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心烫
傍晚，常爸常妈拎着买好的烧烤食材回来。常倾从房间的小阳台往下看，一群男男女女在院子里搭建烧烤要用的东西。
对面小洋房的一对中年夫妻也过来了。他们是常宏建的大学同学也是他生意上有往来的伙伴，搬来当天他们就非常友好地拎着大大小小的礼品过来唠嗑了好几个小时。
那家的女主人很喜欢常倾，里里外外把常倾夸了一遍，直言也想有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
小女孩喜欢别人的夸赞和喜爱，对他们也是打心眼里的尊敬和喜欢。于是收拾了一下书桌上的练习册，端着吃完了的西瓜空盘下楼。
常爸常妈在厨房里腌制鸡翅，常漂亮围在厨房转悠，恨不得把所有的肉都吃进肚子里。
常倾把空碟子放入洗水槽：“老妈，你怎么没跟我说对面的明明阿姨和叔叔也来跟我们一起吃烧烤呀？”
余琴瞥她一眼，对她那声亲热的明明阿姨感到好笑，继续往鸡翅上均匀抹孜然：“怎么，你还要站在门口跳啦啦操欢迎人家呀？”
“那倒不至于，但我肯定会洗个头。”
“哟，明明阿姨魅力这么大呢？还特意洗个头见人家？”余琴和常宏建对视了一下，两人默契地笑了：“你女儿这是遗传了谁的臭美心理呢？”
“那不挺好的。”常宏建低睫，满脸的宠溺：“跟常慕两人正好互补。”
常倾略有所思：“毕竟人家这么喜欢我，我也该自觉些，有点偶像包袱。”她打开冰箱，拿了一排益力多，将吸管插入左边第一瓶。
“还偶像包袱？你少嘚瑟了。明明阿姨见哪个女孩子都喜欢。”
“我说怎么不见小常倾呢？原来跑来厨房干活了？”说曹操曹操就到。曾明明女士下一秒便出现在厨房门口。
“明明阿姨。”常倾甜甜地喊。
曾明明也眯着笑眼应了声唉。
曾明明女士牵着常倾来到院子。此时天已经暗下来，院子的墙壁上挂满了橘黄色的edl灯，一行人坐在烧烤架旁谈天说地，暖色的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颇有浪漫的氛围。
第一支益力多已经空瓶，常倾空不出来手，只能先吸着。烧烤摊和一些器材已经弄好了，就等着把食材放上去烤就行。常慕、施维、席观竹以及曾明明的老公围坐在一起聊天。
聊的是篮球赛的事情。下周末会在学校举办省篮球赛，很多省的高校的篮球队都会参赛。
施维先看见两人，开始气氛调节：“小常倾给我们送饮料来了。”
“……”
她手里五支益力多，一支空瓶。剩下的四支，正好可以给他们一人一支。
“你可别做梦了，要她把手里的益力多给你，你得再给她买一排。”常慕从小到大就没喝过妹妹手里的益力多，深知自己妹妹对益力多有着深度的强迫症，每次喝必须5支一起，少了一支都得大闹。
“哈哈哈。”
院子里又是一阵爆笑。
常倾心里波涛汹涌，不就是几支饮料吗？姐姐也丝毫不给她面子，把她损得小肚鸡肠。正郁闷的时候，曾明明女士拉着她走到席观竹面前。
“常倾，这是我家的小儿子，席观竹，你叫观竹哥哥就行。”
席美人原来有名字，叫席观竹。他还是温柔可亲的明明阿姨的儿子。难怪那天早上能在门口遇见他。
两人虽然都长得好看，但五官倒是不怎么像，怎么看也不像是母子。
也许是像父亲？
想到这，常倾悄咪咪瞥一眼不远处端端正正坐着的斯文男人——也不像。
“观竹，这就是我前几天跟你说过的常倾妹妹。”曾明明女士有种挖到了宝贝、介绍自家女儿的自豪感：“怎么样？妹妹是不是很漂亮很可爱？”
常倾瞬间感觉无地自容，甚至想挖个地缝钻进去，奈何没有练就这种本事。她还有几周就满15岁了，还要被人拉着到处问‘是不是很可爱’，她已经不是5岁的小朋友了。
而且，提问的对象还是她今天下午要说尊老的90后兵马俑。对方逮着了机会，不得尽情取笑她。
席观竹掀起薄薄的眼皮与常倾对视，一双本就含情的目光在橘黄色灯光的浸泡下，格外温柔摄人心魂，似在思考些什么，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嗯？”
“这难道还要考虑吗？”曾明明有点急了。
“明姨，你别为难阿竹了。他也不会因为常倾是我妹妹就说出违心的话啊。”
又是一阵哄笑。
“……”常倾深吸一口气，她真想趁此机会，和常慕绝交、断了血缘关系。
细碎清凉的笑声从席观竹喉咙溢出，他肩膀也微微颤，开口的声调故意似的拖慢了一点：“祖国的小花朵么，肯定比90后的兵马俑要可爱一些。”
怎么听都像是在讽刺她，一股子委屈的情绪涌上来心头，常倾瞬间红了眼眶，这里唯一的亲人也不护着她，还和众人一起取笑她。她怕被人看出不对劲，把脑袋垂得更低了些。
“什么小花朵，兵马俑？”曾明明女士疑惑：“越来越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话术了。”
正好，常爸常妈也在这时端着腌制好的食材过来，大家伙忙着烧烤，便没空继续这事。常倾如释重负，调整好情绪，目光直勾勾盯着炭火上的一串串烤虾。
蹲坐在她身边的常漂亮，如出一辙地盯着烤虾斯哈斯哈。
一只只串好的大虾在炭火的熏烤下微微泛着粉色。偶尔一股浓烟扑来，她的视线一片朦胧。
“小花朵。”
熟悉的称呼。
常倾小身板一震，已经是反射性寻着声音抬眼，和坐在对面烤大虾的席观竹隔着一层薄薄的烟雾对上了。
她心里莫名一紧，真怕下一秒他会说出什么：要吃90后兵马俑烤的虾吗？或者，怎么样，90后兵马俑的烤虾技术不错吧？
她正想着要怎么把90后兵马俑这事给美化一下，听见他继续缓慢道：“你不熏眼睛啊？坐过来哥哥这边，风都往那边吹了。”
还好说的不是坐过来90后兵马俑这边。
常倾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对这位席美人的好感蹭蹭蹭上升。她刚刚就想换个位置远离这些浓烟，但没地方去，既然他开口了，便移着小板凳绕到他旁边挤着坐下。
常漂亮也跟着她移动位置。
烧烤炉旁边欢声笑语，大人们都在谈论自己的事情。常倾对那些话题不感兴趣，她只想吃烤虾。
“丫头，那么大个人了，还要人伺候呢？自己动手烤。”旁边的常慕见在座的各位就她眼巴巴地盯着食物等吃，便教育道。
常倾不屑地哼一声，依旧没有要动手的迹象：“我还未成年呢，你就想我出来打工干活？违法的。”
“哈哈哈。”施维笑得最爽朗。今天的快乐全是女朋友的妹妹给的，他太喜欢听常倾说话怼人了。
常慕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虽然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妹妹每一句话都杠她，但有些时候还是会被无语到：“你这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什么未成年出来打工。”
“我当然是自己动手吃进嘴里了，难不成等你喂吗？那我早就被饿得瘦骨棱棱了。”
“……”
常倾瞥见席观竹低睫轻笑时，微微晃了晃脑袋。她小脸蛋瞬间红通通，忽然觉得自己在外人面前有点太不懂礼貌。
那她还是闭嘴吧。因为她每次跟姐姐说话，就忍不住毒舌。
席观竹把烤好的虾放在旁边干净的碟子里，捏着烤签的手指匀称干净。随后睨向常倾，深邃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揶揄，语气很缓：“动手吃吧，小心烫。”
是在呼应常倾刚才说的‘自己动手’。
“谢谢。”常倾声音向上，很雀跃。她捏起竹签，香气扑鼻。
“谢什么？”席观竹唇角的笑意明晃晃：“我又没喂到你嘴里。”
“……”常倾发现这人有点记账。记着她刚才怼常慕的话。但他说话懒懒散散，口吻漫不经心，让她讨厌不起来。
吃到一半，常倾去洗手间，发现常慕在里面抱着马桶反复呕吐。
常倾大惊失色地蹲下去拍着她的后背担心道：“姐，你怎么吐了？”
常慕面色都吐青了，好不容易吐消停，洗手间也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呕吐物味道。
常倾捂着鼻子，想到了什么，忍了忍，没忍住惊讶地问：“你是不是看太久的镜子了？”
“……”
常慕按下马桶开关，冲完污渍，有气无力：“你别说话。”
说的话，没一句她爱听，她现在没工夫搭理。
常倾瞅着姐姐的肚子，反应过来后不敢置信地大喊：“那你总不能是怀了施维哥哥的孩子吧？”
常慕翻了个白眼，重复三遍：“我只是吃吐了，吃吐了，吃吐了。”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常倾松了一口气，继续较真：“不，我觉得你就是看镜子的时间太长了！被自己丑吐了，从小到大我就跟你说过吧，要少看镜子。”
“……”
即使吐得浑身无力，常慕也要反驳：“我就看，我这么帅气英俊的脸蛋……欧”
常倾：“看吧，不听我的话，遭罪了吧？”转而着急地冲着门外喊：“爸妈，姐吐得好厉害，你们快点过来送她去医院。”
在洗手间门外的常漂亮似乎也知道情况不妙，冲着烧烤那边汪汪汪狂叫：快来看看姐姐。
把在烧烤架旁边吃喝谈天说地的所有人都吓得起身过来。
施维率先跑到洗手间，扶着常慕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食材不干净？”
“嗯，大概是食物没熟。”常慕有气无力吐着气息。
席观竹观察常慕的症状：“可能急性肠胃炎，家里有药么？”
目光转移到旁边的常倾身上，那眼神似乎在问：你知道药放在哪里吗？
常倾喉咙一紧，语气莫名有点弱：“我不知道。”
家里是有医药箱的，但她不知道放在哪里，平时她要是身体不舒服了，妈妈会拿好要吃的药端到她面前盯着她喝下去。
正这样想着，突然有一股冲动毫无征兆地从胃里往喉咙快速翻涌上来，常倾反射性捂住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吐得虚脱的常慕。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马桶呕吐不止。
“……”
“……”
见状，常慕抽空嘴角一扯，忍不住幸灾乐祸：“你也被自己丑吐了？”
四个大人紧赶慢赶地到来。常爸常妈见大女儿已经吐得脸色泛青，而刚刚还喊着来人的小女儿也开始吐。
余琴虽然是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家女儿，但话语间却非常淡定，像安抚客人又像安抚两个女儿：“没事没事，估计是刚才烤的东西不太熟，她们两个从小就肠胃不行，稍微吃点不太健康的食物就急性肠胃炎。”
“……”大家。
“我去屋里拿药，没事没事，别担心。”说着便急速跑向客厅。
两个女儿一年总有那么一两次会因为吃的食物不太熟而急性肠胃炎，奇怪的是，哪怕一家人吃的是同一批食物，却只有她们两人会有这种情况。
后面去看医生才知道两人肠胃比常人要脆弱。
一来怕客人看了这些场景没胃口，二来，一堆人往空间不怎么大的洗手间一站显得拥挤逼仄，常宏建便招呼他们回烧烤摊那里：“大家先回去坐着吧，食物都烤熟一点。”
“观竹，你照顾下妹妹。”曾明明朝席观竹打了声招呼便一起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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