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门庭若市
洛尘几次踩了小僮的脚后跟，片刻之后眼前变得通亮，却依旧看不清楚，她杵在原地开使摸索，“紫莫，你在哪里，怎么回事，我看不见了，我嘴贱你让我哑了也好，千万别让我瞎啊，瞎了还怎么做饭？”
耳边传来紫莫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声，下一秒洛尘眼前的雾翳尽数散去，凌瑶上仙一副看好戏的嘴脸映入她眼帘，她猛然醒悟，原来是凌瑶上仙在作怪。
洛尘点头哈腰又说了尽数好话，抱起酒坛子撒腿就跑。
仿佛见了鬼一般。
待洛尘浑身发软跌坐在九紫殿门内之时，紫莫随后也就到了，看一眼洛尘惨白的脸，她嗤之以鼻。
“瞧你这点出息。”
洛尘喘息着，“对，我出息是不大，我如今已经认命做了九紫殿的奴，现在只想安静打扫种地刷马桶，我已经够丑了，不想再得罪什么心眼小如芝麻的仙，一不小心让自己再变成残废。”
稳了半晌，洛尘仰视紫莫的两个鼻孔，“哎呦，出趟门九九八十一难，还好能平安归来，我还是个完整的人，值得高兴。”
洛尘一直都不是贪心的人，能让她不缺胳膊少腿地混吃等死，已经知足了。
紫莫俯视于洛尘，小腿一抬从她身上跨过去，到底腿短踩了洛尘的小手指，“你高兴得太早了。”
洛尘哎呦一声揉着差点踩扁的指头，“你何出此言啊！”
才说完洛尘就感到后背有森森冷意，她猛地转头，原来是凌瑶上仙那里的两个僮儿，正提着俩大食盒盯着她后背，洛尘又一阵发软，匍匐着向旁边躲去，僮儿歪嘴不屑，进去片刻空手出来，踩了两朵又薄又低的云彩走了。
显摆个什么劲儿，几里路还要踩云，走一会儿能累死啊。
洛尘腹诽着起身，却见九紫仙君立于不远处，篱笆下的／蛤／蟆／花儿蜿蜒出嫩枝冲他谄媚献好，他不瞟一眼却偏偏盯着洛尘淌着脏汗的脸，“往后不要招惹凌瑶上仙。”
那声音冰冷异常甚是不满，洛尘愣了下，究竟是因为洛尘招惹了凌瑶上仙不满，还是因为洛尘招惹了凌瑶上仙因而给了凌瑶机会来招惹他而不满呢？
洛尘头疼，紫莫说的对，她高兴得太早了。
余下的时间洛尘眼观鼻鼻观灶，一心要用她的盖世厨艺来赎自己的罪孽深重。
可是……洛尘望着半成形的菜式，有些素啊。
紫莫伸头过来监工时，洛尘塞了芋头丸子在她口中，紫莫瞳孔瞬间放大倒吸几口长气，“好吃！”
洛尘愁眉苦脸。
紫莫眨巴一下眼，“怎么了你，难道做顿饭耗费了你半世修为？”
“怎会，只是太素了，人家最拿手的是鸡鸭鱼肉海鲜大餐。”
紫莫挠挠头皮，“那我出去借些回来。”
这也能借？洛尘拿着铲子问她，“能行吗？”
紫莫一溜烟跑没了影，“没毛病！”
半个时辰后，紫莫端回来一碗小虾和一只芦花鸡，芦花母鸡本来乖乖的，却在见到洛尘眼里蒸腾的杀气后，开始扯着嗓子大哥大大哥大叫得撕心裂肺。
洛尘手起刀落，鸡血喷了一地，紫莫大念阿弥陀佛，戚戚问洛尘一句，“你要怎么做？”
洛尘的眼睛在厨房转了一圈，实在没啥配菜。
她盯着那几大包粗盐，“就做盐焗鸡好了。”
“那碗虾呢？”
“做虾饼。”
紫莫舔舔嘴唇，没有半分要离去的意思，洛尘怕弄她满身油烟，便推她出去打听明日要做什么活。
她知道聪明的紫莫定会打个提前量，帮她完成些许。
果然，洛尘刚把褪了毛的整鸡塞进盐堆里，紫莫就拿着一把柳条回来坐在门口，三下五除二之后，一个柳条筐初见雏形，她把一地鸡毛装进篮子拎出去扔到山涧，再回来时把筐往门口一扔，“明天仙君要你去担土，殿里盆装的花花草草都好几年没换过土了。”
好几年没换过，那岂不是硬得如同死鸭子的嘴？
洛尘真觉得自己是租来的，这差事，一天比一天苦。
她皱着鼻子，把炸好的一片虾饼放到紫莫手心，紫莫才咬一小口就鲜得原地打转儿，还没等品第二口，啪啪啪的拍门声响起，紫莫皱眉，“无涯大师来的也忒早了些。”
快速把虾饼扔进嘴里，一伸脖子咽下去，紫莫把油腻腻的手在裙摆上一蹭，颠着小步去开门，洛尘这时才刚刚发现，紫莫的屁股又圆又大，只是腿太短，看起来大腚随时都要掉到地上。
不多时两串脚步声渐近，洛尘身子后仰拿着菜铲，看到随紫莫过来的竟是那长胡子老头儿。
洛尘扬起铲子朝他打招呼，“月老儿来啦，这次还是路过？”
他忽然抖了起来，不止手抖，脚也在抖，洛尘以为他突发急中风，撒丫子奔了出来，“啊啊，月老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神医过来看看，我瞧着他治狗的手艺还是一流的。”
月老抖得更厉害了，不但抖还翻起了白眼，“咳咳，路过此处口渴难奈，想着进来讨杯水喝，见到你怎么就突然饿了，饿得发抖……”
饿了，还饿得发抖……
洛尘立马塞他嘴里一个虾饼，他吃了一口又开始抖，洛尘怕得要死，“月老，你这是烫到了么？”
老头儿没时间搭理洛尘，他塞了满嘴，狼吞虎咽之后用舌头舔舔嘴唇，“忽然累了，我去找你家仙君，让他给我腾个地儿睡一下。”
紫莫看老头儿身形渐远，不由得嘀咕，“饿？他这老神仙怎么会饿？”
她忽然一拍大腿，“方才见门口多了好几路神仙与僮儿，我还想着今日路过的怎这么多，怕是……都循了菜香味过来想要打探的吧？”
洛尘恍然大悟，再瞧月老儿袍角一摆进了大殿，心想仙还是老的辣，千年的戏精非他莫属。
这时门外又响起急促的叩门声，紫莫把厨房门砰地关上，还拿了旁边的一根树枝做了顶门杠，拉着洛尘一同去开门。
还真是门庭若市啊。
脸皮薄的依旧假装路过，脸皮厚的，比如凌瑶仙子座下的两个僮儿互递眼神迎了上来，“紫莫仙子，想必九紫仙君已经用过饭了，我们这就把食盒取回去。”
紫莫胳膊一张，“仙君还未曾用餐，不劳仙子费心，我稍后会亲自给送回去。”
此言一出，僮儿无法再一本正经地胡搅蛮缠，便使劲嗅了嗅，无奈中垂头丧气失望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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