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故人来电
巴里克老板犹豫了很久，才伸出胖乎乎的手指，从关夜的手心里面拿走了那条项链。
他说话的语气，反常地有些伤怀：
“你很善良，小姐，您的先生也是。
“但是善良在多里奥城能改变什么呢？”
关夜笑了笑：
“我不想改变多里奥城，更不想改变世界。而且也许，这个世界本身的样子并不需要谁去改变。
“但是应该可以改变一下西西的生活吧？”
“至少她可以少卖一段时间的香烟了。”
关夜收回那只变得空荡荡的手心，如释重负地拍了拍手。
“好啦，老板，其实我真的很有钱，这点儿钱对我来说什么都不算，所以你和莱卡，还有西西，都不用感到负担。
“就当我是花钱买点儿那种道德上的崇高自我认同吧。”
巴里克老板也被她感染得露出了一个，在他那张脸上很难见到的笑容：
“你不怕我把这条链子私吞了，不给莱卡？”
“一个连锡链子都不会私吞的人，会去私吞一条这么贵的项链吗？”
巴里克老板仿佛是第一次，得到了别人对他从道德上的认同，显得也高兴了些：
“哼哼……那我到时候看看，这条链子能卖多少钱，反正跑腿费我肯定是要扣一点儿出来的，这破酒馆的窗子，好几年都没修了……”
关夜笑着说：
“当然，您应得的。”
关夜向他告别，转身出门，然后一转角就看到靠在门口的沈案。
沈案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那是什么表情啊？”
沈案顿了顿，才说：
“你出门手机都不带吗？”
关夜伸手摸了摸兜，这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
沈案把她的手机递了过去。
“刚才你经纪人打电话，说石丹有事找你。”
听到这个遥远的名字，关夜都愣了愣神。
“她能有什么事找我啊？”
她想了想，硬是没想起来。
“你经纪人没告诉我。”
关夜挑了挑眉。
贺唯就是一个，不管做任何事情，永远不冒险，永远不出格，永远不越俎代庖，并且永远不感情用事的人。
就比如，关于关夜所有的事情，不管大事小事，她都一定会提前征求关夜的意见。
——当然，有时候她并不会同意关夜的看法，但她还是会先询问。
仿佛在维护一种不可亵渎的程序正义。
又比如说，即使全公司都知道沈案是她老公，而且他们两个人还特别地腻歪，但是在贺唯眼中，属于关夜隐私的事情，她永远不会告诉除了关夜本人之外的任何人。
就连沈案都不可以。
当然可能关夜自己并不会介意告诉他，但是那也应该是关夜自己告诉，而非她这个经纪人告诉。
虽然贺唯的这种作风，在某些时候可能会显得有些刻板，但总的来说，还是很符合关夜心意的。
不过……
沈案不会不高兴吧？
她从沈案的手里接过手机，偷偷瞟了一眼他平淡的表情。
“怎么？你不高兴吗？”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就是……你不会觉得我对你不够“坦诚”吗？”
“……小夜，你上瘾了是吗？你这算一种语言报复吗？”
“没有没有，息怒息怒……”
关夜咳了两声，打开手机的通话记录，找到最上面那一条，完全没避讳着沈案，拨了回去。
“喂？贺唯姐。”
关夜这个电话一打过去，贺唯很明显就知道她打电话的原因，直接开门见山：
“关夜，今天早上星悦娱乐的石丹联系过我，是问关于那个TNF超英电视剧女主角的事情。”
好久远的事儿啊……
关夜想了想，说：
“那她怎么说的？”
贺唯非常公事公办：
“她说，之前你还在星悦的时候，拒绝过这个项目，所以签合同的事就搁置了下来。
“后来TNF那边表示，这个片子可以换女主角，但是必须作为TNF和星悦娱乐的合作的下属合同，也就是说，换的女主角也必须是星悦娱乐的旗下艺人。”
关夜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果然如此。
虽然那次“交换”并没有经过关夜的同意，但是也不能拿了东西，不付出代价吧？
周澜的最佳女配都拿了大半年了，刘晓琳的单元剧女主，听说也拍了一个多月了。
怎么，现在反而是她这一环要出问题了？
虽然关夜的确对那种角色没什么兴趣，不过她不要是一回事，石丹不愿意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且，这种行为对石丹来说，也太反常了。
贺唯跟关夜说事，完全不带着任何的个人感情判断，而是继续说：
“——所以她说，TNF的女主角这个事情，可能现在会有一些阻碍。
“如果你愿意的话，她可以帮你运作今年的青阳奖和时光奖最佳女主角。
“如果你不接受，她会继续和TNF争取。”
关夜差点给气笑了。
好一个“继续争取”。
“那你怎么看？贺唯老师？”
远隔重洋，那边贺唯也笑了两声：
“我能怎么看啊？关总？我是你经纪人而已，我的主要工作内容是帮你联系业务，处理合同，而不是帮你到处“运作”。
“——青阳奖和时光奖的最佳女主角，需要我给你运作吗？我觉得，靠《孤雁》这部片子，应该不需要谁去运作吧？别人想抢才需要运作。”
她的潜台词已经非常明显。
石丹这次做事太失水准了。
关夜又问了一句：
“那你怎么回她的？”
“我当然说，你的事，我无权决定，让她联系你本人。”
关夜自顾自点了点头：
“OK，这件事我知道了，我很快就会回国，到时候我亲自跟她谈。”
挂了电话，关夜都有点想笑。
石丹不仅有关夜本人的电话号码，甚至连沈案的电话号码她都有。
不过她却并没有联系关夜，而是选择通过公司联系锋行的艺人总监贺唯。
唉。
心虚？
“又唉声叹气什么呢？”
“人心难测呀……”
她看了一眼沈案，总觉得他还是有点怪怪的，
“……你说，西西妈妈病得严重么？”
沈案转过头，看了看她。
他问：
“……你刚才拿什么东西去当好人了？”
关夜看着他半天，没忍住笑了。
然后她伸手，从衬衣最里面的口袋里，掏出那根手链。
“沈案，你是笨蛋吗？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没脑子吗？我怎么可能再拿你送给我的东西去发善心送给别人啊。”
沈案没说话。
……为什么是“再”……怪怪的……
关夜晃了晃脑袋，非常认真地踮起脚拍了拍他的头：
“好啦，难道你觉得我最近表现得很喜欢关心世界吗？
“只是因为你很关心世界，所以我才帮着你关心。其实我只关心你而已。
“我不会把其他东西放到你前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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