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那段日子很奇妙,两人没了束缚,什么也不在乎,叶舒每天早出晚归地只和严萧在一起,而严萧则由着她带着,她总是恍惚,仿佛这般情浓的日子不会有尽头。
这天叶舒又起了个大早,害怕晚了日光太烈出不了门,她要带严萧去悬鸣阁。
上山的路,不平坦,一阶一阶的石梯边缘还有青苔,夹道的古木青苍,枝桠在顶部纠缠,撑起满路的林荫,严萧跟在她后面,看见她扎着高高的马尾,走路也不安分,一晃一晃地惹人目眩。
再次来到清溪,已是隔了这么多年,没了儿时的模样,严萧的记忆里这里是个随心所欲的地方。他记得外祖父家的门前有棵桃树,一到春天母亲就会带他来,红墙青瓦的老房子,母亲坐在树下,美得惊心动魄,有时他就可惜,为什么父亲没和他们一起来。
后来母亲走了,他再也不来了,美好统统葬在老去的时光里。
眼前这个撬开他心房的人,何尝不是未来的美好,她还在路上,他却已在终点等待。
七月的天,即使早上来,也逃不过暑热,两人走走停停到了山顶,叶舒就抓着严萧的手率先冲上了悬鸣阁,山风擦着脸颊而过,叶舒转头对严萧笑,说:“听见了吗?”
“听见了。”
“真的?那你说说。”
“要下雨了。”
“……”
无语望天,叶舒要他听的当然不是横插一脚的雷声,是悬鸣阁上的风声啊,老人说,那是神明的回应。
因为她祈祷,祈祷和身旁这人一世到老。
可惜,严萧没听到。
不过雷声也是真的,夏日的阵雨说来就来,叶舒没有防备,好心情被冲刷殆尽。
不能久留,只好下山,这下子轮到叶舒追不上,严萧只能拉着她,简直脚下生风,直到坐上车,她才能喘口气。
两个人最后还是没能幸免,淋了些雨,衣服湿漉漉地贴着皮肤极不舒服,严萧没有征求她的意见,直接让司机将他们送到了他住的酒店去。
进了房间,叶舒心情有些微妙,没由来地慌张。严萧给了她毛巾,本来想替她擦头发,被叶舒拒绝了,刚刚都是他在挡雨,衣服淋湿了大半,连衣服下的身形轮廓也显露出来,叶舒不敢再看,只能推脱,让他去换衣服。
叶舒边擦着头发边往窗子的方向走,雨势未歇,大有倾盆的意思,街上没了行人,只有狼狈的树木在雨中颤抖,她稍微回头,看见严萧已经换上休闲的裤子,正在脱身上浸湿的衬衫,光洁的后背显露出来,远远可见上面的肌肉起伏却不张扬,叶舒看得入了神,被他突然回头给撞破,脸上十分的好看。
严萧一步步地走近,明显不想善罢甘休,挑着眉说:“偷看?”
“才……才没有,”叶舒克制着脸上的血气,理直气壮地与他对视,“我光明正大地看。”
接过她手上的毛巾,严萧没再说话,动作轻柔,叶舒拿不准他的意思,只能任由他动作。
两人靠得那么近,近到房里的空调也隔不断背后那具身体的暖意,好像空气里有东西在燃烧,叶舒下意识地与他拉开距离,却发现有一只手横在腰间,她转过身,跌进了辽阔星辰。
吻是从何时开始的,叶舒记不清,只知道此刻的感觉与以前截然不同,他褪去了人前的淡漠,不可思议的火热,手悄然爬进她的衣服,落脚的每一处都像中了毒,入骨地折磨她,她不敢睁眼,迷迷糊糊地回应,只是当吻落在颈间时,他就停下来不再向前。
抚着她泛红的面庞,严萧对上她不解的眼眸,“阿舒!”
那是他第一次称她阿舒,缠绵绻缱,情意深藏。
“可以吗?”
叶舒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很清醒,却想沉沦。
她的手攀上他的背,将他拉向她,不偏不倚地吻上温热的薄唇。
心中只剩一个念头。
海浪汹涌,波澜壮阔,两人无力挣扎,终被吞没。
***
雨过天晴,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地上,微尘在空气里舞动,一室的情浓未散。
紧揽着身侧的人,严萧埋首在叶舒的如夜长发里,鼻尖钻进了她身上的檀香,和他的一样。
醒来的时候,叶舒恍若隔世,枕着那人的手臂,依偎在他怀里,一切都变得与众不同。
她轻轻转过身,手指沿着他的鼻梁缓缓滑过,轻点鼻尖,觉得不够,又凑上去亲了一口。
这一吻惊动了眼前人,他徐徐睁眼,双眸如墨,看得叶舒红了脸。
“还难受吗?”严萧抓着她的手搭在自己腰上。
叶舒看着他,又靠近一点,抱住他,“还好……”
“是我太冲动了。”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语气里有明显的愧色。
“我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叶舒闷在他怀里,看不得他总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两人腻了一会才起身,换好衣服出来,叶舒拒绝严萧送她,独自出了酒店。
这样的亲密,叶舒曾经想过,可想不到不是发生在他们朝夕相处的时候,却在离别之后。也许分别成了考验,考验出她对他的感情,即使隔着山海,也不灭不弱。
所以直到严萧离开,叶舒也不觉得感伤,除了淡淡的不舍,她的心情应该是期待,期待再次相聚,期待两人的未来。
***
时间过得太快,不给人抓住的机会。大二一年,是课业最繁重的时候,叶舒是累并快乐,因为她的成绩申请交换应该没有问题,她高兴自己终于可以兑现给他的承诺。
严萧再一次毫无预兆地来到临风,他这人嘴上从不透露半分,总能给她意外的惊喜。
分别的日子里,叶舒也在思念,虽然很久才能相见一面,却也理解,他们都是学生,除了感情,还有课业,还有生活。
所以后来的叶舒总是给他写信,也许是偏见,也许是偏爱,她总觉得白纸黑字表达的情意绵绵可以更长久,那人偶尔会回,但大多时候还是给她电话,他说,见字如晤,他不满足。
想让叶舒翘课是不可能的,严萧就挑了周末来,这样叶舒的时间就都是他的。
在两人一同生活过的城市里穿行,没有太多的特别,他们早早回了酒店,叶舒特意嘱咐舍友帮她应付查房的人,然后心安理得地随严萧走。
房间里,叶舒忙着告诉他申请的条件,神色飞扬,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人早就心不在焉。
“不知道会被分到哪个学校?好想和你在一个城市。”
“家里人怎么说?”
这个问题叶舒没有考虑,她犹豫地回答:“他们会同意的,只是到台湾而已。”又补了句:“我不会食言的。”
坐在她对面的严萧走过来,刮了下她的鼻子,“我不怕你食言,但你不要勉强,和家里人起争执。”
鼻子一酸,叶舒把头枕在他肩窝上,搂着他的腰,“不会争执的,我会争取。”
拉下她的手,严萧见不得她难过,说话都带了鼻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
“难道不是因为我吗?”
严萧笑了,为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毕业之后,不管你要留在临风还是回清溪,我都陪着你。”
“你要放弃留学?”
“我不想等。”
他等不了了,更舍不得她等。
此时,他们都想不到后来,只觉得前路美好,两个人心念彼此,再也没有什么能阻隔。
入夜已深,叶舒还停不下来,严萧也不说话,直接将她抱到床上。
第二日天未亮,叶舒就被手机吵醒,接起来才发现不是她的,是女声,带着浓浓的台湾腔。
叶舒皱了眉,转手递给了严萧。
“什么事?”
“……”
“说清楚。”
“……”
许久严萧才挂了电话,叶舒原是半梦半醒,后来睡不着索性坐在他旁边听着。
“吵醒你了?”
叶舒装腔作势地从背后卡住他的脖子,“这么早给你打电话,还是女生,她是谁啊,还不从实招来!”
笑声低低地晕开,“你到现在才有危机感?”
叶舒气不过,拿起枕头砸在他身上,“那是你的伪装太好。”谁能猜到你的心思,她没有说下去,情绪来得突然,“如果有一天你想走,你就实话实说,一定别骗我。”
严萧见她又在胡思乱想,揉了揉她的头,“她叫秦音,是一个朋友,遇到了麻烦,身边找不到人帮忙,所以才会打电话给我,她不知道我不再台湾。”
叶舒点点头,表示知道。
但是很讽刺,叶舒不知道命运的玩笑恰恰就是从这里开始。
当日下午,严萧就回去了,只留了短信,叶舒不能不想,这该是个很重要的朋友吧,他甚至来不及与她当面道别。
***
可是现实没给叶舒更多时间深想,猝不及防的意外打乱了叶舒的计划,也埋葬了她的憧憬的未来。
电话是妈妈打来的,叶舒记得那是在她准备申请的前一周,心里还想着怎么说服父母,理由找了许多,却忽略了最基础的问题。
她的老祖母病了,是癌症,老人上了年纪,手术已是不可能,只能采用电疗和药物治疗,更不要说这过程中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叶舒心痛得厉害,一是为她的祖母,一是为了自己,真的应了严萧的话,她勉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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