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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岁除


第四十章(岁除)

        仙界虽然也过节,却没有春节。

        仙途漫长,能升至上仙者,有几千年可活;就算是最低阶的地仙,也有着近千年的寿命。

        于仙人来说,这凡人年年都过的春节,就变得尤为繁琐。

        可修行枯燥,仙门的弟子又不如散仙逍遥快活,这凡间的热闹,他们也免不了心痒。

        因此,每逢春节,仙门弟子便会得了几日假期,有家的归家;无家的,便就地过节。

        他们也会像凡人一样,在仙界的市集上置办些年货,再回到门派,将所住之处装点一番。

        而云霄阁里,这累人的差事,自然年年都由谭玉包揽;月晴只负责吃和玩;陌重远则更为过分,即使过年,依然要练功。

        自白梨来到青冥后,就再没见过雪景。

        先是阴雨连绵;再是一连多日的干涩晴天;直到岁除前夜,才下了好大的一场雪。

        雪夜里,白梨和月晴坐在窗边的桌前,一边赏雪,一边喝着暖茶、吃着糕点。

        月晴与白梨讲着有关于春节的习俗,白梨则好奇地什么都要问上一下。

        这一聊,就又聊了整整一夜。雪也下了整整一夜,将整个青冥都埋进了雪里。

        这段日子里,月晴把白梨照顾得很好,事无巨细,都一一教与了她。

        白梨也逐渐学会了,如何像人一样活着。

        岁除当天,白梨是被刺眼的雪光扰醒的。她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午后,月晴看她睡得太香,便不忍叫她。

        当白梨穿好衣服,走出屋门时,发现雪已停了,一片雪白里,是两抹绛红互砸雪球的热闹场面。

        阳光下,还有只三青鸟,随着雪球的飞转,在空中盘旋。

        白梨穿着淡粉色的轻纱单衣,远看着对面门廊上,十步一个的大红灯笼和窗户上的红色剪纸。那些颜色是昨日没有的,白梨喜欢那如火的红,像极了谭玉和月晴响亮的欢笑声。

        这时,陌重远出现在了门廊上。与平时的穿着不同,今天的,是泛着淡紫色的灰。

        “大师兄!”月晴突然大喊着,像只红色的刺鸟,呲溜一下就飞了过去。

        谭玉迅速抖掉衣服上的碎雪,也开心地蹦跳过去。

        白梨忽听到了月晴的惊叫声。

        “这是什么!是给我买的礼物吗!”

        很快,月晴就穿过庭院,笑靥如花地跑到了白梨面前。

        她将一个用麻绳捆着的大纸包拎了起来,炫耀着:“快看!这是大师兄买给我的!”

        说罢,她兴奋地拉了白梨进了屋。

        陌重远和谭玉站在庭院中松软的雪地上相视一笑,随后也走了过来。

        *

        白梨与谭玉,还有陌重远,一起围站在厅中的圆桌边,看着月晴站没站相地单腿跪在凳子上,手速极快地将那纸包撕开。

        眼前出现的不是什么礼物,而是一大把还沾着晨露的青草。

        “这什么啊?”月晴嫌弃地看向陌重远。

        那只三青鸟突然从门外飞进了屋,直接落到了草堆上,挑拣几下后,衔起一根草,便又飞走了。

        陌重远悠悠解释:“这三青鸟是上古神鸟。我看你们每天喂它的都是些果干儿花生,就去集市上买了些引灵渊的仙草。”

        月晴一脸丧气:“大师兄~你就没给我也捎点什么吗~”

        “我也要~”谭玉也立刻说道。

        陌重远淡淡笑着,他抻袖,用手拂过桌面,一个黑色的方形木盒出现在了桌上。他又把盒盖取下,将盒子放到了月晴面前。

        月晴和谭玉瞬间目瞪口呆。白梨却一脸淡然地看着盒子里那些白亮的小珠子。

        “师尊不是说,都是些残品么……”月晴幽幽说完,又看向谭玉,“这明明就是上品珍珠啊?”

        谭玉也惊奇地应着:“这确实是上品白珠,一颗就已经很珍贵了。”他又向陌重远问,“师兄,师尊他会不会是拿错了?”

        陌重远一愣,随即说道:“就算是拿错了,总不会再要回去吧。”

        月晴瞬间通透,猛地拉住了白梨的胳膊:“白梨,我们这就下山,免得师尊后悔,再找我们把珠子要回去!”

        “下山?”白梨问。

        “对啊~现在外面可热闹了~唉呀~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月晴正想把白梨拉进卧房,就见荀彦进了门,手里还拎着一堆东西。

        荀彦直接来到了桌前,将左手的三盏花灯和右手的红木食盒一起放在了桌上。他虽是瞧见了桌上的珍珠,却装作没看见地转身,向陌重远他们口头行礼:“师兄,师姐。”当他看到白梨时,他皱了下眉,再对陌重远不好意思地说,“师兄,我忘了你们这儿还有一个人了,我只带了三盏……”

        “荀彦,你能来已是有心。”陌重远用正式的口吻向荀彦表达着谢意。

        荀彦腼腆地笑道:“以前师兄在屏微宫时对我多有照拂,我不过就是拿了几盏花灯而已。”

        月晴已提起一盏大红色的鱼灯与白梨一起观赏着,她拨了拨灯下的穗子,抬眼看着荀彦:“正好我们要出门,荀彦,你也同我们一道去玩儿吧?”

        荀彦开心地笑了下,随后礼貌道:“我就不去了,屏微宫那边……还有好多事要忙。”

        月晴不开心地撇撇嘴,说了声:“扫兴……”

        陌重远无奈地摇头,再对荀彦道:“你别放在心上。”说罢,他摊开手掌,变出了些珍珠,“我们云霄阁也没什么珍贵的东西能回礼,这个你拿着。”

        他把手伸到了荀彦面前。

        荀彦一时慌了神,后退一步:“这个太贵重了!不行……”

        “你就拿着吧~不然我师兄该生气了。”谭玉在一旁帮腔着。

        月晴定睛一看,陌重远手中的珍珠足有半盒之多,她刚想劝阻,就被陌重远斜眼瞪了一下,她向后一仰,一声也不敢出了。

        荀彦看这情况,也别无它法,只能捧起双手将那珍珠接下。

        “谢师兄……”他心里战战兢兢的,顿了顿后,说道,“那我就先回屏微宫去了。”

        陌重远颔首,荀彦随即跑了出去。

        他刚一出门,谭玉就对陌重远说:“师兄,你怎么给了他那么多啊?”

        陌重远叹了口气,训道:“还不快回去换身衣服。”

        谭玉低头,看着被雪打湿的衣服,再憨憨一笑。

        *

        同一时候,寄凌寒的寝殿里,黄花梨木长桌前,一个全神贯注提笔撰写的人,和一个心烦气躁,正喝着闷酒的人,默默无言、相对而坐。

        苏穆之所以会前来,正是来向寄凌寒问罪的。

        寄凌寒根本分不清珍珠的品质,他也用不到那些。

        在他眼里,如莲子般的普通白珠本就是下品;殊不知,同样大小的饱满圆润已属难得。

        苏穆怒气冲冲地跑来紫辉宫要说法,寄凌寒却不搭理他,笔下一直忙着,头也不抬。

        半晌,寄凌寒实在被苏穆的“叨叨叨”扰得没了办法,才只好拿出了他亲手所酿的梨花酒,来给苏穆赔罪。

        苏穆也就一屁股坐下不走了……寄凌寒着实无奈,只能一边听着苏穆的唠叨,一边闻着酒香,继续书写着那些,他想要留给后世的东西。

        而对于白梨的行踪,寄凌寒全都了如指掌。有梨花荷包在,白梨身上哪怕一点轻微的灵气异动,他都能感知得到。

        那荷包上确实有个阵法,但那并非寄凌寒所下,而是——给荷包绣上梨花的人。

        *

        宽阔的大街上车水马龙,到处充斥着吆喝声和欢笑声。白梨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人挤在一起,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她只有紧拉着月晴的手,才不至于被人群给冲走。

        白梨的前方是一片如浪潮流动起伏的人头,她只能看向天空,看着空中横挂着一串串的五彩花灯,和街道两旁两三层高的画阁朱楼。

        此间繁华盛景,美轮美奂,到处都是生机,令白梨陶醉其中。

        “大师兄!”月晴一边被人群推着前行,一边试图回头。

        她却不知,陌重远就在她的身后,寸步不离地保护着她。

        与这周遭的热闹相比,谭玉却担惊受怕着:“师妹啊~师父可没准我们下界啊~”

        “你说什么!”月晴大喊着。

        谭玉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被喧嚣盖过。

        他只能伸着胳膊,将人群推开,默默地护着身前的两个人。

        “白梨,就是那儿!”月晴把胳膊高高举过头顶,指向了一处被大红灯笼和五色彩绸装点着的三层楼阁。

        白梨却踮着脚,怎么也看不到。

        这时,月晴突然攥紧了白梨的手,拉着白梨向侧边挤去,艰难了一番后,才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扑面而来的凉风里,是混杂了各种香味的香,陌重远看着店内一众女子的身影,迟疑片刻,还是随着月晴和白梨走了进去。

        当他们四人一同进店时,立刻就有个风韵犹存的妇人迎了上来。

        许是看了她们的穿着,才这般热情,享受着独一份的待遇。

        陌重远和谭玉倒是朴素,一个:灰色的衣服,只在衣摆上绣了淡蓝色的竹枝纹;一个:棕红色的衣服上只有暗纹团花。

        月晴却给她自己和白梨都置了华美的装束。

        她穿一身绣着缠枝牡丹的藕荷色裙子;腰间垂了几条胭脂色的丝绦,一侧还挂着一串大红穗子的蝴蝶杂佩。

        而白梨的衣服虽没有月晴鲜艳,却十分符合她文静的气质。

        从上衣到下裙,由粉白到雪青渐变下去;袖摆和裙摆上还用银线绣了花枝;蓝线绣了凤羽;粉线绣了海棠。

        她们二人都梳着凡间少女常梳的双环髻,月晴的头上是铜镀金的翡翠花蝶簪,绾的是两条红色的绸带;白梨的头上则盘了一圈嵌珍珠的粉色钿花,发带是粉白的轻纱。

        那妇人见月晴和白梨尚未出阁,又见她们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男子,便晦涩一笑。

        “这成双成对的,二位姑娘可真是好福气啊!”她眉飞色舞地招揽着生意,“这是要置办成亲用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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