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相府丧事
一曲终。
“孟府出事后不久,官兵便赶了过来。也许是天意,那群盗匪被全部斩杀。本来他们是可以抢了动西就走的,谁让他们太过贪婪,在孟府逗留时间太长。全部丧命,也是罪有应得。”
“所以,你是被官兵救起来的?”
“是啊,不过那时候已经到了早上,他们在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一个我,便在孟府找了一夜。”
“那个与你差不多大的男孩呢?他去哪了?”
“他死了,死在了清石河畔。”孟清浅吸了一口气,便转过头去看那半掩的窗子。
“因为此事,我存在着恨意,可他们都死了,这份恨意也就渐渐淡了许多。真正让我放下的,一个是救我小盗贼的死,还有一个是因为我哥哥。”
“所以,你哥哥根本不是你亲哥哥!你才是孟府唯一活下来的人。”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
孟清浅怕东窗事发,便又转口道:
“我哥就是我亲哥,只是当时他不在,才躲过了一劫!”
孟清浅也没有说错,那时候他们还不相识,自然孟清瑄不会出现在孟府里。
林子仪没有反问,也不知如何反问。
两人消寂良久,却再也未有后话。
京都伊,明王府。
一身宫女装扮的女子跪在地上,头微微垂下,只望得见坐在椅子上明王的鞋。
是一双用金丝绣成的鞋子。
明王岁数已高,头发花白,面目不善,举止深沉。
“王爷,奴婢暴露了,要不是奴婢早有准备,恐怕现在已经被杀了。”
明王手中拿着一本兵法书,他正慢悠悠的翻着看着。
“你上次传来的消息,让本王慌了阵脚,险些暴露。本王的好侄子,皇位都还没有坐稳,就想着查东查西。”
“王爷,是奴婢没用,不能继续为王爷留在宫里办事了。昭妃娘娘已经对奴婢起疑,我怕晚一步,就会牵扯到王爷。”
“嗯,你先下去吧。”
“那奴婢的身份……”
“你先伺候着紫兰郡主吧!”
“是。”
那宫女已经退了出去,明王还在看着书。
紫兰郡主是明王最小的女儿,芳龄十五,正值好年华。因为是晚来得女,所以明王最为宠爱她。这也是在间接告诉她,明王还想继续重用她吧。
那宫女想着。
“宫里的人何故会出现在明王府,你到底是谁?”
一声少女的声音传来,带着疑惑,带着考量。
“奴婢晚川,拜见紫兰郡主。”
这少女穿着高贵,看着年龄尚浅,后面又有一大群奴仆跟着,定是明王府里最小的紫兰郡主无疑了。
“至于我会出现在明王府,乃是明王看奴婢伶俐,便从宫里将奴婢讨来,好照顾郡主。”
“所以,你是父王向宫里讨给本郡主的丫鬟。”
未等晚川回答,紫兰郡主便带着人走了。
紫兰郡主身边的大丫鬟,轻声在晚川耳边说道:“明王府不养闲人,不养无用之人,不养背主之人。且看,你有什么能耐吧。”
说完便也跟着走了。
晚川心里不知为何,莫名有种委屈的感觉,但是不容她多想,转身立马就追了上去。
蜀中城,军营。
空气里到处弥漫着血腥味,□□声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孟清瑄的帐营里,每天都有来来往往的人。
因为伤重的原因,孟清瑄便被安排单独一间帐营。不但安静,而且方便。
送药的伙夫,看病的军医,石满将军偶尔也会来,但来得最多的是齐语。
“少爷,今天金人又冲我们发起了攻击,副将与我一同领命,前去上阵杀敌。还和以前一样,敌人又被我们打回去了。”
“少爷,我现在是先锋将了,手里还有一点兵,他们都把我当兄弟。”
“少爷,你什么时候醒呢?”
孟清瑄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略微有点泛白,可睡颜煞是好看。
风吹落叶满街跑,忽然间,京都伊暴雨如柱。
明黄色衣衫的少年此刻正站在张严默的床头,眼看着毒素已侵入他的心肺,却无能为力。
床上的人,已濒临死亡。
“陛下,参知政事大人的毒已蔓延至心脏,臣无力回天。陛下……您早做打算,让大人走好。”
听着刚从张府回来的太医的话,赵皇手上的奏折突然掉落下来。
老师……
朕,还是没能保住您!
床上的人艰难的睁开了双眼,看见赵皇,便努力想动一动。可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叹了一口气,心中感慨万千。
“陛下,臣当陛下老师时,陛下才六岁,转眼十五年过去了。”
“是啊,老师!你陪伴了朕十五年了,朕已经习惯你了。”
想到此,赵皇便突然跪下来,握着张严默的手。神情悲伤,背影孤单。
若是你走了,朝堂之上,朕还有谁可以信赖?
“陛下,臣自知时日无多,恐日后不能再常伴君侧。还望陛下恕罪,臣,尽力了。”
先帝走的时候,留下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江山。内部权利被架空,国库空虚,积贫积弱的大宋,可用将才少之又少。朝堂臣子,各自站营。赵皇有权,可不大;赵皇有威,可无慑。
“老师,今天不讲国事,我们讲点别的。”
“好。”
张严默看着赵皇,满目慈爱,最终却也只能默默微笑。
“陛下,臣有两个儿子。可臣的大儿子不喜欢臣,臣的小儿子不敢亲近臣。臣知道,平日里,臣不苟言笑,待人严厉,可臣,是真心喜欢他们,爱他们的。”
张严默语气慢慢的,轻轻的,眼皮也越来越重,似要闭上。
“老师,你等等,别睡,别睡啊,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在路上了,一会就会到。老师……老师……我陪你聊聊天吧,老师……”
赵皇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张严默,突然之间就慌乱起来,那握着他的手都不自觉紧了紧。看着越来越大的雨,赵皇知道他们今天回不来了。
赵皇突然贴近张严默,在他耳边轻声道:
“老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子衿说,他最喜欢他爹爹了,他亲口跟我说的,不骗您。他还说,他出走,是去寻娘,他从未恨过您,是他……”
突然,张严默的手垂了下去,彻底没了呼吸。
“是他没脸见您啊!老师,老师啊!”
赵皇脸上突然流下两行清泪,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偶尔还会响几声惊雷。
张府外,有人在驻足。
京都伊最大的青楼是红楼,里面的姑娘有卖身和不卖身的,不知姑娘您是哪种?
姑娘的琵琶弹得甚好,不像是在烟柳之地所学,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姑娘可否信得过张某,可以保姑娘平安。
才子佳人,自是白衣卿相。姑娘又是这般有才,张某佩服。
外面那人,撑着伞,听见里面传来哭声后,默默离开了。
京都伊旁边的树林。
一辆马车陷入泥潭中起不来,虽然泥潭不是很大,可现在正下着雨,路很滑。
子鱼与白面书生两人心照不宣的下了马车,在车后帮着车夫将马车推出泥潭。没过多久,便将马车推了出来。
两人湿了衣衫,又重新坐回马车,没走多久,马车又停了下来。
子鱼疑惑,便撩开车帘,一阵刺痛自心口传来。难道,今日注定不能回去吗?
一颗大树横在了路中间,挡住了去路,一点缝隙都没有,马车过不去。
子鱼突然觉得异常烦躁,便奋不顾身跳下马车,反正衣衫早已湿了,还怕再湿点吗?
“大少爷,你要去哪?”
白面书生急道,想也未多想,便也跟着跳了下去。
因为子鱼衣服鞋子都已经湿透,连带着爬只到他腰间的树,都略微有点吃力。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异常难受,这雷可真会挑树劈,劈哪不好,劈路中央!
子鱼心里怨怨的想着。
一个不小心,衣服被旁边的树枝刮住,子鱼瞬间便被绊倒在地上,身下是昏黄的积水。
再起来时,早已不见了翩翩佳公子,而是狼狈不堪的泥人。
浑身上下都好像被泥洗了一遍,子鱼抹了抹脸上的污水,这才看清了前方的路。
白面书生看到子鱼跌倒后,在原地愣了几秒,看到他又爬起来后,才反应过来。
“大少爷,你没事吧?我马上过来,你等着。”说着便要去爬那棵倒树,白面书生很幸运,并没有像子鱼一样被绊倒。
可子鱼并未理他,而是起来后便一脚一泥印,一步一落沙的朝前走去。
雨很大,子鱼没走多久,身上的黄泥和细沙便被清洗干净。
像一场洗礼,也像一次重生。
不知过了多久,一座雄伟的城门终于出现在了子鱼面前,子鱼心中万千情绪:
京都伊,我张子衿回来了!
雨仍旧下着,白面书生紧紧跟在后面。不敢上前,也不想后退。
京都伊的城门很大,也很坚固。虽然看着很雄伟,可背后的孤寂有谁知道?
子鱼想走进去,可却被人拦住。夜已深,城门宵禁。白面书生便立马上前,笑容灿烂,一露脸,守门的士兵便认出了他。
“小公子?你回来了?”
白面书生开口道:“别拦他,他是我哥哥!也是……”
子鱼回瞪了他一眼,白面书生立马就不说话了。最后两个字,更是被雨声淹没。
“要你多嘴?”
白面书生知道他又生气了。
两人湿漉漉的进了城门,白面书生仍旧跟在子鱼后面,心事重重。
张府算不上气派,但也一眼就可以让人看出来,是大户人家。
虽然比不上孟府当年底蕴深厚,可绝不输京都伊任何一位世家。
子鱼走了进去,迎面便碰上了前来挂白幕,准备丧事的一众家丁。
“你们在干什么,谁死了?”
子鱼明知故问,仍旧不敢相信,原来那个人真的死了。那么,自己这么多年的恨,是不是也可以消散了?
不。
娘怎么办?她的委屈,她的隐忍,她的不甘,谁来还?
家丁看着这个浑身湿漉漉的人,没好气道,让子鱼滚。
因为子鱼出走,所以他们并不认识长大后的子鱼,故语气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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