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柱山流落在外的孤星》

一、

        那些被自己遗忘的人群，他们也会渴望月光吗？

        从那座孤岛上逃离出来，如何面对失衡的人生，头顶一直悬挂利剑，温别一直在逃，十数载过去，披着一张快要腐烂的人皮，谁能来救救他，教他如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勇气了，周遭的一切声音都仿佛透着对他的质疑，他的钱用光了，为了生存，他在多个地方游走讲故事，身上用粗布包的严严实实，眼珠子在里面用细树枝固定，脑子里翘起一片嫩叶，他还能感受到春天的气息。

        但离开了以前，他出来寻找解决的方法，好像看不到什么未来，他在没有所谓的地方迷了路，再没有人关心他好不好，他失去了一切。

        在一个普通而落后的村子里，围在他身边的只有小孩，他们每一个都富有青春活泼的气息，感染了温别见不到日光也不再觉得烦闷。

        他的声音轻柔，像春日里一阵风，夹杂着青草芳芬，小孩子只是单纯觉得故事有趣，在他身旁绕来绕去。

        一个藏在树后的姑娘却听的醉了，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故事，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看起来有趣极了，和他的故事一样，她开始好奇外面是否真的如他讲的那样光怪陆离，整个人全身心投入于他的故事中。

        温别在这里停留了很久，这里与他的家乡相似，人人以捕鱼为生，他喜欢上这片沙滩，乐得坐在这片沙滩上给小孩们讲他所遇见过的故事，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很享受在上面跣行，沙子会如潮水一般滑过他的脚趾，这个时候的他，浑身都似写满了舒适。章令颜就在这个时候偷偷看他，月光透不过他的身子，他的影子铺在沙地上，满满遮住了章令颜那颗因为他而躁动不安跳动的心脏。

        月光正好，年龄正好，他们俩遇见的时间也正好，可就当章令颜鼓足勇气准备走上前向他问晚好的时候，章令颜的老爹爹（章令颜是家里老幺，这里老爹爹就是指她的年纪很大的爹爹）从一棵歪脖子树后走了出来。

        在一片“哎呦哎呦”声中，温别结束了他这一天的欢与喜。

        二、

        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第二次，章令颜觉得自己一定能成，因为她已经继承了母亲聪明的大脑，和爹爹年轻时候的美貌，阜安一枝花，她可不是说说而已！

        然而这个想法在偷潜入温别住的地方，被土墙上的一面炭画给消灭掉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在墙上一系的桑织农耕中，那名女子如天人入世，脸姣姣而身窈窕，步履如竹羞黛玉。旁边还提了两句诗，如斯佳人，章令颜实不可及。

        她脸秀红从温别的屋子里走出来，不想带动了温别之前换下来的一半身粗布。她捡起来好奇看看，粗布却隐隐散发出一股未知名的香气，章令颜的脸更加红润，血色凝结上耳尖要泣出血来一样，她慌慌忙忙放下粗布逃出去，终于晒到了日光。

        躲在树影后，她长舒一口气，打着气出去帮哥哥干活，磨蹭了小半晌，然后被哥哥推着赶回家做饭去。

        爹爹拿上补好的网子出海，碰上和她打招呼，她一个劲的挥手，一不小心带到松开的臂绳打到自己的脸，瞬时一股难言的恶臭冲鼻，扑的她就原地干呕起来。

        这可吓到了她爹爹，急忙忙跑过来却只收获了一段异常难闻的臂绳一股，嫌弃的眼神都快翻上了天，终究是错付了。章令颜也不解，臂绳前几天才洗过，而且她从来是系上去做做样子，怎么会脏，还这么难闻，令她头大，解开另一边，发现还是只有一边臭，于是，她更不解了。

        太阳落山后，章令颜把家里的零星事情都做完，又去村子中心听温别讲故事，这次的故事还没开头就令她十分难受，因为温别说他要走了。

        机会只有一次了，章令颜真的很想温别留下来，就算没有故事她也认了。

        晚上，月亮已高高挂起，章令颜在床上辗转反侧，似猴子般挠腮抓耳，她的心绪也甚不安宁，纠结到日将出才浅浅睡着。

        思绪朦胧犹在梦里，章令颜感觉自己置身一片海外奇境，她张张手，一瓣花瓣从她手中掉落。

        她往前走了几步，视野开阔看到一块空地，有人群几许，她看到他们欢乐跳作一团，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颜。她也被触动，遂跟他们一起裂开了嘴巴，一颗从未见过的晶莹剔透的紫色水果塞入她的口中，比蜜糖还要甜，她被感染的要融化了。

        然后人群散开，一名男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日月因为他失色，在一根长长望不到天际的柱子下，他挽起一名女子的手，在章令颜的注目下，他们相顾拥抱，完全无视他人，那一刻，仿佛只有他们才是真实的。

        章令颜拍拍自己，提醒自己这一定只是一个梦，她该醒了。

        人群欢呼一声，朝那两人一拥而上，章令颜被夹在其中，她真的和这群人格格不入，和他们一比，好像自己都有点，丑。是的，这群人美的太不寻常，章令颜深以为这只是一场艳梦。

        一直到被推到最前，她清晰地看见女子的脸，无法用语言形容。章令颜突然想起温别房间里那面土墙上刻着的两句诗，“千秋不悦是佳人，自转眉梢恋余生。”

        若真遇上这么一位佳人，章令颜心里想：岂止又只恋余生呢。

        又不知何故，章令颜觉得那名男子就是温别。她狠狠地慕了，已然沉浸在他们于世人不能诉说的爱情故事里。

        这和她想看温别的真面目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温别都要走了，谁也留不住他。做梦后，章令颜完全被不想留有遗憾这念头所支配，她现在只想目睹温别的真面目，她对温别的好奇铺天盖地，恨不得长出翅膀直接飞去去截住温别。

        不负所托梦境，她赶在温别决定走的前一天拦住了他。

        三、

        千秋不悦是佳人，自转眉梢恋余生。情至深陷长广里，人间说来几荒唐。

        温别在走的前一天，被章令颜和几个小孩子绊住了脚，他们向温别诉说自己浓浓的不舍，手却在背后悄悄地搞起小动作。

        脸上的粗布是单独系在一处的，因为不相信会有发生这种事，所以温别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这一天，孩子们发现一件比掀开女孩折羞布还要麻烦和吓人的事情，那就是，扯开一具没有多少皮和肉包裹的不死人的“遮羞布”。

        章令颜看傻了，梦幻和幻想一下子离她而去，她的手上还抓着粗布的一边，上面因为有些力度而零星沾了点温别脸上的碎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划破长空，传到远处被海水吞没。温别做不出任何表情，手脚不受控制僵直。

        章令颜也是，然后她感觉自己被扼住喉咙，因为害怕和恶心，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颤抖地想要回头，本能抓住所有手能碰到的东西向温别扔去。

        温别的颈椎好像被打偏了，他才抬起头，脑里原先那片绿叶已经干黄没有生机，可是他的眼珠子还能动。

        章令颜更害怕了，腿打颤，下半身也哭了，尖叫和哀嚎七零八落，她委着身子求求温别放过她，但在温别靠近的时候又忍不住使劲把篮筐盖到他头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开那样的玩笑，求求你，求求你了温别，放过我，放过我吧…温别，温别你是好人，温别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放过我……”

        温别并没有伤害她的想法，他只是拿走了原先裹在自己脸上的粗布。（现在这是他的一切了）

        ……

        被人围住时，温别早就把自己重新裹好，目光越过粗布边缘，他看到章令颜换了一身衣服，临海边，鲜少的红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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