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交易

　　这一声清脆的低喝也唤回了顾墨之大片的神志，他看也未看床下钻出来灰头土脸的丫头，只是刹那间神情便又恢复了清冷，脸色看起来阴沉的厉害，如猛虎逗弄猎物一般的看着琉璃“你下药？”

　　琉璃散落着半片衣衫，惨白着脸，确是坚定的摇摇头“如果可以，我倒是想”。

　　“谅你也不敢，这酒倒是不错。”顾墨之看着桌上的酒盏，神情莫测。

　　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挽轻，琉璃想了想还是扯住衣衫端正的跪了下来，“月下朦胧，琉璃自己酿的酒。”她只是想灌醉了顾墨之，放走挽轻。顾墨之的性子阴晴不定，她不敢赌顾墨之撞见自己跟挽轻在一起会起什么想法。

　　而此刻挽轻确有些傻傻愣愣了，完全顾及不到面前的杀神王爷，因为琉璃半扯的衣襟下面，她，她居然看见了平坦的胸膛！竟，竟是男孩子？！

　　“她只是我的丫鬟，请王爷饶恕惊扰之罪。”见坐上的男子迟迟没有动静，琉璃只得硬着头皮叩首。

　　顾墨之倒是依旧在倚在上坐的平稳，自始至终未挪动半分，只见他兀自给自己斟满酒，仰头而尽，带着一丝回味“倒是第一回听说有床下伺候的丫鬟”。

　　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琉璃，挽轻突然释怀了，没有人不讨厌欺骗，尤其是在自己因欺骗结束一段人生之后。况且之前她并不想插手别人的人生，因为自己的两生太沉重，她还不起。

　　只是那又如何呢？有人真心的帮助自己，有人实心实意的维护自己，这个世道，成着王败者寇，在自己完全没有成长起来，她愿意享受那一点点仅剩的温暖，她活的太艰辛太孤单，在她完全成长起来之前，她愿意用冷硬的驱壳试着包裹下其他。

　　她紧紧手指，她想试图抓住。心思的九曲，只是看起来一个转眼间转瞬即过。挽轻深深吸了口气，直视这个大梁朝里最具威严的王爷，从容且不迫“王爷，做笔生意如何？”

　　“哦，就凭你？”满是嘲讽的语气却没有压弯挽轻笔挺的背脊，小小的厅堂中间一个稳如泰山，一个满身尘土皆是狼狈，却出奇的没觉得那边气势更弱上几分。

　　“是我。”挽轻的眼睛亮亮的，琉璃甚至想到了家乡的星星，如此璀璨。

　　“说来听听？”顾墨之颇有些奇于这个小丫头的胆识，一边又为自己满上一斟。

　　“我要为他赎身。”挽轻认真的盯着顾墨之，一手指着琉璃，对上琉璃一双惊异的眼，挽轻只是安抚的点点头。

　　对于挽轻真的要为自己赎身，琉璃从心底里惊讶的，毕竟牵扯上了当朝最具势力的王爷，已经不是单单靠着钱财就能解决的事情了，可一双眼睛，仍旧忍不住希冀。

　　挽轻看着那样一双眼睛，突然明白了之前自己为何看不懂琉璃了，原来他是男子，确切的说还只是个男孩，因为稚龄，因为雌雄莫辨，双兔傍地，安能辨我雄雌？

　　原来之前的一切矛盾与不和谐出自这里，而他眼底那种似有似无的羁绊让她觉得人心还有些温暖。

　　“呵，你是本王见过的最有胆识的小丫头了。”顾墨之端着饮尽的酒杯，颇有几分兴味的看着眼前这个面满脏污的小丫头，至于地上落魄的家伙，俨然已经被他丢弃，而此时小丫头那双倔强的眼睛到让他真正想起了一位故人。

　　“想知道为什么是最有胆识的么？”也不管对方回不回答，顾墨之自顾的说着“呵~因为其他的都死了。”

　　顾墨之舔了舔嘴角，双眼直直的只盯着挽轻，满身阴郁，好像一把随时斩向他们的利剑“所以，你才是活着的，最有胆识的小丫头。哈哈哈……”

　　“玲珑阁。”季醉舞皱皱眉，不得不摆起了筹码，对上大梁有钱有势的王爷，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一个坊间小门市也想跟我谈条件，”顾墨之没有执杯的手缓缓的敲击着桌面，哒，哒，哒，一声一声的敲进每个的心房里，只是这一次，那只杯子并没有蓄满。

　　“王爷是男子想必还不知道，现在大半个朝都的小姐太太们都在用着玲珑阁出品。”谈起自己的玲珑阁，季醉舞颇有些底气，眉目间都染着豪气。

　　季醉舞甚至都能感觉到头顶的气压松懈了不少，她一边拽起琉璃，甚至还给自己找了个椅子，面对面坐下跟顾墨之谈生意。

　　“你是看本王缺钱想让本王赚些脂粉钱？”顾墨之挑着眉，言语间带着试探。

　　“半个大梁的暗线。”只是一间挣钱的铺子当然不能引起这位金主的兴趣，挽轻早就想好了筹码。

　　而这一次顾墨之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定定的盯着挽轻，那只古铜色的手依旧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屋里的烛光明明灭灭，两个人就这么眉对眉眼对眼，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挽轻甚至觉得眼睛酸涩，几乎要流出眼泪。

　　顾墨之才抽回视线，挂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左右一个玩物，成交，不过我需要再加一点筹码。”

　　“什么？”挽轻有些不适应的眨眨酸涩的双眼。

　　只听到那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你。”

　　看着琉璃长大的嘴巴，挽轻觉得心底有一万头绵羊刚刚呼啸而过，满是错愕的看向顾墨之。

　　这时的顾墨之阴沉之气尽除，甚至高大威猛，很是威严，一个仰颈，还剩下的半壶月下朦胧就一饮而尽，“明日玲珑阁自有人去找你。”

　　于是二人顶着顾墨之的名头，在张妈妈那很快办好了自己的赎身手续，半买半送，当然，买的是琉璃，挽轻只是是填头，就连幺妹也是值了三两银子一起赎回来的，不过挽轻还是乐呵呵的，省点是点嘛。

　　“看什么，小爷我换了男装也是帅。”琉璃，哦不，已经改了名字的季礼，挽轻看着他笑，颇有些不自在的哼了一声，此时他正正经经的换回了男装，俨然一个精雕玉器的少年郎，就是突然放飞了自我，性子有些跳脱，挽轻也不在意，脚下确实毫不停顿的迈了上去。

　　“哎，你等等我。”

　　“没礼貌，叫姐姐。”

　　“凭什么？”

　　“凭你现在也姓季。”

　　“那我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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