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无知无畏
接下来几日,茗华继续按照赵默成教授方法的苦练,成绩越来越好。
白天里有仇义等一帮人陪她,“师父”常常会在月上枝头后来指点她一会儿,只是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远。
开始时“师父”坐在廊下台阶上,用语言纠正姿势,不对了就用箭敲打指正。
后来随着茗华犯错减少,“师父”坐在了墙头上,弹小石子纠正。
再后来,“师父”上树睡觉了……
接下来,茗华不知道他是不是要上天……
仇义给茗华送来了竹木小弓,虽轻巧些许,但总觉得哪里不趁手,所以一直用的赵默成给她的竹弓。直到第八日晚,赵默成给她带来一把小巧的竹弓。
茗华举弓在手,仿佛摸到了上一世的冠军弓,再没有更满意的了。
原来赵默成在教授了茗华持弓之法后,就开始根据茗华的身量和特点,偷偷为她打磨了一把小竹弓,只是为了练习她的力道,直到今天才给她。
茗华爱不释手,连发连中,对胜利的渴望和信心满溢出来。
“龙大哥是有名的神射手,必能三箭全中,你若想胜他……”赵默成开始泼凉水。
“要怎样?”信心爆棚的茗华意气风发。
“明天你得这样练……”赵默成贴耳细语道,“能不能胜就在此一举了。”
最后一天,茗华把箭靶放进了屋内,站在院里往屋□□。
第十天,校场。
赵默成居中而坐,茗华身后跟着仇义,郭缠龙身后站着郭缠虎。众人列队观战。
茗华和郭缠龙双双站在一条直线上,百步开外竖起的两个箭靶两侧分别站着仇义和郭缠虎,他们显然都对场内的射手信心满怀,并不远离。
有人分别递与两名射手三支箭,比赛开始。
茗华两脚开立,右脚后撤一小步随即内旋,上身保持直立挺正。郭缠龙暗吸一口冷气,瞧她这站姿,内家高手啊。
再看持弓,肩肘手一线,从容稳定,撘箭拉弓,前推后走,行云流水一般,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弓满,箭出,直中红心。
叫好声四起,赵默成几不可见地点了点眼睑。
茗华缓出一口气,再次搭箭上弓,校场内静若无人。
再中红心!
叫好声再起,茗华却不满地蹙了蹙眉。
眼见羽哥连中靶心,郭缠龙却始终一动没动,箭靶旁的郭缠虎沉不住气了,大喊:“哥!醒醒啊!你总说我犯混,怎么你也混上了,你再不出手就输了!你说过输给谁也不会输给个……”
笃!笃!笃!
郭缠龙三箭连发堵住了弟弟的嘴。众人还没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只看到郭缠虎高高举起了身旁的箭靶。
三箭全部命中红心!
校场沸腾了,叫好声不绝。
郭缠虎得意地向仇义扬起了下巴,说:“还是我大哥厉害吧?不出手是不出手,一出手立马解决战斗,哪像你们那个绣花……”
茗华本就满弓待射,被叫好声分神,正自稳定,听得郭缠虎此言,怒气满怀。自己一定要赢,赢了叫这个傻虎闭上他的大嘴!
茗华眼中的红心散大了,只有小小的箭尾。
出!
中!
茗华仍保持着箭出手时的姿势,但嘴角已经扬了起来。
校场在静默了片刻之后爆发出了彻霄的欢呼声。
仇义高高地举起了茗华的箭靶,他本就比郭缠虎个儿高,现在更是示威般拼命往高里举。
郭缠虎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哥已是三箭全中,那羽哥怎么可能赢呢?
扭头去瞧,怎么箭羽竟有四尾?
揉眼再看,原来是第三箭射中了前面已中靶心的箭,并将箭身一分为二。
茗华射出了罗宾汉!
她轻咬下唇,压抑着就要溢出的笑,看向“师父”。
赵默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郭缠龙抱拳向赵默成道:“将军,此局我输了。自古骑射不分家,第二局我请求比试骑术,以马场一周为限,快者胜。请将军恩准。”
赵默成望向茗华,那个沉浸在胜利喜悦里的女人二话不说应了战。
赵默成很想抚额,究竟这个蔺家女是怎么长的,还有什么是这个女人不会的。
茗华随仇义他们庆功后,回到守备府,赵默成已经等候多时了。扑面而来的酒气让他皱了眉头,偏那人毫无自觉地凑到近前,“赵大哥!徒弟我没给你丢脸吧,嗖,罗宾汉欸!我上辈子都做不到。”
茗华比出射箭的姿势,然后一个趔趄把手搭在赵默成的肩上才没有摔倒。
赵默成嫌恶地拿开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居然还跟一群男人喝酒!喝到胡言乱语的回来。她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女的?
“你骑术怎样?”赵默成亮明此来目的。
“骑……骑过马,驾,驾!”茗华虚空中高举起食指。
“就……这样?”赵默成诧异道。
“就这样啊,你是将军,你给我挑一匹跑得最快的马,我还赢不了?”
赵默成看茗华那迷蒙的醉眼,气不打一处来,原本以为这女人还有什么秘不示人的绝技呢,原来是无知者无畏啊。
看她侥幸取胜就喝成这个样子,真是浅薄透顶。
赵默成离开这个酒气熏天的屋子,回到大营找仇义等人。
人都去哪儿了?由着茗华一个女人喝成这样,独自回去也没人护卫,出了事如何是好?
还没进仇义等人的军帐,就见一人冲帘而出,狂吐不止。赵默成绕开往里走,就听见满耳的“羽哥真厉害”、“兄弟服了”、“一个喝趴下八个还能自己回去”……
赵默成怒火冲头,茗华胡闹就罢了,毕竟常居深闺见市面少,这几个人可是仇胜谷千挑万选出来的,还这样糊涂。日后真上了战场,要出大事的,明天非好好立规矩不可。
次日清晨,马场。
马棚里仅有战马数十匹,大部分还是仇义带过来的。其中能称得上良驹的仅有三匹。
赵默成望着空荡荡的马棚,想起自己当年在陇西筹建骑兵的时光,真正的千马奔腾啊,那嘶鸣声尤在耳畔。可惜自己一去渭邑即被瓜分解散了,自己的马场也空无一人了。
花了心血在渭邑刚练出的一批军马,自己又无权调动,所以仅有吴王府的这些私马可用了。吴王府能私养的马匹数有限,这已是极限了。
“赵大哥,早!”茗华看到发呆的赵默成,恶作剧地从他身后猛拍了他一下。
“早?龙大哥早就挑好战马去后山练习去了!要不是你喝……”赵默成回过身,看到神清气爽的茗华突然发不出火来。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做的?昨夜喝得胡话连篇站立不稳的,今天居然没事人一样。
“你说什么?他挑过了?他是不是把跑得最快的挑走了?”一连串问题砸了过来。
赵默成很想说声活该,让她着会儿急得个教训,但想到一会儿的操练,还是先忍下了。
“他挑的是追风,这里最快的是超风,还在厩中。”
哇,梅超风,一定很厉害!“快带我去!”
赵默成让人给超风配上鞍缰,牵到茗华面前。
什么叫高头大马,茗华这次见着了,马头比人高多了,感情自己上一世旅游时骑过的都是矮种马啊。
赵默成束手站在一旁,一点儿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茗华才没工夫和这个喜怒无常的人计较,一咬牙双手扳住马鞍,左脚认蹬上马。
想象总是很美好,这时的马鞍光秃秃的,并没有后世的金属环可以抓。茗华自以为很潇洒地翻身上了马,谁知超风突然一声嘶鸣,前蹄高抬,将还没坐稳的茗华掀了下来。
赵默成下意识地伸手接她在怀,随后像被烫着了一样,直接把茗华扔到了地上。
大屁墩摔得茗华结结实实的,比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好不了多少。
这人抽的这是什么疯啊!明明都伸手接住了还……
茗华想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赵默成了,要不干脆坐地上不起来算了,反正确实也摔得不轻。
“笨死了,不会抓缰绳啊!”冷脸将军终于给了点儿建议。
茗华一听这话,马上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左手挽住缰绳,还多绕了两圈,左脚入蹬,双手扳住马鞍,发力上马。但毕竟人小力单,刚才又挨了摔,右腿还没跨呢,手上一滑,整个身子挂在了马身的左侧。
超风被茗华荡起的身子猛地一撞,又无人牵着缰绳,顿时向前发足狂奔起来。
赵默成大惊,追跑几步大喊:“抓紧缰绳!别撒手!”
立马回身冲进马棚,从墙上摘了样东西,飞身跨上一匹马,纵身追了出去。
茗华已经被颠得七荤八素了,宿醉的后遗症还是有的。她现在的着力点只有卡在马蹬中的左脚,和用尽全身力气抓住缰绳的双手,因而她死命地拽紧缰绳,好让自己离地面远一些。
超风在这混乱的紧勒中,痛苦地嘶鸣,跑得歪歪扭扭,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赵默成终于追了上来,他慢慢靠近超风,将右手的东西轻轻套上了超风的脖子。
没错,就是轻轻地,动作温柔,满眼不舍。
茗华很想破口大骂,大爷你倒是快点啊!看不见我都快颠下去了,你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和马谈情说爱的?套马杆都套上了还不下手!
赵默成轻喝一声:“别怕,我来了!”随即借着套马杆,飞身跃上了超风,之后迅速单手提起茗华放在身前的马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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