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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饮冰似乎全然明白过来,接口道:“我们自己说可以前去。那秦相自然以为楼主没他想得糟糕,他便不会对此事紧追不舍。届时……我们凑着当天直接去。皇帝一见楼主这样,恐怕不会强人所难。”

        杨大夫哈哈笑起来:“干得漂亮。老夫再来给你们完善一下。拜帖中应当写明,如若来不及前往相府先行拜谒,便盛宴结束再前去致谢。当然,为了进出宫门方便,自然要再向秦相讨个什么信物,特权之类的,最好到时有专人引荐。”

        “如此一来,他便认定此事是板上钉钉了!”

        “我也来完善一下……”诗梦虚弱的声音里带着略微的笑意,冷不丁响了起来。

        几人簇拥过来:“楼主。”

        “师父。”

        诗梦的眼神中柔柔暖意,笑道:“到时候喊上钱坐庄。杨大夫也随我走一趟吧。”

        杨大夫眼睛一瞪:“自然!你不让老夫去,老夫也得跟着你!”

        “钱坐庄是个左右逢源的‘掌柜’,大官见得多,自然知道如何应付。我虽不演示霁月剑法,然而,有人心心念念想着,倘或月影楼完全不做表示,恐惹了麻烦。钱坐庄剑法走得轻灵花妙一路,用来表演正合适。偏他大腹便便,如此一比对,倒更显得有意思。”诗梦意味深长道,“这种场合,本不是亮真本事的。”

        “杨大夫在侧,意思更加明显。”诗梦嘴角带着一抹坏笑。

        饮冰点了点头:“好。我这便去安排。你好好休息。”

        诗梦轻轻勾了下嘴角。

        “哎哟!我的好楼主……”杨大夫顿足,一派急得上火的模样。

        话未说完,谁料,诗梦毫不含糊地从鼻中拖出一个“嗯”的长音,截断了他的话:“喊我这‘好’楼主什么事儿?”

        柳芊芊捂着嘴,哈哈哈大笑起来:“师父,你好自恋。”

        “杨大夫喊我,我当然应该回答一声,”诗梦忍着笑,一本正经道,“况且还是那么好听的称呼。”

        杨大夫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上空飞过一群乌鸦……

        “你现在的首要事情是好好养伤!静心养伤!”杨大夫带着痛心疾首的夸张表情,“你还没娶妻生子,你还年轻!!!这么熬下去,还能活几个年头???”

        “……”

        “要不是那姓秦的难搞定,我都不会允许你出去奔波!”

        柳芊芊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略显的委屈:“师父,你这次……都没带我……”

        诗梦呆了呆,忽地笑出声来:“你自然是要跟着的。不必单独再嘱咐一下。”

        柳芊芊听罢,有些喜不自胜。岂料,诗梦,下句话差点没气得她喷血。

        “你不跟过去,谁照顾我起居?”诗梦一脸正色,淡淡道,“杨大夫实在是年事已高,到了半夜我不花精力照顾他就该烧高香了。”

        柳芊芊委屈得快哭出来:“我是你徒弟!不是你丫环。”

        诗梦更理直气壮了些:“徒弟伺候师父,那就更是天经地义了。”

        “……”柳芊芊不服气得很,“老娘到现在啥玩意儿都没学着?”

        诗梦反倒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从开始我躲堕冰河,到后来夹击杜尔迦教的袭击,到我脱困出来……你,居然什么都没学到?!?”

        “……”柳芊芊暗忖:好不要脸啊!这算是……教我啥了?

        诗梦凝视着柳芊芊一脸懵逼,写满“我应该学到什么了吗?”的表情,心底不由地了一大块。明艳的脸蛋上犹自带着几分单纯稚气,喜怒哀乐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底笑道:这大概是全江湖最呆的徒弟了。简直呆到可爱。

        柳芊芊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道:“所以我……我应该学了啥……”

        诗梦闻言,情不自禁绽开了笑容,一阵轻颤似乎牵动了伤处,一时疼痛较佳。笑声未展,剑眉骤蹙,惹得杨大夫和柳芊芊一阵心惊,慌乱地喋喋不休着养伤的“注意事项”。

        “计谋。你该学会几招计谋。”杨大夫叹息道,“还有他打架你也该看过几次吧?记个一招半式的自己练练啊。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啊。”

        柳芊芊又犯了呆,嚅嗫道:“可……可是我……没,没看到什么啊……”

        “一招半式都没有?”

        “没……太,太快了。眼睛花。”

        躺在床上的诗梦此刻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杨大夫啼笑皆非拍了拍诗梦的肩头,随后看着柳芊芊道:“心疼你师父。”

        “……”

        柳芊芊心底一万个不服:老娘还特么就不信了,你们这些人都能看一遍混乱的打架,就记下个一招半式的!哼!

        诗梦目光明澈,湛湛然道:“你在怀疑?我确实可以做到只看一遍便能记住诸多招式。”

        柳芊芊正要张嘴反驳什么,诗梦却又补了一刀:“但凡江湖上有点名号的都有这本事。”

        “……”柳芊芊一手叉腰,另一手举手放下举手放下……多次后,指了指诗梦,“师父,算你狠。”话毕,她转身就要出门。

        诗梦却突然嘤咛一声,脸色青白。

        吓得柳芊芊急忙转回身来,坐在他床边:“师父你哪里不舒服?还是哪儿疼?”

        诗梦认真想了一会儿:“都挺疼的。”

        “……”柳芊芊沉下脸来,“戏弄我很好玩么?”

        诗梦叹了口气:“你走吧。”

        “哼。”柳芊芊黑着脸站起身来。她撇撇嘴,又侧过头白了诗梦一眼。

        诗梦一再催促道:“快走吧。”

        柳芊芊心中不由地疑道:“师父这是怎么了?”

        她这么想着,步子自然慢了些。才一走到门口,手尚未来得及拉到环扣,便听得身后被褥摩擦之声甚是巨大,好奇回头看了一眼,顿时魂儿被吓飞了一半!

        诗梦侧身蜷起,额头青筋迭出,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手腕处鲜血正在白布上一点点氤氲开来,仿佛一朵多盛放的话。他双腿不自觉地交叠蹬着,不一会儿便把被子全部蹬到了地上去。脚腕上的伤布上,血迹也开始外渗出来。他直直瞪着眼睛,死死咬着嘴唇,时不时翻滚两下。

        “师父!”柳芊芊大惊之下,差点摔了个狗啃泥,“师父!你忍一忍!”

        她一边死死摁住,一边抬头厉声大叫:“杨大夫——杨大夫——”

        杨大夫刚一入内,便也不由地吓了一跳,啊地倒吸了口凉气,急道:“嘿,怎滴这时候发了旧疾!你,你同他说什么了?”

        柳芊芊慌乱地摇着头:“没有。我没有。我,我什么也没说啊……”

        “不是她……不是……”诗梦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师父就这样。”

        杨大夫猝然一把抓住诗梦的手,拉他坐起,缓缓将内力推进他的体内。诗梦的另一只手兀自结着几个不太像样的手形,口中喃喃念叨着什么。可此番旧疾似乎来势汹汹。他疼得实在捱不住了,豁然从杨大夫手中抽出手来,死死扣住床沿。似乎只有坚实的床沿能够让他的疼痛有所安置,让他稍感舒服。仅一会儿功夫,诗梦便开始咯血。

        杨大夫似乎也第一次看到这么凶险的发作,脸色一变:“这是断欲清心叠量的效果!他,他们……他们迫你服下断欲清心了?!”

        诗梦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湿透,脑子混混沌沌,迷糊着点了点头。

        “什,什么意思?”柳芊芊追问。

        杨大夫却没空回答,一把推开了柳芊芊,扬手一掌劈晕了诗梦,口中念叨:“与其让你疼晕过去,伤身十分。不如老夫弄昏你。”

        “杨大夫,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柳芊芊拉着他的袖子追问。

        杨大夫表情极为沉重:“那段时间,悉伐应该逼迫他吃了‘断欲清心’。”

        “这像那疯子的作风……你看你师父身上就那五处伤口,好像没有被毒打得皮开肉绽。可是……可是这怎么会是悉伐的作风呢?”

        “欣赏敌人痛苦到扭曲的样子才是他的乐趣。断欲清心之毒可比一切酷刑都要让人痛苦。而且不会伤及皮肉,不会弄脏牢房。”杨大夫说着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什么叫叠量?”

        “就是反复吃。”杨大夫的语气沉重得好像将要给诗梦办丧事了一样,“他这些年已经修得心如止水……为了观赏他痛苦到死去活来的模样,便得一次次逼他吃那药。”

        “你师父的个性又宁摧不折,即便有人给他禅定珠,他也绝不会吃的。如此,又刚好随了悉伐的意。”杨大夫甚是心疼地看了一眼瘦得没了个人样的诗梦,“你看他脖子上的印痕,那是栓凶猛大犬的铁链子……只有在反复勒扯、扭动的情况下才会形成的……老夫都不敢想象,悉伐到底是如何折辱他的!”

        柳芊芊回想起刚刚诗梦毒发的样子,再看看他的脖子上的勒痕,一时花容黯然,眼眶发酸。

        “师父以前还和我说,打不过就跑嘛!”她语音带着些哭腔,“特殊场合服个软,暂时自保,也没什么的嘛!你……你这师父,这个时候充什么英雄好汉啊!”

        杨大夫摇头叹息:“他骗你的。他说打不过就跑,那是他的计谋需要。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况且那一次,他也没跑啊。”

        “他啊,这张嘴骗天骗地骗鬼神,以后还会骗媳妇。”杨大夫又好气又好笑,“也就你,会在这些听着就不靠谱的话上信他。”

        柳芊芊听罢,甚是哀怨地看了一眼诗梦。

        “好了,其他人我不放心。最近还是你留下来照顾你师父吧。”

        “好。”

        到了半夜,诗梦似乎喘气不过。柳芊芊早已经见识过一回这情况,急忙扶他稍稍坐起,自己坐在他身后,让他靠上自己的肩膀。

        诗梦恍惚中微微睁开眼睛,挣扎了一子:“不可以。芊芊不能这样……”

        “哎哟,师父!我拿你怎么了?”柳芊芊哭笑不得,“我吃你豆腐了?平日里你脸皮可厚了。怎么这时候同我矫情起来了。”

        诗梦声音虚弱,却满脸正色:“你以后是要嫁人的。我不能这么做!决不能……传出去,会毁了你一辈子的。不能……”他挣扎坐起,回头看了一眼柳芊芊,满目都是春夜一般微醺的暖色。可是雪白的唇色有些骇人。

        “那我要是嫁不出去了,师父你会嫌弃我吗?”柳芊芊的手还搭在诗梦的臂弯处,她歪着头,满眼秋波中还有万千星辰在闪烁,笑着问他。

        诗梦一敛衣襟,直了直身子,正色道:“不会。”话毕,躬身咳起来。

        “好。要我真这么倒霉……”柳芊芊用力一拉他,诗梦没撑住,顿时跌进徒弟的香软怀抱,头顶传来她带着笑意的优美的声音,“等给你送了终,徒儿我就上庙里剃头做姑子去,倒也清净自在。我会在佛祖跟前多念几遍经文的。求他保佑我师父来生有个健朗的身子。”

        诗梦心底一酸,连忙凝住心神,便当没听到这些,淡淡道:“好好的姑娘家,拜什么空王,入什么空门。要真有那一天,为师我一定在死前教人传得满江湖都是‘谁敢收芊芊做尼姑,月影楼就拆了他的庙,砸了他的神’。我看他们还敢不敢。”话毕,又是一阵猛咳。

        柳芊芊急道:“唉~师父你这……一病未好,一病又起……唉~”

        “我没事了。放我躺躺。”诗梦打趣道,“不碍事的。我还要替叶家报仇呢。‘死师父’是报不了仇的。”

        柳芊芊刚一放下他,听到这话,气得要跳脚:“你居然还想着报仇!你真不要命啦!”

        诗梦彻底绽开了笑容:“你这样子当真像极了杨大夫。而且,言谈举止全都越发地像他了。要不成……你转拜杨大夫做师父吧?”

        “师父!”柳芊芊真有些动了怒气,“我可是在天下群豪面前三跪九叩拜了您的。这和姑娘订了亲却被人退婚了一般无二,叫我如何见人!”

        诗梦忙拉了拉她的手,歉然笑道:“傻丫头,对不起。我开个玩笑,你怎么当了真。我此生只收一人为徒。再不更改。”

        柳芊芊听着,这才转怒为喜。

        正说话间,天亮了起来,清清晨光透过纱窗溜进屋内。屋内似乎升腾起夏日清晨特有的草木芬芳和生机活力。诗梦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动了动身子。柳芊芊却是大大伸了个懒腰,疲倦地走到卧榻边坐下,口中呢喃着“好困啊”。

        “你回屋好好休息。”诗梦温和道,“杨大夫会带几个岐黄院的弟子过来照看我的,不必担心。”

        柳芊芊强自打起精神,站了起来,眼皮不住地打架:“好。师父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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