛尘君,他不知部署将我飞快拉至身后。罗隐见状微微一侧,便有落网之鱼朝他飞去。即便他躲的再快,仍是未能幸免,那根纤细的银针堪堪钉在他的右侧胸口。洛尘君一经察觉便将银针拔出,又自封两处大穴,席地盘坐径自调息。我心惊胆慑,手忙脚乱地从腰间将子夜送与我防身的药丸摸出,放入他口中,克制着自己结巴的嗓音让他服下。洛尘君依言吃下,还若无其事地安抚我,说他出生时宸贵妃娘娘给他算过命,是长寿之相。

  夏子夜赶来,随手封住他几处大穴位,两指搭在他腕上。洛尘君的随身侍卫们脸色大变,却不曾大乱,只是急忙将他围在中间。阜暝一剑横在罗隐脖前,目眦欲裂:“快将解药拿出来,不然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罗隐漠然一笑:“千虫蛊?没有解药他撑不过两个时辰,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命长还是我的骨头硬?”

  夏子夜在他的随身包袱中不停地翻找着,正拿出一盒子时,只听罗隐又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我们卧龙门的毒少说也有上百种,而你的解药我大概都知道。你觉得我会给你救他的机会?”

  此时洛尘君的唇色渐深,眼窝处微微泛青,可见毒性蔓延之快令人胆寒。我拨开看管罗隐的重重护卫,抖着声音问:“有什么条件你说我都答应,只要你交出解药,一切都行。”

  罗隐情绪不明地看了我一眼,凉凉道:“主上你还是太天真了,我们行动的目的本就是要他的命。”

  我仍不放弃:“凡事都有商量,总有能交换的东西,你说,只要你说,我都会办到。”

  罗隐的目光越过我深而悠远,不知看向哪里:“主上,我想活着。”

  几乎是她说话的同时,远处的黑暗里不断射出许多箭,其中就有那么一支穿过了她的胸膛,箭头处喷射而出的鲜血染了我一身。不知从何处跳出的黑衣人分明是有劫人之想,却在罗隐中箭后乱了方寸,慌忙撤退。江大哥临危不乱换了部署,留下大部分人驻守原地,自己亲自领了一队人马前去追贼。

  我倾身抱住她再无力可支的身体,心里慌乱如麻,只得笨拙地按住她不断涌血的伤口:“罗姐姐,你撑住,千万撑住……”一面又扭头去看被阜暝他们围在中间的洛尘君,他靠坐在树下运功调息,唇已发黑。

  夏子夜飞快赶来,一手搭上她的脉,一手在她的伤口处撒上止血药物。却在忽然间神情一滞,随后面色凝重地又摸脉半晌,神色复杂地问面色苍白地罗隐:“你可知,你已怀有身孕?”

  罗隐的眸光陡然一惊,唇角及伤口处有鲜血随即渗出。她虚弱地目光不可置信地望着子夜,声音轻地似从远方漂洋过海而来:“你说……什么?”

  “你已有身孕,两月有余。”子夜的神情极为不忍。两月前,罗隐应当在出城寻我的路上,那时并未与子夜同行。但罗隐素来月事不准,曾有一回拖了三月有余,在子夜的调养下近半年后才恢复如常,是以今次,她不过以为自己又病了。

  她沉寂良久,化作一番毫无缘由的大笑,直笑出了两行清泪,眼神里满是绝望:“他以为他不过是弃了颗棋子,谁知上天竟让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她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子夜:“我死不足惜,但请你救救他,他是无辜的。”我看了眼罗隐平坦如常的腹部,一想到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没有未来的生命,心里便酸涩难抑。

  坐在不远处正运功的洛尘君毫无防备地吐出一口黑血,已是半昏迷状态。我匆匆跑去,他眼神迷离地望着我问:“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我的身份?夷嘉,你是否从未想过要随我去长安,留在我身边?”话了,阖目陷入昏迷,不再理我。

  我手足无措地拉着他的手,一遍遍地唤他的名字,但他双眼紧闭,不过徒劳而已。

  我惊慌失措地喊子夜,子夜闻声而来盘腿坐下,从他身后运足内力为他去毒,阜暝及几个内力尚可的侍卫在旁辅助。

  我虽心急如焚但无能为力,只得拿绷带将罗隐红的诡异的伤口包扎。她极微弱地喊了我一声,我忍着泪没有看她:“别说话,你该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度量,我现在不是在救你。”我只是可怜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她带血的手指轻轻扯住我的袖子,这四年来我从未见过她流泪,兴许如此才让我在最后遍观她悲痛欲绝的模样。她说:“我见过太多的鲜血,这满是谎言的世界里,唯有你的心是透明的。我不愿伤你,可我……我本就是杀人的刀……”

  我沉默片刻后悲凉地望着她,道:“你应该知道,在你的银针伤了洛尘君的那一刻起,我便不可能再原谅你的任何立场。每个人都在忍耐着生活,这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她微微阖眼,颇有心死之感:“属下自知不配得到原谅,只是记得从前主上难过时最爱喝酒,酒一入口万事不愁。倘若主上因属下而有过一丝不舍,画罗为主上准备的包袱里,有一小壶桂花酒是属下亲手所酿,主上……莫要浪费了。”

  陵叔赶到时,罗隐的身体已冰凉,污血入泥深深浅浅。她像熟睡一般躺在我怀里,冰冷的脸上满是泪水,但不是她的,是我的。陵叔将她微乱的衣摆理了理,脸上的污泥也一并擦去,对我道:“让她走吧。”

  我微低着头,眼泪“吧嗒”直落,我说:“我没有原谅她,我只是忽然想哭了。”

  罗隐说的桂花酒果真是洛尘君所中之毒的解药,她在行动之前便将解药给了我。她真的从未想过要我的命,她向我下毒兴许是为了自保脱身。但不想中了洛尘君,歪打正着地完成了本次任务,令她反而无法脱身,被同伴所弃。但她的同伙既然在她完成任务后准备倾巢出动去救她,为何最后又杀了她,反而让自己露出了马脚,被陵叔与江大哥顺藤摸瓜拨除了多个联络点,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得知罗隐辞世的消息后,画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直追问我罗姐姐是怎么死的?我说是为了救我,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哭。絮儿与灵月要冷静一些,还能抽出空余整理罗隐的遗物,最后发现似乎并没有多少东西需要整理,她来了四年却像一个过客。

  罗隐去世所带来的低迷气息,在南宫府里持续了好几日,直至洛尘君痊愈。子夜和匆忙赶来的沐佑倾为洛尘君排清余毒的这四天里,阜暝一直守在他的房门口,无论如何也不准我靠近。我想他对我的敌意,已经到了无法顾及身份礼数的地步。

  我利用了洛尘君,这点我无可否认。他因我险些丧命,这亦是不争的事实。

  阜暝说:“你当不起殿下对你的好,你对他而言弥足珍贵,可他对你而言可有可无。”

  我不知该如何辩驳。

  洛尘君养伤的这四日里,我一直在想罗隐死前说的话,她说:“主上……你娘亲之死与长安城无关。”

  她又说:“除了夏长老,不要轻信任何人。”

  我来不及追问,她便撒手人寰。我想了整整四日,最后选择相信她,就为那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将这些告诉陵叔,陵叔沉思许久后道:“若说有人假冒大内密探,也并非全无可能,只是能模仿地不露痕迹,可见其手段高明,”片刻后,他又自责道:“是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了。”

  虽说当年罗隐入府是得了陵叔的批准,但举荐的却是底下人。罗隐之事一出,那人便凭空消失了,还是跟了陵叔多年的老人,如今想来不禁令人后怕。

  洛尘君决定出城的那日清晨,一封十万火急地书信从长安快马加急地传进他的寝卧,上书:“西阙侵朝,雁门关失守,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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