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交锋

　　被挽轻教育的满脑子是包的季礼，此刻正坐在三院的游廊抄手上，摇头晃脑的满口之乎者也。

　　这辈子挽轻生来孤单，有个弟弟陪陪她想来人生不会乏味。她是真心培养季礼的，再加之这孩子之前人生蹉跎，如今却晓得勤奋。挽轻为他请来了先生，他也懂得上进让人欣慰。

　　“歇歇，喏，你最爱吃的水晶糕。”挽轻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随意挑了个跟季礼背靠背的回廊处坐了下来。

　　季礼眼都没离开书，伸手摸了一块，嘴里鼓囊不清“乃不去前面？”

　　如今虽然顾墨之派人接管了暗线，但依旧需要挽轻去运作接转，这几天她也着实累的不轻，自己也随意挑了一块，“你就是想要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才更要张弛有度，前面有幺妹呢。”挽轻把剩下的半块水晶糕又丢回盘子，太甜腻了。

　　“小姐，小姐，”幺妹一路小跑的过来，气还没喘匀。“沈闲清来了。”

　　“什么？”季礼扔下了手中的书，抄起回廊边花田边还没收起的花锄就要往前院赶去，只是还没走两步刚刚被丢弃的书就从天而降冲着后脑勺飞来。

　　季礼顿时怒气全无，委屈的捂着自己无辜的后脑跺跺脚“姐，你干嘛啊！”

　　“考你的官儿去，这点事还轮不到小孩子上。走，幺妹，接客去~”挽轻大步迈了出去。

　　挽轻到了前厅也不进去，而是叫幺妹唤来了一个还算激灵的小二儿。“门前那位是沈姑娘么，季家的，有钱的金主。”

　　小二儿一看是自家当家的找，更是比平日机灵伶俐了几分，跟着自家东家的手指瞥了眼里面，连连点头。

　　挽轻摇着刚才随手捡来的狗尾巴草，笑的像只狐狸“去把她引到天字房。”

　　“东家，红玉郡主预定了天字房。”小二儿愣了下，试探的问了问。因为是独家定制，贵客们也是有私密的包间，况且天子房是顶级的设计师接待，要知道收价都是不菲的。

　　“但是那不是还没有来么？”挽轻脸上闪着狡黠的笑容。

　　小二儿会意，恭敬的退了下去。

　　楚家大小夫人最近待沈闲清冷了许多，许是没什么新意，总之也没再带着她参加什么茶会诗会了，但是见识过了高山峻岭的风光，又哪里能闲的下来？这可急坏的沈闲清，而且楚家公子人也不错，比起未来顶多依旧是皇商的表哥，沈闲清有些徘徊。

　　最近玲珑阁名声鹊起，而且前些日子参加的几场宴席，自己的首饰捉襟见肘，索性求了表哥把挽轻的首饰都收了过去，只是心底着实有几分腻味，于是过来淘几样可心物事装点下自己，没准一不小心也能名动天下呢。

　　“哟，沈小姐。今赶得真巧，我们馨予大师正在，想她涉及独家首饰可是真不容易呢。”小二儿机灵的小跑了过去。

　　“真的？”被叫破了称呼的沈闲清也不意外，几场宴会下来，她颇有些自得，觉得自己在官家圈里也露了些脸面，被小二叫破身份称呼的很是舒畅。

　　“哪敢骗您呢不是？只是这馨予大师名声在外，费用自然也不低。”小二颇有些踌躇。

　　“快带路吧你，还怕我家小姐没钱付账？”习语站了出来，刁钻的语气让沈闲清有些不快，馨予大师的名气她当然听说过，想必价钱也不低，本还打着犹豫，让这丫头一喊不去也得去了。

　　小二一面陪着笑，说话间便把二人引到了右侧的雅间。像这个店一样，从外面看着并不起眼，进来以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三尺见方的一小间，米白的纱幔层层叠叠，晶莹剔透的琉璃花穿成的珠帘，在烛火的折射下透出七彩的颜色，圆润的珍珠点缀的花蕊，素洁而高雅。还有时不时飘来的淡雅的馨香，让人身心都说不出来的舒畅。

　　“小姐请坐，”对面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娴静而端淑。纤纤玉手拿着只笔，就在看见沈闲清的同时，写写画画间几个草草的样子已经跃然纸上。

　　沈闲清瞥了眼纸上的样子，暗暗思量觉得很符合心意，在颇为喜欢的两个样式间游移不定，顺便想拿捏着身价，毕竟这么容易看上眼岂不是说自己没见过世面？于是摇摇头“美则美矣，但我觉得差了那么几分灵动。”

　　女子看了看沈闲清，刷刷刷几笔，几个俏皮可爱的小饰品便出现在了女子笔下。

　　沈闲清又摇摇头看了眼身边的习语“我看玲珑阁也不过如此。”

　　馨予也是不服输的性子，刷刷刷几笔，大气的，婉约的，娇俏的各种风格的都画了那么一两件。

　　沈闲清估量着差不多了，放低声调，状似随意的指在最一开始自己喜欢的那两个头饰上“挑来挑去也挑不出什么，就这两个吧。”

　　“五千三百两纹银，承您惠顾。”确定了材质，小二机灵的报上价格。

　　习语有些肉疼的交上了定金，虽说这阵子姑爷当家，主子手头确实宽松了，但要这么大手笔的采买，也是经不起折腾的。

　　“我们还有最新的衣服样子，沈小姐要来些么？”小二殷勤的问道。

　　买到称心饰品的沈闲清心情很好，只见她嘴角带笑点点头“可。”

　　而这时另一个同样打扮的店小二进来了，只见他双手捧着一个玉质的锦盒，玉色润泽，雕花精致，一看里面的东西就价值不菲。

　　沈闲清顿住了脚步，满是疑惑的看着这个样子玉盒，她见过这个，就在表哥的书房里。“这是？”

　　“这是下一位客人定制的货，沈小姐这边请。”小二伸开胳膊，引着沈闲清往外面走。而沈闲清却没有移动分毫。

　　“打开看看。”沈闲清死死的盯着盒子。

　　小二快步拦了上去，“这不合规矩。”

　　“习语！”沈闲清眼眶发红的喊起自己身边的丫鬟，这丫鬟自小跟着沈闲清，虽然不知道主子想做什么，但还算能通晓主子的心意，便上前拽住了小二。沈闲清自己则大步上前，打开了玉盒。

　　一套巧夺天宫的首饰顿时映衬的满室失色，是男做女款的发冠，水滴样的宝石，掐金丝的花瓣，玉翠的蝴蝶，栩栩如生，翩然若飞。哪个姑娘要是带上，一定万紫千红一点翠，美，美不胜收！

　　比起之前自己刚定的还沾沾自喜的首饰，她甚至觉得像是被啪啪的打脸，那明媚的金光就像咧着的大嘴嘲笑自己的无知，因为盒子，因为喜欢她甚至瞬间就认定了这是张思琪的东西。

　　“给谁的？”沈闲清的声音尖锐。

　　“沈小姐，还请体谅，小店需为每位客人保密。”被习语猝不及防的一拦，小二已经反应过来，飞快的冲了过来把这贵重的闭月羞花收好。

　　“我要了！”沈闲清气的声音都高了八度，更是豪气的想把东西揽入怀中。

　　此时的沈闲清近乎失去理智了，她只知道向来说爱她冲她的表哥居然肯花三五万金给别的女人，还是如此漂亮的首饰，她嫉妒的几乎要发狂。

　　“且不说咱这是老主顾定制的货，单就所罗红玉，鎏金掐丝，没个三五万金你是拿不下来的，沈小姐可是带足了银子？”层层纱蔓后，一个优雅纤细的身影透了过来，看不清容貌，但气质卓绝。

　　“是你。”沈闲清先是疑惑的看着来人，待她终于认出走出来是当年的丫鬟，如今被丢到青楼楚馆的红妓后，继嫉妒、愤怒的情绪之后，又多了一种叫做难堪的情绪，伸手就要照着挽轻脸上抽去。

　　纤细无力的手腕被瞬间捉住，只见挽轻一个反手，沈闲清的脸颊上就映出一片五指红痕。

　　“没有人告诉沈小姐这间店是我的么？在别人店里打人沈小姐太嚣张了吧。”季醉舞挑眉笑道，甩甩手，用的力道有些狠手都麻了。

　　“你这是黑店！这种藏污纳垢的店，内外肮脏！这种店卖出的东西，花枝招展的，不男不女勾搭人的样式，怕是只有你们这种不要脸面的浪□□子才带的出来！”沈闲清近乎疯狂的讽刺，各种负面的情绪充斥在她的脑海，她觉得要不说点什么她简直要疯了。

　　“啪！”清脆的皮鞭声抽在了沈闲清身上，她一个啷跄栽倒在地，威严却有些清脆的女子声在季醉舞身后响起“有种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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