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配对了味
仙君的心真是海底针，白日里还说要洛尘过去青冥殿，不消几个时辰就改了主意……
此间无声无息的十几秒，让洛尘觉得久到可怕，无涯大师却见怪不怪自斟自饮，拿起一个鸡爪子啃得带劲儿，连没滋没味的小骨头都嗦叻得有声有色。
九紫仙君的驴脸拉得老长，仿佛洛尘一脚踏进青冥殿就立着进横着出，知道的是她去做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去自焚。
驴脸这东西怕是传染，因为洛尘看到青冥仙君的脸也渐渐拉成驴脸，他手指轻扣桌角，不重的咚咚声在洛尘耳里听着却那么瘆人。
“你这里的活没做完，我那里的活也没做完，九紫仙君说说，这可怎么办？”
九紫仙君缓缓开口，“毕竟……她是我的……僮儿。”
青冥仙君闻言，将目光投向天际，那里率先亮起的几颗星交替眨眼，袅袅清风安抚素心人，修仙之人去浮尘养根本，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有些事，先来后到不是规矩。”
这暗地里的刀光剑影让洛尘喜出望外，她心里甜丝丝又酸溜溜的，比面前一盘糖醋蛋的滋味还丰富许多。
九紫仙君深深望向青冥仙君，饮下一口酒后朝洛尘拂袖，“去吧，早去早回。”
酸酸甜甜的洛尘扑落手上的土，跟在青冥仙君身后亦步亦趋，见他不声不响，讨好问道，“仙君在为方才的事生气？”
他步子稍顿，“不如意事常□□，可与言者无二三，何必为那迂腐之人动气。”
洛尘打着哈哈附和，“对对，我看那九紫仙君也是个迂腐之仙，不但迂腐还甚是无趣，哪像仙君你这般懂得生活的精彩……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仙人说话我怎么时常听不懂，莫非升仙之后，都要学习如何打得一手好哑谜？”
他没了昔日的无赖嘴脸，声音温柔又怜爱，“不懂也罢，听懂了是经历，听不懂是幸运。”
嗳？又来了一个哑谜！
夜路有了他的陪伴变得平坦又途短，而洛尘却轻松不起来，冥冥中有种不详在洛尘脑中流动，她猜不透看不明，却深深感到那似梦似劫，终究都会逃不掉，躲不过。
这莫名的恐慌让她头疼，为了不去想，连忙找个八卦话题来分散注意力，“青冥仙君，您与九紫仙君相识多久了？”
“快一万年了。”
洛尘倒吸一口凉气，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青冥仙君见洛尘吃惊的模样，用手指来戳她的头，他力气大得很，若非洛尘脸皮厚脑壳硬，他手指头都要戳到脑子里去了。
他甩出一句，“我知你在想什么，可我与他都不是畜生修来的，别瞎想。”
终归是洛尘想多了，可难不成是仙就能读心，那她贪恋他美色之心岂不是已经赤／条／条昭告给他了？
洛尘偷偷望过去，被他一个冷飕飕的眼神拍得直哆嗦，一忽冷一忽热，他真是喜怒无常。
不久到了殿门口，大门闭得严实，墙头也不见青莫的身影，洛尘一时恍惚犯了浑，以为青莫去睡了，转眼清晰看到攀墙的一帘牵牛花才想到，时辰尚早。
这没日没夜的劳作已是快把洛尘变成失心疯了。
今日院中放置了一口七彩大缸，缸身釉色绚烂如晚霞，缸口嵌着一圈宝石，立起来有半身高，横起来又比两人合抱还要粗。
这惨无人道的仙君，洗衣盆都换成洗衣缸了。
彼时青莫正啃着小萝卜头靠着缸身发呆，见他们回来，青莫半句长叹憋回肚里，冲青冥仙君道，“都泡好了。”
洛尘心里憋屈，她果然猜得没错。
细想这几日所见过的仙君们，九紫仙君与青冥仙君可算得上这九重天的颜值担当，可谁又知道，他们美艳的外表下皆藏着一付乐于折磨人的黑心肝，不但黑，还很硬。
洛尘蔫头耷拉脑往缸边蹭去。
也不知青冥仙君方才给自己灌了多少酒漱口，行走之时有风相伴还未曾觉出不妥，如今进了院子洛尘才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那必定是好酒，因为她的口水已经不自觉地淌出了二尺长。
洛尘踮起脚尖去看，七彩大缸里却不见那些五颜六色的大衫。
里面是大半缸的酒，酒上面漂着各式不知名的药材与花朵，她只眼尖认出两样，是几百年的老参，须子丝丝络络，与几朵白色雪莲交互纠缠，难舍难分。
原来那浓重的酒味是来自于这里。
青冥仙君顺手舀了一勺，动作一气呵成甚是漂亮，这个洛尘熟悉得很，她围着铁锅尝菜汤，也是这般行云流水。
仙酒顺他喉咙划过，他喉结微动，洛尘忽觉口渴转头找水，却见青莫痴痴傻傻看着青冥仙君，一手提着萝卜尾巴，一手撕扯胸前衣襟。
看她这副这花痴的模样，洛尘顿时不渴了。
青冥仙君又舀了一勺递给洛尘，“尝尝？”
他真是有眼色，因为若是他不主动，洛尘也会主动。
酒的滋味自是大好，可却有股子清冷的气味，洛尘问，“有没有盐？”
青冥仙君一愣，一个眼色递过去，青莫须臾之间取了包盐过来，洛尘伸手抓两把扔进去再尝尝，“不错，咸淡刚好。”
青莫的脸皱成一块尿布，青冥仙君略尝后却频频点头，“对了。”
洛尘有些疑惑，“什么对了？”
他扯出夹在牙缝里的参须，“从前我有一位挚友，每年都会酿这么一坛酒给我，自从他走后，我每每尝试却始终不得要领，不曾想今日被你歪打正着，配对了味。”
洛尘见他今日心情不错，遂有些赛脸，大着胆子追问道，“那仙君的挚友去了哪里？可也是个仙么？”
他追忆之中被洛尘添上一丝凄凉，抚着酒缸的宝石道，“是人是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定了他……他云游四方去了。”
洛尘很想说声对不起勾了你的伤心事，却见他即刻恢复常态，笑眯眯拿了酒壶来盛酒，又随口问洛尘，“先弄些出来喝，然后就要封缸一年，这酒还没有名字，你觉得叫什么好？”
洛尘不知他是否只是客气一下，总之她是一时得意环顾四周，忘了在此处必得猥琐发育别浪，随后不要脸地脱口而出，“叫星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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