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鸟屎糊眼
洛尘一个激灵，看来那凌瑶上仙是个只准自己满山放火，却不许九紫仙君夜里点灯的大醋坛子。
紫莫与洛尘在推推搡搡中继续行了许久，前方一片碧云天青叶地渐渐出现在眼前，这处雾气有些重，一处小殿隐在雾中，檐上浓雾化雨声声滴脆音，檐下碎花摇曳朵朵依翠叶。
洛尘从未见过幽兰颜色的花朵，紧走几步上前掐了一把在手中，紫莫拧了洛尘一下，见她呲牙咧嘴喊疼，一本正经地开始教训，“以后记得，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这话洛尘听不进去，不采白不采，难道还会有什么花能恶心过自己殿里那丛／癞／蛤／蟆？
她把花插在衣襟扣襻之上，朦胧雾气中忽听一稚嫩声音喊道，“师父师父，我这个圈怎么也画不圆啊。”
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回应，那小童再问一次，洛尘不由得搭话，“画不圆就往大了画，圈画大了自然就圆了。”
小童高兴地应着。
洛尘颇有些得意之时，只听得殿门嘎吱一响，随后雾气倏然散去，一个光头和尚模样的男仙立在门口，五官周正身形壮硕，紫莫见了俯身鞠躬，“无涯大师安好。”
天界还有这种称谓，洛尘好生奇怪。
无涯大师微笑颔首，“紫莫来了，是你家仙君要你来找我么。”
紫莫瞥洛尘一眼，“并非，我是带新来的仙僮四处转转。”
无涯眼神如拂尘扫过来之际，蹲在墙角的小和尚手舞足蹈起来，“师父师父，这个仙子说的真对，往大了画就圆了。”
他们三人的眼光顺势看过去，洛尘顿时捂眼想即刻开溜。
朱红干净的外墙上，画着密密麻麻歪歪扭扭不成形的小圈圈，还有几个又大又圆的大圈圈。
那小和尚一手指着大圈圈，另一只手指着洛尘喊着，这分明就是画了个圈来诅咒她，她羞愧地低头，听见无涯无奈一叹，“我……前日刚粉刷过的墙壁呀！”
紫莫狠狠瞪洛尘一眼，“无涯大师，这新来的眼神不好嘴巴又贱，不过却有一手好厨艺，不如改天您到九紫殿去，让她做上一桌子给您赔罪。”
洛尘不敢抬头，只听他急着答话，“还改天做什么，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吧，黄昏时我过去。”
他还真是个心急的吃仙。
紫莫连声陪笑说好，拉着洛尘逃开，止不住骂她嘴贱要拔了舌头又掰牙，骂了足足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里，紫莫带着洛尘逛了几个铺子，买了各式调料与几壶酒，眼见荷包干瘪下去，二人才循路往回走。
仙路七扭八拐，洛尘完全乱了方向，这时却有一群鸟儿迎面飞来，她身子一蹲躲过了它们，却差点打翻酒坛子。
所以说人不顺的时候喝口凉水都会塞牙。
“这是赶着去投胎吗，飞真么快。”
紫莫朝远处看一眼，“不是投胎是去赚外快，那里在搭鹊桥。”
洛尘嗷地一声朝那边跑去，她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真正的鹊桥牛郎与织女，今日当然要开开眼界。
到了桥下，并没有想象中熙嚷的人群，稀稀拉拉几个看客中洛尘辨认出，十之／八／九都是这次飞升上来的仙子。
紫莫很是不耐烦，嘀咕着有什么可看的，就见桥的一端走上来一个白须老者，后面还跟着满堂儿孙。
洛尘左顾右盼也不见织女露面。
“别等了，织女不会来的，再过不久就是王母寿辰，她赶着织布赚钱，哪有闲工夫来搭理这茬儿。”
洛尘顿觉爱情诚然欺人，原来馒头比爱情重要得多。
“可是你看牛郎都老成那样了，估计也不久于世，织女还真就忍心……”
紫莫把白眼一翻，“牛什么郎啊，牛郎早死了，这是他不知道第几代孙带着家人来凑趣儿而已……”
洛尘敲敲脑袋，是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恐怕牛郎坟头的草都长成参天老树精了。
洛尘顿时没了兴致，她拎起酒坛子晃晃悠悠，再次路过凌瑶上仙的殿宇，正巧碰到凌瑶上仙出来送客，她见紫莫与洛尘手中的物件儿，招招手唤她们过去。
“紫莫，你买这些要做什么？”
紫莫抽抽嘴角，“无涯大师傍晚要来与我家仙君一叙，自是要准备着的。”
凌瑶上仙笑声如银铃过耳，“那么麻烦做什么，你又不会做饭，不如让他们二人直接来我这里，我刚收拾出一间上房，幽静又雅致，保证他们喜欢。”
说着，她一个眼神甩出去，身边小僮便去拿紫莫手中的酱油与醋。
推算下来，这仙虽说最少也得有千八百岁，洛尘还是看得出她有一颗不甘寂寞的心，真是老不正经。
紫莫微笑，身子和眼神却有些躲闪，“上仙，我家仙君指派我出来买东西，若就这么空手而归，怕是无法复命，不如等我回去与我家仙君说明上仙您的心意，我家仙君自会斟酌定夺。”
说实话，紫莫这话说得真是牛皮哄哄，大概自家主子太受这女仙的骄宠，顺带让她狗仗人势自我感觉良好了起来。
凌瑶上仙颇有些尴尬，可长得好看不如活得混蛋，谁让她偏偏看上了九紫栩那个混球呢，以至于对他的僮儿都不敢斥责一句，恐怕僮儿多说她几句坏话，就崩塌了美好形象。
凌瑶上仙摆摆手遣退僮儿，偏头看洛尘良久。
洛尘正尿急抱着酒坛子打哆嗦，被美艳上仙一盯，尿意更是横冲直撞，她猛地放下酒坛子道，“上仙，我内急得很，能不能给贵殿贡献点肥料？”
凌瑶上仙扑哧笑了，“你是新来的？我还当真喜欢你这般模样，纯真可爱。”
紫莫差点把后槽牙咬碎，洛尘看着她鼓起来的腮帮子和涨红的脸，估计这是紫莫第一次带她出来，也是最后一次带她出来。
许是洛尘丑的算不上正常人，那凌瑶上仙本着爱护残障人士的一颗心，居然大发慈悲，让小僮领洛尘进殿去解决这最急的一件事。
进去时洛尘匆匆又匆匆，就怕一时耽搁再尿了裤子丢尽九紫仙君的脸，因而没有环顾四周。
等她系上腰带出来，想仔细观察一番时，却发现双眼像糊了鸡屎，只能模糊看见一步开外小僮黑黑的后脑勺，洛尘大惊失色，怎么回事？难不成上个茅房还把自己给上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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