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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争吵


好在那枚暗箭有所损坏,射出的力道没有原本那么大,刺中的是右肩,没有伤及内脏肺腑,但伤口略深,失了血,需要静养。

        林文甫寸步不离地守着,直到次日午时于轼从昏迷中醒转,才将吊在半空的心放回肚子里。他松开与于轼紧扣的手,起身去端粥。

        “别走。”于轼拉住他,陡然扯到伤口,“嘶——”

        “别乱动!”林文甫小心地扶他慢慢坐起来,“我不走,我去给你盛碗粥,补补。”

        林文甫端了粥坐回床沿,于轼眼神躲闪欲言又止。林文甫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伤在后背,他担心被发觉背上没有龙纹。

        “我知你自小厌恶生人触碰,昨夜只叫御医拔了箭、清了伤口,上药、包扎更衣之事都是我做的。不用谢。”

        “对了,御医说你失血太多,虚弱得很。我瞧着也是,连天子龙纹都因此隐不可见了。”林文甫对于轼将信将疑的神情视而不见,责备道,“你疯了吧替我挡箭,人家要杀的就是你,万一……罢了,”他吹凉了鸡茸粥,喂到于轼嘴边,“等你伤好了再骂。”

        “本能,我也没办法。”于轼这顿粥吃得开心,舔舔嘴,“还要。”

        “这第三碗了,不能再吃了。”林文甫绝情地端着碗起身搁回台子上。“侧个身,我给你换药。”

        “不用换,”于轼神秘兮兮地眨眼,“表哥,你帮我把那边箱子里的小木盒拿过来,给你变个戏法。”

        木盒里有一颗径约一寸、圆润光泽的赤缇美乐珠,青鸾衔来的那颗。于轼将珍珠置于伤口处,橘红色微光自珍珠中心散发出来,如同跳跃的火焰,又如流动的岩浆,光亮鲜明又柔和。龇裂发红的伤口竟在这橙色光晕中,慢慢愈合,恢复如初。

        “这珠子还有此等奇效,”林文甫看得呆了,惊叹不已。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不过只能帮助外伤愈合,平常也用不上,”于轼看着一脸好奇捏着美乐珠端详的林文甫笑起来,“好玩吗?”

        “嗯!稀奇!那绿鸟还送你什么好玩的了?叫表哥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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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轼吃过午饭便要去知州府,林文甫不放心,“我再瞧瞧你的伤,当真好了吗?”他扒到于轼肩头,执意要确认。于轼只得松了镶边白帛腰带,褪下右肩处的锦袍,果然半点伤痕也没有了。林文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之前的箭伤处,只触到光洁的肌肤和微微紧绷的背肌。身材真好啊,肩宽腿长肌肉匀称的,林文甫嫉妒地想。

        不止是背,于轼被林文甫略带凉意的指腹摸得全身都绷紧了,慌忙拉上衣袍,“我走了,表哥两日没睡,补补觉吧。”

        于轼走后,林文甫一头倒在床上,想补觉却睡不着。脑中如多幕剧一般换着场景——

        “跟我回去吧,好吗?”

        “别动。”于轼抱着他从巷道走回驿馆。

        “表哥,以后别再这样吓我了。”于轼小心翼翼拥他入怀,脸埋在他颈窝,声音有些哑。

        于轼隔着被子抱住他,怀抱温热,替他堵住了噩梦中胸口裂开的大窟窿。

        于轼毫不犹豫用身体替他挡了暗箭,倒在他怀里求他不要再离开。

        “本能,我也没办法。”

        ……

        林文甫烦躁地蹬了被褥,气乎乎地坐起来。他气恼自己满脑子都是于轼,明明打定主意这一世躲着他的,可一想到于轼黏人的样子又情不自禁勾起嘴角浮出笑意。

        一汪隐秘的甜蜜从他心底缓慢地蔓延开来,难以遏制地越来越强烈,逐渐充满了他的身体,自发丝至脚趾,自前胸及后背……后背!林文甫陡然一怔,抬手摸向右肩。那里是十六道深浅不均长短不一的刀疤,从右肩一路斜排到左侧腰。

        仿佛被冷水自头顶浇下,林文甫瞬间醒了神,他摇摇头,起身出去了。

        那边吴志没等到死士回来复命,便知大势已去,未做过多挣扎。被押解入狱等待审查前,吴志伏地叩首,求于轼放过其妻儿和妾室,她们对他的罪行并不知情。于轼登基之初便废除了连坐之制,他告诉吴志,若是查实其妻儿妾室对他所犯之罪并不知情,没有帮携之举,便放她们自由,不会为吴志所累。

        林文甫回来时,于轼在他房中翻看刚送来的供词。

        “回来了?吴志认罪了?”林文甫瞧见于轼,心中一暖。

        “表哥去哪里了?没补个觉吗?”于轼凑上来,“脸色不好,手这么凉。”

        “出去随便逛逛,”林文甫抽回手,进里屋换了身衣服,出来时,于轼已经叫人上了饭菜。

        “吴志连夜烧了那个密室,现下只剩下表哥和苏一带回来的账簿地契。他倒是不傻,态度恳切得很,可招认的共犯都是那本账簿上提到的,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不过倒是有点良心,求我放过他不知情的妻儿与妾室。”

        “你答应了?”

        “若是查实她们确实不知情,就放了。”

        “轼儿仁慈……”林文甫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表哥怎么想?”于轼追问。

        “我只是觉得……世人说‘不知者不罪’,并不是很妥当。身为吴志的妻子,对丈夫的罪行不阻止和不知晓,两者都是不对的。为人妻者,除了照顾服侍夫君,也该关心他的职责、风评、家中的财务状况。享受了知州夫人的好处,却不尽这个身份该尽的责任,这本身就是罪责。

        至于吴志之子,听闻今已二十有六,这个岁数该明事理了,百姓的怨言他难道一点没听过吗?若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晓,那也是他的罪过。拿着父亲的钱在嘉麟大街逍遥挥霍,就该替父亲关注民情民意,协助父亲做好一州之首。”

        于轼闻言沉默良久,他自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不知者不罪”,比如吴志的妻儿,她们若是没有参与吴志的罪行,甚至被瞒着全然不知,难道不是无辜的吗?怎么能因为吴志的过错而被牵连受罚呢?可是他不得不承认,林文甫的言论虽违背众所周知的道理,却不是不经之谈,相反,还很在理。“表哥说的有道理,是我妇人之仁了。”

        林文甫说这番话并不想叫于轼为难,他知道于轼已经应了吴志,君无戏言,便岔了话头,“我随便说说,歪理邪说罢了,不必在意。行刺的事吴志认了吗?”想到那支箭还心有余悸。

        “行刺之事他没有认,这条是死罪,他大概觉得咱们查不出来,咬死不认。但招揽死士,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于轼挑出冬笋,一齐拨给林文甫。“还好昨夜有惊无险。”

        “有惊无险?”林文甫有些气恼,“于轼,你受伤了,如果那箭筒没有坏,或是再射偏一点,你可能会死你知道吗?!你从前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不该这样的,你是一国之君,当保护好自己,不该这般涉险。”

        还有,若不是他盯在一旁,倘若御医或者内侍替他换药更衣,发现龙纹之事呢?虚弱时龙纹会隐去,根本就是他胡诌的。若是旁人知晓了,传出去,于轼要怎么办,会怎么样……林文甫想都不敢往下想。

        “我不挡,受伤的就是你了表哥。我是一国之君,但也是你表弟。”

        “你我不一样!我受伤有什么要紧,我就算死了也无关紧要……”

        “林文甫!”于轼怒道,“你胡说什么?无关紧要?我能眼睁睁看你受伤甚至死去吗!你觉得我变了?我没有,关乎你的事我从来不能冷静理智。表哥,你才真的变了。”

        林文甫一怔,垂眸不语,良久才默然站起身,朝屋外走去。于轼追出去,恰好郭玹来寻于轼,禀报有六位嘉州官员听闻吴志被捕,前来提供证据或认罪。于轼听罢再瞧,林文甫已出了院子。“朕去见见那几位官员,你跟着表哥暗中保护。”

        林文甫漫无目的地走着,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表哥,你才真的变了。”他想着于轼的话,心脏阵阵抽痛。于轼说的没错,他的确变了,他早不是于轼心里那个表哥。

        他犯了错,前世因为这个错误,害死至亲;今世因为这个错误,有家不能回。他为了保命独在异乡,孑然一身,他常常自问,这样保住了性命却似孤魂野鬼一般的日子,究竟有什么意义。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废弃的塔楼,他攀上去,迎风眺望,城中莹莹点点的灯火闪烁,柔和的橘黄烛光看起来很暖,只是黑暗塔楼中的他感觉不到。林文甫伫立于塔楼的残垣边缘,垂首向下看……

        “老林,这高处好玩吗?”阿墨一直无声地跟在身后,此刻学着他也踩在高塔边缘。

        “别站这么近,”林文甫赶紧抱他退回来,“小心掉下去摔成饼。”

        “那你站在这做什么?”

        “随便看看……”

        林文甫牵起阿墨往回走,听见阿墨沿路踢着石子问,“咱们什么时候回艮?”

        “去了都城看过爷爷奶奶,就回去。怎么?出来玩还不乐意?”

        “我不喜欢这里。”

        “为什么?”

        “你自打见了那个表弟,就不似从前那般开心了。我还是喜欢你没心没肺的样子。”

        “啧,哪有儿子这般说爹的!”林文甫苦笑,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说他变了。

        “你方才是想跳下去吗?”

        “当然不是,我很怕死的。”

        “我很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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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名来找于轼认罪和提供证据的官员,有的在吴志的供词中,有的不在。他们哪里敢赌,于是商量了一番,一齐来认罪补过,期望于轼从轻发落。法不责众,这么多年的贪污私扣官粮税赋的案子,若是一一计较起来,涉事官员上百,不可能全部关进牢狱,于轼心中清楚,最终也只能揪出几位罪责严重的,杀鸡儆猴。

        郭玹回来已过亥时,见于轼还在正厅听那几个人涕泪横流地自责和卖惨,乖乖站在门外等候。于轼瞧见他,知道林文甫回来了,立刻起身打发了那些官员,疾步往林文甫的院子去了。

        林文甫已经睡下了。苏一在回廊的台阶上坐着,见于轼过来,欲起身相迎,“陛下。”

        于轼颔首示意他坐下,自己也与他并排坐下。“表哥还好吗?”

        “嗯,只是困了,两日没睡了。”

        “你跟着表哥多久了?”

        “差不多四年。”

        “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草民,在坎国遇到的主子。那时我,草民……”

        “不必拘礼,表哥与我不以君民相称,你也不必。”

        “我那会落魄潦倒,没钱安葬父亲,主子瞧见了,把身上仅剩的银两全给了我。我问‘那你怎么办’,他说‘我用不上了你拿着吧’。当时没多想,拿钱安葬了父亲。

        再回去找主子时,便听街坊说‘那位好看的公子晕倒在路边,被一位官爷捡走了。’我瞧他的相貌和气度,怕是离家出走的富家公子,担心他被人绑了害了,便沿街跟人打听,最后在艮王的驿馆寻着他。

        听驿馆的人说,主子毒入肺腑,熬不过去了。这才知道他为什么跟我说他用不上了。”苏一捏着剑穗,声音平静。

        “我在驿馆外等了数日,又听闻主子救回来了。天道有眼,好人总该有好报的。再后来,等主子醒了,能走了,我便自荐跟了他。”

        于轼握拳的双手筋骨突起,“他怎么中的毒?”

        “不知道。主子从来不说以前的事,我也没问。”苏一放开可怜的剑穗,轻轻拨了拨。

        “中的什么毒?如今完全好了吗?”

        “不清楚。听艮王的医官说,是罕见的慢性毒,无知无觉服了不下十日。如今基本抑制住不再扩散了,我教了他一些心法,可助顺气散毒。”

        “多谢你。”于轼在汹涌的自责中,缓缓起身,“我明日再来看他。”

        “陛下,”苏一跟着起身,犹豫了一会,道,“我跟主子时日不算短,主子是个随性洒脱之人,放在心上的人事很少。但看得出来,他很在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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