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动
以前两姐妹也会有急性肠胃炎的情况，但几乎都是吃完东西后同一时间腹泻呕吐。唯独这一次常倾比姐姐迟了5分钟不舒服。
就是这5分钟的时间，让常倾误以为自己没有中招。
常倾按下马桶开关，冲完污秽物，难受得面色泛青地移步洗手池，掬了一把冷水洗脸，深吸一口气之时，眼皮子底下伸来一只手，白净的肤色和他手心里雪白的纸巾相比，只差了两三个度。
顺着手腕往上看，跌入一双深邃水波荡漾的眸，他浓密的黑色睫毛低垂着，在莹然灯光下扩列出阴影，落在眼睑处，神秘勾人。
席观竹的声音缓慢略带歉意：“抱歉啊，可能是我烤的虾没熟。”
大约是被这双深邃多水的眼睛蛊惑到了，常倾大脑没反应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纸巾，问：“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席观竹没想到她会这样问，黑色眼瞳愣了一秒，随后，细碎的笑声从微颤的胸膛传出。
他整个人极其慵懒地倚着旁边的门框，直接问：“你已经有解决方案了吗？”
补偿只是随口一问，当然不可能立马想出方案。
“常倾，你吐完了吗？吐完了就赶紧出来喝药。”洗手间外面响起余琴的声音，随后是踏踏的脚步声：“观竹，你别在里面站着，一股味，快出来客厅坐着。”
姐妹俩喝完药之后，在沙发虚弱地坐着。刚才吃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余琴也不可能让她们继续吃烧烤，便在厨房煲了一锅南瓜粥。
院子里四个中年人吃着烧烤聊天，屋内几个90后陪着祖国的花朵看最近新播出的偶像剧。
剧情已经发展到了正在交往中的男女主因互相思念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女主觉得反正睡不着便大胆跑来男主家。
男主一开门看见是女主，眼里闪过惊讶和惊喜。两人目光对视了几秒，便激烈地抱在一起，从玄关亲到床上。
现在的小孩都喜欢看这种情情爱爱。反倒是3个成年人似乎有点尴尬，施维还企图用低头刷手机假装没看见，却不小心把手机滑落，往坐在最右正在认真看剧的席观竹怀里跌。
“卧槽。”施维快速捡起手机后，盯着他前胸，一开口便语出惊人：“你的胸肌没事吧？”
被打断观剧的席观竹薄薄的眼皮轻轻一颤，细长的眼尾扫向他。嘴角染上似有似无的笑意：“你现在已经不满足于摸自己的了吗？”
“？？？”施维眨了眨眼，对于他这话有些不太理解但大受震撼：“冤枉啊，我可没摸你。”
常慕没空理他们两个斗嘴。男女主已经吻到脱衣的环节了，眼看着剧情越来越激烈，怎么还开始演天亮。
常慕舔了舔唇瓣，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坐在旁边的常倾，她看得倒是津津有味，似乎察觉不到这种尴尬的氛围。
常慕一把夺过常倾手里的遥控器，不由分说地换台：“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好看。”
“好看啊，班里的女同学都喜欢看。”常倾据理力争，伸手去抢遥控，但是根本够不着。
常慕一着急，把遥控往左边扔，正中坐在沙发角落的席观竹胸膛。
“……”短时间内，又是手机又是遥控器往怀里砸，席观竹估计自己受内伤了。摸到遥控器，剑眉轻拧，无言以对。
遥控器被扔在了席观竹怀里，常倾也不好意叫人家还给她。而且他是姐姐的师兄，肯定是向着姐姐的。
她气馁地看一眼屏幕，显示屏上正在播放喜羊羊。她拧眉，不理解：“我都15岁了，能不能看点成人动画？”
“呦？你15岁了？你今天下午不是还说自己是祖国的小花朵吗？祖国的花朵就应该看动画片。”
两姐妹就不可能安安静静坐在一起十分钟。斗嘴时在气势上谁也不让谁，沙发上的男人自动屏蔽她们的语言输出。
从代沟发散到独立自主，关于这个话题，姐姐有理有据，妹妹根本没有底气反驳，语气都弱了。
“那么大个人了还不会自己去学校，我都替你害臊。你现在的学校那么方便，早上自己去坐地铁搭公交也做不到吗？”
虽然说的全是事实，但常倾就是很生气，思维散发广泛，脱口而出：“我知道了，你不就是因为我前两天差点使唤了你男朋友吗？所以你就迁怒于我，为了防止以后还会有这种情况，还先发制人，让我自己去上学。”
哼一声，一副我对你失望透顶的表情：“我还不了解你心里那点小心思吗？你就只宠自己的男朋友吧，不用管你亲妹妹的死活，反正你以后嫁了人就是泼出去的水了。”
坐着也无辜躺枪的施维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想不到妹妹还是个小辣椒。
“……”席观竹是第一次亲眼见亲姐妹斗嘴的场景，以前也听过常慕说自己和妹妹有点水火不容。百闻也不如亲眼所见，一个急躁一个毒舌，组合在一起真的挺精彩。
常倾的清奇脑回路完全把常慕的暴脾气激发了，正要还嘴的时候被施维从沙发拖了起来，捂着嘴往门口走：“吃太撑了，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两人快速消失在客厅。
须臾，院子里传来常慕刻意放大的声音：“爸，你以后早上别送那丫头去学校，自己有手有脚还要人送，她要是像我一样读寄宿高中岂不是每天以泪洗面。”
丢脸，有点丢脸。
常倾委屈地吸了一下鼻子，她知道姐姐说的有道理，但是道理就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非得在众人面前将这种事捅出来。
这下好了，人人都知道她不能独立行走——她就是个长得好看却什么也不会的花瓶。
客厅只剩下席观竹和常倾两人。前者见后者一直垂着脑袋，便收敛了笑容，清了清喉咙，关心道：“哭了？”
常倾听见声音猛然抬起头，脱口而出：“我怎么可能因为亲姐姐的胳膊肘往外拐和无理取闹就为她流眼泪，她想得美。”
席观竹被逗笑了：“小区门口左转走5分钟就是地铁和公交站，去你学校的公交车很多，很方便。”
交通路线这方面常倾自然是知道的，她刚搬来的时候就研究过，但是常宏建说他反正也起床了，就顺路送她去上学。
顺着顺着就成每天必做事项了。
常漂亮仿佛也知道小主人不开心似的，一双小短腿扒拉着常倾，将脑袋搁在她腿上，嘤嘤嘤。
常倾叹息一声，摸了摸常漂亮的小脑袋。
她正陷入惆怅之时，视线里忽然多出一只遥控器。
抬眸，冷不丁地撞进一双深邃温柔的黑瞳，眼里的波光幽深浪漫，仿佛能在里面游泳。
席观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面前，手里递着刚刚砸在他怀里的遥控器。
常倾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中了心脏，心跳声也泛着停不下来的涟漪，在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叫嚣着，令人晕头转向。
见他薄唇轻启，嗓音清凉磁性：“喜欢什么看什么。”
前后鲜明的对比，更让常倾产生了为什么自己没有哥哥的郁闷。
“常慕也是担心你看多了情爱片，容易小小年纪不学好，以后偷偷看就行了。”
“就那些整天只知道在q/q空间，微信朋友圈发青春疼痛文学的男孩，还吸引不了我。”
席观竹忍俊不禁，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在他的意料之外。
遥控器物归原主，席观竹也转身走向门口。
常倾看着他高大挺俊的背影，脑海里忽然闪现前两天坐他的摩托车去学校的画面——坐摩托去学校总比挤公交好。
她蹭地站起来，小跑过去，在席观竹走出大门之前拉住他的衣摆：“观竹哥。”
被喊哥的人驻足，回头，见小女孩一双清澈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模样乖巧。
席观竹不知道她因何拉住自己，玩味地：“嗯？”了一声，恭候她的小九九。
“你早上骑摩托送我去学校吧。”
原来是有求于他。
席观竹忽然就想逗逗她：“常慕不是让你自己坐公交去上学？”
常倾眉眼叹息：“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你刚刚不是说要补偿我吗？送一个星期就当是补偿了。”她本来想着送一个月，但做人要有底线。
“我之前都是坐爸爸的车，突然要去挤公交，落差太大了，我想有个缓冲期。比如坐摩托车，行不行呀？”
席观竹没立马回复她，认真地沉吟了一会，似在思考事情的可能性。
大抵是小女孩，没有立马得到同意的答案便有些着急，扯着他的衣角，撒娇：“你未来一个星期失去的只是睡懒觉时间，而我刚刚却因为没几只烤熟的虾吐了一马桶。”
“……”席观竹原本低垂着看上去像在认真思考的眼眸，染上了好几层笑意，他反射性曲指抵唇，不让自己笑起来过于肆意。
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卖惨威胁人了。
“行，我明天开始送你去上学，就当补偿了。”
“观竹哥，你果然很深明大义。”常倾舒了一口气，嘴角的酒窝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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