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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自古情义两难全


  这蓬莱殿与太清殿一般,富丽堂皇,太朱涂广,只因落在树木繁茂的小岛上,看着要活泼灵气一些。

  我应邀坐在芷柔公主身侧,上首为辖领后宫之权,代皇后职的惠贵妃傅氏,为傅诗樱的姑母,吏部尚书傅大人之妹。芷柔公主为洛尘君一母同胞的妹妹,因宸贵妃娘娘仙逝之时公主尚年幼,惠贵妃并无几出便求了陛下养在膝下,这才与傅诗樱相熟,一同在内学院读书玩闹,十分亲厚。

  江大哥被六皇子拉着不放,只好把夏子夜一同拉去,与六皇子及洛尘君挤在一处。皇帝陛下侧边坐的是太后娘娘,发如银丝,慈眉善目,很是可亲。

  宫廷内宴比午时的朝宴要轻松许多,各宫娘娘多才多艺场面也很热闹。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不会想到在这种日子里寻谁的晦气,听说惠贵妃娘娘承了先皇后遗风御下平和,后宫其乐融融。虽不知此话可信几分,但场面上的确还过得去,比起四长老家实在消停太多。

  酒过三巡不知谁起了个头,忽然聊起了芷柔公主的婚事,于是话题就成了各宫商量着给公主添妆。连带着太子及一众皇子亲王也加入了话题,把芷柔公主说的粉面含羞。惠贵妃娘娘话头一转道:“听说南宫大人今年也十六了?”其实正经来算,我也可以算作十七岁,因我生于除夕夜,阿爹说宁为龙头不为兔尾,于是便把我算在了后一年。因这特殊日子,自小到大我就没在生辰当天正经过过,摆个寿宴都要三长老来算日子,哪个日子好就定哪天,所以寿辰一说对我而言基本没有意义。

  但不知贵妃娘娘为何有此一问,我起身回话道:“回贵妃娘娘,正是二八。”少算一岁,便一直觉得自己还很年轻,有偷偷多活一年的错觉。

  惠贵妃平易近人道:“想当年,本宫也是十七岁入的宫,南宫大人这个年纪正好。”说而转向皇帝陛下,我暗道一声不好,贵妃娘娘话已出口:“陛下,何不趁这良辰吉日,为南宫大人觅一良婿,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皇帝陛下摸着胡子笑道:“若能成就一段良缘,确为善事。”

  我正欲回话,却听太后娘娘和蔼可亲的接话道:“哀家如今到了这风烛之年,其他爱好也没有,就好给人做个媒行那月老之职,如今我这孙儿侄儿都在,南宫大人可有中意的?”

  我与太后娘娘、惠贵妃皆无来往都是头回相见,怎会好端端的给我保起媒来了?而能说动这二位的,除了皇帝陛下也想不出第二个来,一想到这层便有些踟蹰不知该说些什么。但目光几乎本能的往洛尘君处瞟了一眼,谁知正好与他对上,一时间莫名的闹了个大红脸,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才好。惠贵妃娘娘笑道:“母后可把南宫大人说羞了,看小脸红的,若有中意的也得私下谈,这大庭广众的怎好说出口。”

  太子殿下皮笑肉不笑道:“本宫原以为南宫大人握掌一城,午时在朝宴上应对自如,本该与寻常女子有所不同,如今看来到了婚姻大事上倒也无甚不同。”

  太后娘娘微斥道:“琦儿又说胡话了,有哪个姑娘家将来不是要相夫教子的,南宫大人岂会不同。”

  太子殿下含糊称是。

  我将今日种种翻来覆去的想了想,重锦城大开城门后,虽对进城人员检查严格,但洛尘君三年前去的那一趟,我们一无所知,所以皇帝陛下的探子要摸查些什么都非难事。就拿外夷比试来说,怎么就能莫名其妙的次次落在我们身上?午时在宴上也算诸多试探。看来皇帝陛下在亲自验证,他所得知的情报是否属实,如今试探过了,满意了才开始了他真正的打算。联姻真是最简单又好用的方法,一来将我困在长安作人质,二来大可借迎亲之际派兵入扎重锦,借整兵改编之名潜移默化的收为己用。

  虽然不知我这一番猜测能对几分,但我不能放任此事发生。重锦城安居百年,如今除了我阿爹,放在谁手里我都不放心,何况是掌握生杀大权踩着白骨坐上皇位的皇帝。

  我心里正想着如何斡旋,却听夏子夜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启禀陛下,南宫大人已有婚约在身。”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微妙,连我自己都被惊了一把。可我望向子夜时,他的目光无波无澜很平稳。再望一眼江大哥,他也有些云里雾里。只是他身侧的六皇子看向我的目光很是不善,令我不知所以。

  贵妃娘娘面上虽有些尴尬,但声无起伏,一派端庄:“南宫大人有婚约?好似都不曾听说过?”

  夏子夜继续道:“此事南宫大人可能记不清了,那时她还小。”经子夜一提,我这才想起儿时与他说的一番戏言,如今他竟拿了这戏言来救场,虽有些兵行险招但也能解一时之围。我顺势配合道:“臣想起了,儿时也曾听家父提起过,与一故友订下了儿亲,将臣许给了故人之子。但家父云游在外多年,那纸婚书如今在何处也不得而知,不过若是回府找上一找应当是能找到的。”

  不知是否我眼花,只觉得太子殿下望向洛尘君方向的视线很是轻嘲,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皇帝陛下面色微重道:“南宫卿可曾见过婚书?”

  我尽量镇定道:“不曾见过,因此家父口中的故友也不知是何人?”

  芷柔公主道:“难不成南宫大人就要为这不知是否存在的婚书一直不嫁吗?”

  贵妃娘娘亦问:“那户人家到如今也不曾拿着婚书找上门来?”

  我回道:“虽说不曾见过婚书,但家父也不会拿此事与臣玩笑,婚书应该是存在的,至于那户人家为何不曾来府上,臣下便不得而知了。但家父既已作了安排,我们南宫家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失信于人的,陛下与太后娘娘的恩德臣下愧不敢受。”

  太后娘娘点头望了眼皇帝陛下道:“幸而未曾说亲,不然也就闹笑话了。”

  皇帝陛下忽而破冰一笑道:“那便让人快马回南宫府找去,若真有这纸婚书,朕再另行安排。如此既不让南宫卿空等,也不会闹出笑话来。朕也想看看拿着婚书还无所作为的是哪户人家,南宫卿不介意在长安多住上几日吧?”

  未料皇帝陛下竟如此执着,非看那婚书不可,这可叫我如何凭空造出一个来,一时背生冷汗。

  却见子夜面色从容的朝我点点头,我只得遵了旨意。归座后心绪不宁,芷柔公主问我道:“如此说虽有些不好,但尊父在此事上的安排却有些失策了,你既不知对方名姓,对方又不上门来找,可不误了你……”

  傅诗樱拉拉芷柔的衣袖朝她使了个眼色,对我抱歉一笑道:“公主向来心直口快,并无恶意,还请南宫大人不要介怀。”

  我心乱如麻,并无多谈的意趣,只一笑回之。宴会依旧轻歌曼舞,仙乐飘飘,可我已无心再赏。

  宴散后,皇帝太后、各宫娘娘及亲王贵子皆各自乘舟而去,我蹲在一边,撑额看着趴在案上沉睡不醒的夏子夜问江大哥道:“弦哥哥,他怎么喝成这样?丢了个烂摊子给我,可让我如何是好呀?”你老出了主意,好歹告诉我后招呀,怎么还能睡的着呢?

  江大哥亦是不解:“他说要壮个胆,然后将西厥国上贡的御酒连喝了两杯,就趴下了。”

  见我愁容满面,江大哥宽慰道:“婚书一事既然子夜敢在圣上面前提起,想是有万全之策,你不必太担忧,待他明日醒来再问。”

  我在一旁帮衬着,江大哥方吃力的将夏子夜背了起来:“看着没有二两肉,倒还挺沉。”

  我将子夜蒙在脸上的鬓发理了理道:“我去寻个人来帮你吧,你一个人实在困难。”

  “不妨事,江煦他们都等在宫门外,出了宫便好,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少欠人情为妙。”

  正说着,却见六皇子带了几个太监来,不由分说的帮起忙来。江大哥本不愿假手于人,可六皇子梁霂实在难缠,也只好任由他去了,在一旁时时看着。

  出了殿门,便见一清肃身影背手而立,站在石阶旁的参天古木之下。他脸色微红,稍一靠近便能闻到浓烈酒气,平日里的沉水香味一丝不闻,看来是真的喝了不少。我甚友好的朝他行了一礼,正欲迎面而过时,却被他拉住了手腕,他声音低沉道:“小船载不了这许多人,南宫大人与本王一道等下一趟如何?”

  江大哥立马警觉的回头,我正卖力又不动声色的解救自己的手腕,无果,只得对江大哥笑道:“弦哥哥与六殿下先行,我与承王殿下稍后再来。” 

  江大哥面色慎重的望着我,并未离去,六皇子一把拉住他道:“师父放心,有我三哥在,你们家主子不会有事的,随本皇子先走吧。”

  我朝江大哥点点头,他方三步一回头的同六皇子走了。

  我耐着性子道:“如此承王殿下便可放开臣下了吧?”

  他慢慢松手,声音从身后侧传来,有些低哑:“你不愿跟我待一处吗?”

  我收回手臂揉了揉,转身望着他笑的稳当:“殿下相邀,臣下岂敢不从。”

  他眸色有些黯淡:“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

  我继续笑:“殿下喜欢怎么说话的?还望明示,臣下定当尽力学……”我话音未落,却不料他忽然伸手捂住了我的口,只见他拧眉道:“我不喜你用敷衍他们的那一套来应付我,夷嘉,还当我是洛尘君不行吗?”

  我将他的手从脸上拉开,走开两步道:“听说珩叔先前不顺时,吴太尉曾施以援手,我们重锦城本该千恩万谢,可臣下想问殿下一句,楼姑娘一事,你是否早已知晓?殿下帮珩叔只是因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他不偏不退道:“是。”

  虽说听到了我心里的答案,且仔细想想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仍是有恩于珩叔,可仍是不知心头哪里空了一处,他又道:“他要报仇,我需要助力,帮他是互利的事情。”他忽然如此开门见山,我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又道:“你还想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吧。” 

  我还未作答,他先将我右臂一拉,我随力旋身,他另一个只手正好落在我肩上,他眸色幽深的望着我道:“我知你最喜雨天,每日睡到三竿醒。棋艺不凡,书画一般,音律不通,轻功尚可。爱穿青蓝色,好甜食,喜肉,不吃萝卜。幼时贪玩落过两次水,爬树时划伤了小腿处落下了一条浅浅的疤……”看他背书似的背出我的爱好喜恶,连儿时的小事的都例例数出。我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红,因我猛然间想起偷四夫人肚兜之事,且那时干过的混账事远不止这一件,只觉得脸上的热意愈盛,延至耳根。

  他忽然间抿唇一笑,居高临下的望着我道:“我亦知你此刻在想些什么,你玩游戏输了还偷过……”

  我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唇止了他的话,故作镇定道:“少不更事时谁没做过几件荒唐事,臣不信殿下便没有。”

  他按下我的手,挑眉一笑道:“是对我有兴趣吗?如今我就在这里,不必查,但凡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真的不能怪我没原则,而是带着醉意的洛尘君实在太过要命,迷的人七荤八素,我只得反复在心里默念着,撑住,撑住,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他继续望着我道:“既然我能查的如此清楚,你以为你说的婚书一事我会相信吗?”

  我强定心神道:“殿下相不相信我无能为力,只要陛下相信就好。”

  “父皇他也不会相信,我能知道的事你以为父皇就不能知道。”

  我心里漏跳了一拍,洛尘君说的没错,皇帝不信,所以才非要一看婚书。

  正当我凝思间,洛尘君开始自说自话:“自小我便被人推着走,走到现在我已忘了,自己为何要走在这条路上。但身后之人越来越多,已没了退路。你对太子应该有些了解,但他的狠戾你可能还不十分清楚。若是我停下,便会连累很多人死无葬身之地,我早已习惯将所有变数掌握在手上,重锦城也是个变数。其实我初次遇见你是在三年前,那时你在街上训导一个,个子比你还高的扒手,你学足了大人的模样,说起话来虽稚气却清晰有理。事后你将他安排在南宫府里做园丁,最后竟还成了护卫。昨日你向我表明心迹时,我想了许久,想了许多,我既不舍你又怕牵连你。但我想的都是你。夷嘉,我调查影卫只是为了保护你,你身边真的不像你想的那么安全。”

  他所在的位置,虽说我不能十分理解,但退无可退这一点我却深有体会。波云诡谲的朝堂,亲情淡薄的皇家,如何能容下一个天真的,有势力、有靠山的皇子,他肯让,别人也未必相信。他一直走到了太子的对立面,其过程如何说得清。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胜负二字倒是要好理解许多。罢了,江煦肯定也没少查他,他既然说了并无恶意,就当礼尚往来吧。

  至于影卫,我确实没见过几个人,他们实力如何我也不十分清楚,但绝对不是吃素的。其实洛尘君说的没错,我身边若是安全何需影卫。那两次的意外洛尘君不知道,但我自己却很清楚。影卫是陵叔一手安排的,能过陵叔的眼那都是可以相信,毕竟这世间能在陵叔面前使诈的人不多。

  “承王殿下的好意下官心领了,至于属下下官自会教导,就不劳殿下费心了。时辰已不早,下官这就告辞了。”

  我正要走又给他拽回来,他神情庄重的令我有些惶惶道:“上次你问的问题如今我便回答你,我们家不允许入赘,但是,我可以娶你。”

  我微微一怔,后脑勺被人向前一扣,双手抵在他温厚的胸前。唇上一片温热,脑子一片空白,他长长的睫毛在我眼前根根分明。我慌忙推了他一下,没有推开,便没有了再推第二次的力气。这世间没有几个女子能抗拒心爱之人的一个吻,如此温柔而缠绵。在此前,我一直认为接吻是一件顶恶心的恶趣味。如今竟不知羞耻的改变了想法,只觉得很令人上瘾,余下的便是无法言说,毕竟这世间大多数奇妙之事都不可言喻。

  唯一令人尴尬的就是喘不上气,换气这门功夫,那时我还未悟出来。当下只觉得自己脸很烫,内心十分羞耻,对着洛尘君瞪了半晌,只脱口而出一句:“你这人……实在无礼……”也不敢看他的表情,撒腿就跑,向着有亮灯的船的方向一路狂奔。期间绊了两次,在外人看来,正应了落荒而逃四字。

  好在只需绕着护堤一路走也不曾迷路,竟顺利看见了船只。此时岛上该走的人几乎都已走完,就只剩了一条船。我内心悲哀,还要同船共渡,我要是会凫水就能立马跳水里自己游过去,可我不会。此处离岸太远,轻功根本派不上用场,无可奈何,我只好先跳上船,寻了个最偏远的位置坐着,缩成一团假寐。

  之后便传来有人上船的脚步声,也未敢抬头就当自己睡着了。谁曾想,这船晃的太舒服,我还真就睡着了。但江大哥要照顾夏子夜,于是洛尘君便好心的背了我一路,直到轿子抬来。

  因无颜见人我整整一天都窝在房里,独自坐在窗户边,对着那丛清艳灿烂的蔷薇架,默默出神、细思冥想。无论谁来搭话都回不了两句,渐渐的她们也都识趣了,不再来打扰我。

  我漫无边际的天马行空想着些有的没的。

  南宫世家在重锦城根深蒂固,坐在首位发号施令已逾百年。若是皇帝派兵驻守猛然间矮人一头,必定有不少不平之声。且现今城里的百姓税赋极轻,岁贡多少基本由我们自行决定大部分出自南宫府自家仓库。若被朝廷整编,必定得登名造册上交户部,那税收必得由户部来定,城中百姓必定负担加重。

  城内法度也是沿用百年之前,整编之后当行大胤律法,城里人大多闲散随意活的自在,若换了新法不知他们能否适应。皇权毕竟杀伐过重,若是起了冲突,牵一发而动全城,保不准便能引起混战。

  城里流派众多思想自由,道家儒家墨家法家但凭高兴互不干涉。可朝廷却是尊崇儒术,细思下来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由不得疏忽和任性。

  思来想去最好的方法便是保持原状,变更实在风险太大,不能冒这个险,可皇帝究竟作何打算我也摸不透,对于他来说重锦城是个隐患,他若是不能牢牢的攥在自己的手心里终究是不会放心的,就算不走联姻这条路,也会有其他方法。

  几乎醉了一整日的夏子夜在日影西斜时踏进屋子,告知我江大哥回重锦了,江大哥虽然并未明说,但皇帝陛下对他的招揽之意十分明显,他没有半分动摇令我很是欣慰。

  晚风渐起,吹乱花叶,满院花香涌进屋里。我撑腮望着那乱颤的花枝目无焦点,如自言自语般问子夜:“子夜,你可曾听过一句话?情爱与理智永远都是敌人。”

  夏子夜拖了把三足凳坐在我身侧问:“怎么说起这个?”

  我低头拨弄着落在窗台上的一片黄绿的叶子:“我最近看上了一个人,总是很想他。”

  夏子夜未接话,大概是他光棍了这么些年凡心未动,不太能理解我的心情,我不与他计较继续道:“要是阿娘再给我生个弟弟就好了,我也就没有了那么多顾虑。长安与重锦城离的这么远,阿娘应当是很爱阿爹吧,才能抛下过往所有,孤身一人到陌生的地方。其实对于情爱这么些事我也不是十分明白,只是一想到他,就十分开心,想着以后能和他同住一屋,同食一餐,共晨曦日暮,度岁岁年年,便忽觉人生好圆满。从前一直觉得日子过得极慢,过一天像一年;如今却觉得人生好短,只够相伴几十年。”

  夏子夜是个合格的听众,自始至终没有打断我,令我不禁怀疑他有没有在听,还是对我这些小女儿心思完全无感,无法附和。我正欲回头时,却被他以手抵住侧脸没能转过去,他问我:“他呢?他什么心思?”

  我迟疑了会道:“虽不十分肯定,但他说要娶我。”我将被他控制的有些不适的脑袋转了转:“是不是昨晚喝多了,跟我上次一样肿了眼泡子,怕我笑话你不让我看,放心吧,你哪个模样我没见过,我保证最多笑你两天,快放了我的头。”

  他的手仍是没有松:“你真的决定好了?要与他在一块。”

  我苦涩一笑:“要是人不用长大该多好,想到什么就敢去做,想要的就去争取,可我始终无法如此,阿爹一日不回,我便一日不能妄为,”院中的蔷薇花卧在绿叶之中,静息在霞光残照里,残红随风散落,令我不禁想起一句诗:“若无闲事挂心头,当是人间好时节。”

  他默了许久才回我:“婚书之事,你不用担心,我已安排好,不过有件事得跟你商量。”

  我对他的认真态度忍俊不禁:“子夜,你莫非是还醉在梦里未醒,何时客气成这样?有话快说。”

  他彳亍了会道:“婚书之上签的是我的名字。”

  我一楞,拍掌跳起,如梦初醒般喜道:“我如何没想到呢,虽然我们两同吃同住跟亲兄妹没两样。可到底没有血缘关系,咱们若是定个婚约也无不可。好办法,好办法,日后皇帝陛下若是问你为何当时在殿上不说明,你就说是我们父辈私下订的亲,你也不知详情。”一件大事解决,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我回头望向子夜,见他两眼泡子虽比平常肿了些但不甚明显,也没损多少风采,只是面色沉沉,眸色深深,有些抑郁。我虽不如江煦般火眼金睛,但也懂些眼色,拍着他的背抚恤道:“虽然兄弟我占了你便宜,但也不会白白占,我屋里要是有你看的上你随便拿。日后你若是有了心仪女子,那咱们就好聚好散将婚书作废,至于其他彩礼之类的也不用麻烦,咱有个名头就成,这样既解了燃眉之急给你功德谱上添了一笔又不妨碍你娶妻纳妾逍遥快活,怎么样?”

  他望了我片刻,浮上一丝笑意懒懒道:“那我只好勉为其难了,到咱俩散伙的时候你别哭着求我。”

  我卖力讨好道:“您说散就散,小人绝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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