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灰色档案》

“透过朦胧的月光，她的一部分向我展开，随着夜越深，越沉静，然后是全部。我叹息地跪伏在她的上方，柔软如白色的稚嫩羊羔，我爱她，仅在这美妙的夜晚。”

        段傅年被抓了，被抓的时候一脸迷惑，而且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他瘦白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残疾的烟，灰色的烟卷在空中招摇凌乱的晃动，随着他被制服的样子定格在泥板砖上。

        就像那个死去的无辜女孩，颤巍巍的晃动后，无力熄灭。

        我拿着段傅年的罪证，看到他被押在两个同事中间，他的膝盖曲弯，眼睛不停地一直往上翻，对于我来说，这画面实在是诡异至极。

        可是段傅年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我猜他可能还以为在做梦，我的两个同事是他的玩伴，那根烟是他的状态。

        空白的纸张写满了他的罪恶，我只稍微瞄上一眼，再回想，觉得他的形象完全对不上。除了让他自曝的那本日记。

        太刻意了，随即我意识到，这或许会成为我最近几年的执念。段傅年的杀人动机，段傅年的杀人手法。在前辈、同事轮番反复审问的过程中，我突然发现，段傅年虽从未反驳，但他也从未承认。

        段傅年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木偶，只有在问到那本日记，他才会有零星一丢反应，激动、兴奋和骄傲。

        这几种情绪当然惹恼了他们，其中一个人就忍不住冲到段傅年面前。

        他嘶吼着：“你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完全没有负担是吗？你知道你毁掉了多少家庭吗？！！”

        唐和我一起拦住他，快要暴走的肖恩使劲想挣脱。我们把段傅年带回去，一路沉默无语，直到关门的那一刻，段傅年阴沉着脸问我。

        “可以把我的著作还给我吗？它可能会成为我在这里唯一的乐趣。”

        著作？什么著作？而且他听起来一点也不像精神有问题。

        回应他的，是唐充满愤怒与力量的一拳。

        至于他的狱友，他们看起来对他没什么兴趣，只是在几个星期后，好像才突然意识到他的存在，然后以对他拳打脚踢为乐趣。

        三个月后，段傅年剥夺了他们这个乐趣，一个起夜的犯人看到他把自己吊死在床柱上，用鞋带撑住了自己的双腿。181的个子，床柱对他来说太矮了。

        一个犯人，死刑犯，罪大恶极的死刑犯，在我们眼里，他只是提前对自己进行了死亡。

        可现实中，真相往往给人最沉重的打击。

        在段傅年确定死亡的第三个月，从没想过出现了第十四位受害者，13岁的少女手里绑着一根仙女棒，锈迹斑驳的八音盒敞开着，机械且断断续续重复着一段声音，最后结尾多次提到13这个数字。

        二月十三日，我们抓到了段傅年，令人深恶痛绝的是，第十四位受害者，13岁，名段娅楠，曾在七月十三，段傅年还活着的时候探望过他。当时引领段娅楠的人是唐。

        我知道，唐厌恶每一个星期三。

        故事断片前，八音盒停了，里面的隔层断开，跳出来一张小纸团，展开来上面字迹清晰，写着一句话。

        “我吻过她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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