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花冠
第四十一章（花冠）
月晴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她东张西望地找着合眼缘的东西。
白梨则低头喃喃着：“成亲？”
谭玉因害羞愣住了。
陌重远却一口拒绝：“我们不是……”
“懂的，懂的～”那妇人给陌重远使了个媚色，她想着，许是准备偷养的外室，不便说，便招呼着月晴和白梨去了一个长方柜台前。
柜台上是金灿灿的一片，全是华美的花冠。
“这是什么？”白梨向月晴问。
那妇人却抢了话：“这是成亲用的发冠啊！姑娘你看……”
“你不必招呼我们，怪不自在的。”月晴厌烦地说，随即拉了白梨去往另一个柜台。
那妇人尴尬地看向陌重远，刚想开口，就被陌重远递去的一个钱袋封了口。
她掂着钱袋的分量，听着银子碰撞发出的声音，笑逐颜开地退了下去。
＊
“白梨，师尊给我们的珍珠，够把整个店面都盘下来了。你喜欢什么，就随便拿！”月晴高兴地说，顺手拿起木盘上的一支步摇对着铜镜比照着。
白梨却看向了方才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
月晴从镜中看出了白梨的心思，她放下手中的步摇，问：“白梨，你想要那些啊？”
白梨呆愣着，其实，只是出于好奇，才多看了几眼。
月晴却猜测白梨是想要的，毕竟好看，还价值连城。
“那些可不行，那是嫁人时才能戴的。”月晴顿了顿，脸上重新有了笑容，“你要是喜欢，等你嫁人的时候，我就送你那个，保证是最贵的！花冠上要镶满玉珠，还要有蝴蝶步摇。反正你也没有父母，你以后的嫁妆就包在我身上啦！”
“嫁人是什么？”白梨懵懂地问。
“就是……”月晴看向了站在角落的陌重远，又幽幽收回眼神对白梨说，“嫁人就是……就是跟你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
“那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你是，我喜欢的人！”白梨笑着说。
月晴一怔，大声说：“不是这种喜欢！”她皱眉，拿起了一支花簪，放低了声音，“是……是只能对男子的那种喜欢～”
白梨垂眸想着：月晴说过，不能喜欢陌重远；而寄凌寒又说过，很喜欢很喜欢……
于是，她抬眼对月晴说：“那我喜欢……师尊！”
咣当一声，步摇掉在了盒子里的红绸上。
“你真的喜欢师尊？”月晴紧张地问着。
白梨肯定地点了下头。
青冥山上的日子，除了月晴，就属寄凌寒与白梨待在一起的时间久。白梨想着，若是与寄凌寒一直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而且，还能每日吃到一碗稀汤。
月晴惶惶不安地看着白梨：“白梨，你虽不是我们青冥的弟子，但师尊，他可是上神啊……这是僭越犯上的大罪，你喜欢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喜欢上师尊，明白么？”
白梨不明白，却也明白。她明白：月晴说，不能喜欢上师尊，是件很重要的事。
她面带微笑地对月晴说：“好吧，那我不喜欢师尊了。”
“啊？这么随便的吗？”月晴一脸震惊，她看着白梨开心的样子，突然意识到，白梨好像在各方面都异于常人，她叹一口气，“真是鸡同鸭讲，你根本就没明白嘛～”
白梨笑了笑，转头去看红绸上摆着的发簪。一只银色的鸟簪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见簪子上那只活灵活现的小绿鸟与月晴的灵兽十分相像，便拿了起来，递给了月晴。
“你喜欢这个样式啊？”月晴边说边接过。
白梨笑笑，随后说：“这个，给你。”
“我？”月晴为难地看着手中这支朴实无华的簪子，犹豫片刻，还是放回了托盘里，“我不喜欢这个，太素了～”
她用手扫过盘里的头饰，选了个金嵌珠的蝶戏双花步摇，对着镜子，插在了头上。
“好看吗？”她欢喜地向白梨问。
“好看。”白梨发自内心地回答。
“那这个呢？”
“嗯！”
不管月晴拿什么，白梨都给予了坚定的认同，月晴激动地恨不得插个满头，良久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而陌重远和谭玉却无所事事地站在墙边，不仅要忍受着浓重的脂粉味儿，还要像展品一样，不断地被不同的女人注视。
陌重远实在受不了了，便对谭玉冷声道：“你在这儿看着，我去外面透透气。”
说罢，他迅速走向门口。
谭玉则是心甘情愿留下的，他看月晴如此开心，自己也是春心荡漾。
＊
陌重远杵在门外，街上拥挤嘈杂的人流，令他烦心，他便只能望向头顶洁净的蓝天。
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一列御剑的仙人，陌重远定睛一怔，只因那队伍的领头，是他熟悉的颜色。
他唏嘘着，他们之间，一个天、一个地，片刻的相遇，竟是这样的“缘分”。
＊
魔气乃虚无缥缈之物，可以附着在各种东西的身上，小到一只蚊虫，大到泥土、沙尘。
修仙之人只能通过五感六识，去感知魔气的存在，却无法得知魔物隐藏的具体方位。
所以，仙门弟子在凡间驻守时，总要花上大量的精力去巡视，十分被动，结果也往往是徒劳无功。
这次下界，楚迎安本是不用来的，只因楚阳想避过耳目往沧海镜送信，才遣了自己的侄女。
信没送成，楚迎安虽心有包袱，却也不忘正事。
她已随着不同的小队在各处巡查了半月有余，依然未见魔物的半点踪影。
今夜便是除夕，按凡人的年俗，是要燃放烟花爆竹的。楚迎安怕那声音惊动了魔物，只能早早出来，带着一个十几人的小队，扩大范围，往更远的地方去搜寻。
她匆匆而过，自是没有看到陌重远，若是看到了，也会生出怨气。
她厌恶单月晴于修炼上的蠢笨，却又嫉妒她的潇洒肆意。
可她自己，永远要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作做正事上，难有放松的时候，更毫无自由可言。
＊
此时的月晴，正如一只撒欢了的小鸟，在陌重远和谭玉的保护下，敞开地玩儿着。
她在首饰店里收获颇丰，一个沉甸甸的大包袱，里面的东西怕是够用上几辈子了。当然，也有小小的一部分，是她按照自己的喜好买给白梨的。
好不容易从首饰店出来，她又带着白梨进了一家书铺。
这下可好，不仅谭玉的手上多了一个重包袱，陌重远也是手不能闲。
在大买特买了一通后，月晴拉着白梨沿着门脸，一间店一间店地挨个逛了个遍。
直到太阳落山时，陌重远才提醒月晴，是时候回山了。可月晴却想看完了烟火再回去，于是，她用了缓兵之计，提议先找家酒楼，让白梨吃个饱饭。
可等他们到了酒楼才发现，人挤人的，站的比坐的都多，根本没有位子。
月晴又偏偏闹着要在这里吃，陌重远无奈，只能用银子请走一桌，再招呼小二过来清扫。
谭玉将身上的包袱卸到了长椅上，这才松快了些。他拿起小二刚端上来的水，先给自己倒了杯，解了渴；再依次摆下杯子，倒满水后，才落了座。
等小二擦净了椅子退下后，月晴才拉了白梨坐下。陌重远把月晴的大包小包细心地归置好，也随后落座。
月晴“咕嘟”一声，将杯子喝了个空底，缓了口气后，往白梨身边坐了坐。
“白梨，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仙界的人都不用吃饭吗？”她问。
白梨刚想喝水，手中一滞，又放下了杯子。
她看着月晴说：“因为，仙力。你说过，你，不用吃饭，也不饿。”
月晴挑眉：“不饿也可以吃饭啊～”
白梨皱眉，随后摇摇头。
在她的心里，饭这种珍贵的东西，不饿的时候当然是要存起来的。
“那你喜欢吃糖么？”月晴仰着下巴问。
“嗯。”白梨点点头。
不只是糖，还有糖葫芦、糖油饼子，和各种果干。这些都是她在月晴房中吃到的，就是现在想起那滋味，嘴里还是会分泌出口水。
“不饿的时候也想吃，对不对！”月晴继续逗趣道。
白梨臊红了脸，她拿起杯子，低头抿了口水，润了润嘴唇。
月晴见白梨害羞了，更加开心地说：“我告诉你吧～其实……”她等白梨抬头后，才继续说道，“其实仙人不是不想吃饭，而是仙界的东西实在是太难吃了！”
“难吃？”白梨奇怪地问。
月晴兴致勃勃地说：“在仙界，但凡是能吃的东西，里面都是掺了药的，只有有助于修行的食物才卖得出去。可这凡间就不同了，这饭菜啊，讲究的是色、香、味俱全，缺一不可。而这名鲜楼，是这儿远近闻名的酒楼，我都在书上查过了。”
陌重远突然看向月晴，知道了自己是被月晴给诓来的，他刚想开口教训，月晴就使出了她屡试不爽的撒手锏——撒娇式微笑。
陌重远无奈，只能生气地喝下一口水。
谭玉却是等急了，大声吆呼着，叫了大堂里忙得焦头烂额的小二过来。
“我们都坐这儿等这么久了，赶紧弄几个招牌菜上来啊！”他急道。
小二陪着笑：“对不住啊，这不过年了吗，实在是人手不够忙不过来。不知您几位的口味，有什么忌口，是吃辣还是不吃啊？”
“听说你们这儿的八宝鸭是一绝？”月晴急忙问。
“这位客官，您行家啊！我们家的鸭子皮脆肉嫩，再配上用火腿熬制的卤汁，那香味，香飘十里！您来一只？”
“两只！”月晴高声道。
“好嘞！八宝鸭两只！”小二从腰间抽出了草纸和炭笔，鬼画符般地记录着，边写边问，“还来点儿什么？”
月晴转身，问向白梨：“白梨，你想吃什么？”
白梨想了片刻，随后说出了出现在脑海中，唯一的一个名字。
“我想吃……梨花，酿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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