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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查账


于轼登基以来,一直被朝中重臣孤立。二十多年的傀儡君王当政,大家早已习惯了滔天权势为所欲为,朝中六部与地方官员勾结,贪污互利,中饱私囊。倏忽冒出来一个年轻气盛的新王,雄心勃勃地要肃清朝纲,自然是被一群老奸巨猾的大臣压制排斥。那钱粮权利,虽本不属于自己,但装在兜里二十多年,早已认定是自己的了,哪肯乖乖拿出来还回去呢?

        新朝更替伊始,于轼怀抱一腔富民强国之志,奈何提出的修改赋税、改革官员选拔制度、兴修基础设施等提案,屡屡遭到群臣反对。刚登基的于轼还会在朝堂上与大臣们争辩,结局都是失败,又不能肆意妄为,落下暴君专政的恶名,渐渐便学会忍气吞声韬光养晦。

        他命锦衣卫指挥使杨希武,暗查三品以上重臣,将有确切枉法证据的官员停职查办。不过,老臣们的把柄很难抓,即便贪污受贿也有本事不留实证,找个替罪羊推出去受罚。所以四年来,只成功拿下了礼部和吏部。

        今日听吴志的禀报,于轼心下了然,往年都是朝廷几番催促,地方才磨磨蹭蹭运粮去都城,今年方才结束秋收,吴志说秋粮已经计算核实完毕,运往都城了。这分明是知道他要来,匆匆送了粮草上路。至于是不是真的有吴志所言的数量,就不好说了。

        “我今夜就下密旨给户部侍郎陈德,去宜州和嘉州交界处的青衣码头核查运往都城的秋粮。”于轼擦了擦嘴角。

        “你担心待送达都城的粮米与上报数额不符,吴志会假借沉船之类的事故推脱?”林文甫了然,这是朝中惯用的伎俩。

        “嗯。他若是这般打算,大约会选一个嘉州以外的地点。那便只能是宜州了。可惜朝中并没有可信的御史,户部也只有陈德是我评才论德新晋提拔的,稍微可靠些。”

        林文甫第一次瞧见于轼的君王之态,虽然于轼自小便是严肃正经的模样,此刻真真切切地听他的分析和忧虑,还是有些惊叹于他认真的神情和缜密的思虑。林文甫一手撑着头,问道,“若是吴志确实私吞官粮,总得有个去处,盗卖官粮可不是他一人可为的。”

        “嘉州不靠海,陆路只能往北卖给艮国,但听艮王的意思,他们一直高价从坎国收粮草,应当不是艮。”于轼看向林文甫。

        “据我所知,艮没有从嘉州买过私粮,至少朝廷没有。不排除艮坤边界的百姓私相买卖,但那样量太小,不足为虑。”

        那就只能从穗州的出海口北上,卖给艮国北边的坎国了。于轼拧眉发愁,这样一来,穗州的知州也脱不了干系,还有北直隶布政使,户部……

        林文甫站到于轼身边,抬指摁住于轼的眉头,“别急着发愁,这不还没查证呢吗?一步一步来,先愁愁明早比武输给我怎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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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都城的密旨最快也需五日,才能送到陈德手中,待他快马加鞭赶往宜州,又是三日,核算审查嘉州上缴的官粮,再送报表给于轼,前前后后至少十日。于轼便打算这十日探访民情、审计历年赋税。

        从吴府回来之后的两日,于轼在屋内翻看吴志呈上的黄册,林文甫依旧带着阿墨和苏一出去遛达,傍晚回驿馆,大家一起吃饭。

        这天三人逛到一家包子铺前。

        “大姐,我和朋友刚从外地来嘉州,想找些好吃好玩的,请问这儿最热闹的街是嘉麟大街吗?”林文甫上前同卖包子的大婶攀谈。

        “哟,这小公子嘴真甜呀,人也俊俏。公子哪里人啊?来多久啦?要在嘉州常住吗?就是嘉麟大街啊我们这最高档。”林文甫的相貌,各个年龄的女子见了都愿意多看两眼多聊几句,上至七十老妇,下至五六岁幼童,他若是再弯起杏眼笑一笑,嘴甜地将明显年过五十的大婶唤作“大姐”,那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可我瞧着嘉麟大街没什么沿街小铺,行人也不多,不似闹市的主街呀。”林文甫好奇道。

        “小铺哪有钱开在嘉麟大街呀,都是大酒楼啊妓馆乐坊的呀,有钱人玩乐的地方。我瞧着公子气度不凡,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吧,去那里玩没错的。”

        林文甫礼貌地买了四个肉包,抛给身后的阿墨,接着问,“嘉州富饶,嘉州人都很富吧,怎么不去嘉麟街玩的?”

        “哎,富饶嘛,富的是达官贵人,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苦得很哩。这话平常说不得,被官爷听到,要关起来的。”大婶迟疑道。

        “大姐,您不想说就不说,我不是坤国人,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就随便问问。”林文甫十二分的善解人意温和体贴。

        “不是本国人啊,那大姐悄悄说与你听哦,”大婶一听不是坤国人,想着聊两句也无妨,反正过几日这人就走了,便拖了个长凳坐下,示意林文甫也坐,“你是哪里人啊?你们那里税粮多少啊?告诉你哦,嘉州因为地好粮好,朝廷跟我们征五成,说是坤王爱吃嘉州的米呢。”

        “五成?!那你们自己够吃吗?这数目谁定的?坤的税粮统一为二成,荒年一成吧?”林文甫惊道,谁编的瞎话,于轼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爱吃嘉州的米。

        “哎呦这不都是上面定的,”大姐见林文甫满眼关切,兀自感动起来,拉起林文甫的手,聊起劲了,一副要掏心掏肺谈心的架势,“土地多、人能干的家里,勉强够吃,土地少的肯定不够呀,实在饿得不行就去知州家借粮,次年还上。若是还不上,就得抵押田地。所以越来越穷呢。”

        大婶又絮絮叨叨说了许久,还硬塞给林文甫俩包子才放他走。林文甫不爱吃肥肉,走远了转头塞给苏一。

        回到驿站,去到书房,于轼正仰靠在太师椅背上闭目休憩,案上是翻开的黄册。林文甫见状又轻手轻脚退出房门。

        “怎么不进来?”于轼叫住他。

        “吵醒你了?”林文甫回到屋内,隔着桌子看于轼。“啧,愁眉苦脸的,不似小时候可爱。”

        “你坐这龙椅试试?三日生白发,五日见褶纹。”于轼双手搓了一把脸。

        林文甫面色微顿,随即笑道,“别,我这性子一天都忍不了。”林文甫看着于轼,他尚未到弱冠之年,是眉目分明英气逼人的俊朗相貌,眉间的细纹令他不怒自威,配上这副高大威武的身形所自带的压迫感,实在是出挑的帝王之相。

        于轼坐直身体,告诉林文甫,吴志给他的黄册完全是誊抄的旧本,根本就没有实行土地丈量和人口统计。如于轼所说,和大多数朝臣一样,吴志没把于轼这个年轻的君王当回事,也没想到于轼已经一页一页翻看过旧本,并记住了。他知道于轼要来嘉州,临时找人誊抄了,应付于轼。

        “什么都没做,还不停地跟朝廷要银两……看着我做什么?”

        “瞧瞧你是不是有白发。”林文甫没有收回目光,“表弟啊,比起吴志敷衍你,我这里还有更坏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林文甫把白天听到的事讲与于轼听,一脸期待地等着于轼炸毛。但于轼没有,他沉默不语,闭目思索了片刻,唤来郭玹,“找人去打听一下吴志在嘉州有几处宅子,常去哪里,找到以后,避开他一处一处搜,把账簿地契给朕找出来。”

        郭玹应声去了。于轼转向林文甫,“你做什么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幸灾乐祸相?好像盼着我即刻便怒气冲冲找吴志算账。”

        “误会,那不能,表哥不是这种人,轼儿被人骗了,表哥帮你讨回来!”林文甫确实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于轼怎么应付。以他对于轼的了解,表弟向来眼里容不了砂子,当即就会去找吴志对质,敢抵赖就搬出人证,搜查知州府宅,找出证据,直接拿下。

        但于轼好歹在朝堂摸爬滚打了四年,太了解这些朝臣的套路了,证据没那么容易找到,单单人证无法定罪,到时候再买通一伙刁民,四处宣扬“坤王残害忠良”,“吃了嘉州的米还冤枉嘉州的父母官”等,是非好歹都说不清了。所以,他要在吴志警觉之前找到证据,必须是盖了吴志私印的账簿、地契、银钱银票之类。

        “你是想看我去揍吴志吧?”

        “没有,绝对没有,轼儿长大了心思缜密,表哥很欣慰,表哥这就去帮你打听。”林文甫拔腿往外跑,“苏一,跟我干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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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知州府宅,一名黑衣人从侧门进入,快速又熟练地沿着长廊闪身来到书房,知州吴志连忙起身相迎。

        “小皇帝已经有所察觉,发了道密旨八百里加急送往都城,今日送到户部侍郎陈德手中,连魏尚书都不知晓。”此人一身黑色劲装,身材高挑,从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便知,这人身手不凡。

        吴志惊慌地问道,“密旨上写的什么?”

        “命陈德即刻出发,去嘉宜交界的青衣码头查验你上缴的官粮。”黑衣人冷冷地答道,“不止如此,小皇帝正在派人打探你的别院住宅。”

        吴志仓皇无措,“原打算进了宜州假装沉船丢了部分官粮,这,这,来不及了啊。陛下是察觉我上报地官粮数目有假吗?那打探我的宅子作什么?”吴志朝黑衣人微微作揖,谄笑道:“大人既已知晓我的困境,应当是派你来传话想法子的吧?我现在该怎么应付皇上啊?”

        “大人说,早就提醒过你们,新继位的小皇帝不是等闲无能之辈。先帝执政二十四年,从未出过皇宫,更别说都城,所以大家都逐渐习惯了懈怠了,做事拖泥带水。此次小皇帝来嘉州,吴大人早该收拾干净,做好准备,却一味以为小皇帝稚嫩窝囊,不足为患,迟迟不愿动弹,”黑衣人哂笑道,“大人的意思,小皇帝这次铁了心要定吴大人的罪,吴大人若想自保……”

        他顿了顿,“不听话的君王,不要也罢。趁小皇帝此次出宫在外,随行锦衣卫不多,吴大人做得干净些。”

        吴志闻言腿一软,他虽然贪,虽然嫌新王多事,但从不敢有弑君之念。君王是天道所选,古往今来没有人敢逆天而行,弑君是要遭天谴下地狱的啊。

        黑衣人劝慰道:“主子料到吴大人会有所顾忌,他老人家的原话是‘咱们将先王当作傀儡,软禁宫中二十余年,若是天道要罚,咱们早该遭天谴了。吴大人若是惶恐,弄残也行,只要不挡路便可。’

        吴大人,弑君会不会下地狱,小的不知道,但您再犹豫,等君王查实官粮找到证据,您这一家老小的性命恐怕真的保不住了。”

        黑衣人闪身离开,吴志失神地跪坐在地,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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