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若是你信我
林疏雨她们走后，凝月楼的后堂又来了客人，其中一人，正是之前在西北面包厢的黄衫少女。那少女约莫筑基后期，而她的身旁却站着一位化虚初期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玉色锦袍，身材颀长，许是因为皮肤过分白皙，眉间一点赤色暗纹显得愈发鲜艳。一旁的小厮一见到他便赶忙去向李浮生通传。
“公……公子，临州杜家……杜若白仙长来访。”
“啪擦”，鉴心镜掉在了地上。
李浮生本在修复幻阵，闻言便疾步朝会客厅走去。
“李哥哥，你来啦！”那黄衫少女快步走过去挽住了李浮生的胳膊，雀跃地说道。
李浮生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衣袖，笑道：“若白兄，念笙妹妹，你们怎么有空过来看我？”说完便自然地将那只被环住的手臂，轻轻抽了出来。
“哥哥说带我来找你玩！你倒好，一走就是半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杜念笙有些闷闷地说道。
一旁的杜若白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你啊，眼里就只有你李哥哥，哪儿还有我这个亲兄长！”
杜念笙闻言便红了耳朵，努了努嘴，抬起一双毫无杀伤力的杏眼，瞪了一下杜若白。
李浮生见状挥了挥铁扇，干干地笑着：“这凝月楼新开不久，有许多事需要处理，故来不及回去看看，杜兄近来可好？”
杜若白笑道：“有劳挂念，我倒是无碍，只是我这小妹老是念叨你，故带她来看看。方才我在拍卖厅看了看，进行得很顺利嘛，你这凝月楼可不容小觑啊。”
“都是托杜兄的福。”李浮生敛起笑意，看向身侧……
另一边，林疏雨和祁颜回到客栈已是亥时，二人商量了一下明日的前去凝月楼的计划后，便各自回房了。浮水珠里的小水母自然是同林疏雨一道回去。
回房后，池烟就安安静静地待着，也不多话。林疏雨点上灯，便看向了小水母。视线下移，林疏雨注意到，那只原本漂亮而富有弹力的触手，现在却有些蜷缩干瘪。
许是觉察到了林疏雨的目光，小水母又伸出其他触手交缠掩盖着。
不知为何，林疏雨就是见不得小水母这般瑟缩的模样，轻叹了口气便走过去将房门锁上，转身对池烟柔声说道：“小家伙，我渡些灵力给你，一会儿触手便好了。”
还未待池烟回答，一道澄澈的灵力就缓缓注入了她的身体，池烟感觉到温暖的灵息在全身流转，那只原本还有些干瘪发疼的触手，已经慢慢舒展开来，不一会儿便恢复如初。
“仙女姐姐，我已经好啦，你看！”池烟舞动着触手。
林疏雨上前，伸手抚过浮水珠外壁，仔细看了一下，点了点头：
“明日我和祁师姐会出门办事，你就安心待在这里休息。你若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告诉我，我明晚帮你带回来。”
“没有没有，没什么需要的，仙女姐姐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在这里的。”池烟摆了摆触手，快速说道。本就是被人强塞给林疏雨的，池烟自然不好意思提更多要求，活着就挺好。
林疏雨闻言，稍加思索后说道：“别叫我仙女姐姐了，我叫林疏雨，与我一起之人叫祁颜，是我师姐，你我尚未结契，叫名字即可。”
“林疏雨。”池烟在心中念着这三个字，暗想是怎么个写法。
见小水母迟迟没有回话，林疏雨问道：“是觉得有何不妥吗？”
池烟回过神来，连忙回答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直呼仙女姐姐的名讳不太好。”
“那你说叫什么好？”林疏雨抬头看着小水母。
池烟思索片刻后，怯怯地说道：“我可以叫你师姐吗？”
林疏雨看着池烟，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既不是人，又不是我扶摇谷弟子，这声师姐我怕是受不起。”
“我怎么就不是人了！”池烟又是脱口而出，一时间竟完全忘记了，它现在是一只寄人篱下的小水母。
“哦？”
林疏雨瞧着池烟在浮水珠内扑腾的样子，越发觉得有趣，不自觉地软了语调，又装作淡然的样子：“那随你吧。不过，你叫什么名字？”
池烟先前就确定了，眼前这个仙女姐姐和之前在水母馆遇到的那个女孩是同一个人，于是壮着胆子问道：“仙女姐姐，你去过江州市吗？你认识罗瑞丰罗馆长吗？”
林疏雨摇摇头：“未曾去过，也不认识此人，为何这么问？”
池烟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不是穿来的吗？可明明是同一个人啊，眼神和那颗泪痣，自己不可能认错的。是失忆了？还是说这是平行时空的另一个人？
“怎么了？”林疏雨见水母不回答，开口问道。
“没什么，林师姐，你相信我吗？”
林疏雨柔波载雾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小水母，淡粉的唇角微微翘起一点弧度，缓缓开口：“信。”
这就足够了，既来之则安之。
“师姐，我叫池烟，池水的池，烟火的烟。”池烟颇有些认命地说道。
对面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名字是你现取的？”
池烟借坡下驴，答道：“是呀是呀，师姐你好聪明，这都猜到了！”
“你倒是适应得挺快。”
林疏雨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池烟这名字，往后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是我取的吧。”
池烟哪里会不懂林疏雨的言外之意，在旁人眼中，自己不过是一只初通灵智的水母，能吐人言已是稀奇，如今还能识字取名，若是让人知道，难免会心生怀疑，惹来祸端。
“好，多谢师姐收留我。”小水母乖巧地说道。
林疏雨看了看她的模样，问道：“我可以叫你小池吗？”
“当然可以啦！师姐你怎么叫都可以！”
林疏雨看着她，又叫了声：“小池，你既已开了灵智，便是踏上了修炼之途，通常来说灵兽到达元婴期便可化形……”
“等等，化形，师姐，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变成人吗？”池烟险些从浮水珠里跳出来。
“当然，你如今的修为可以看作是修仙者的炼气中期，炼气往上依次是筑基、金丹、元婴、化虚、大乘、仙人、化神。每个阶段又分为初期、中期、后期三个阶段。你资质不错，若肯潜心修行，百十年后幻化人形也不无可能。”
“百十年！师姐，你没开玩笑吧，我怕是活不到那个时候。”小水母有些恹恹地说道。
林疏雨觉得，她有必要好好给这只小水母上上课，于是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盏茶，接着说道：
“你如今的灵力修为可看作炼气期，炼气期的寿元有百余年，若是达到筑基期便可辟谷增识，寿元倍增，以此往上类推，只要你肯潜心修行，一定会有化形的那天…”
林疏雨极少说这么多话，不知不觉茶杯已经空了。
池烟也听得很认真。从前，池烟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每天待得最久的地方是实验室，看得最多的是文献资料，拥护的也是唯物主义。如今，来到这个科学无法解释的世界，有人给她补课，她当然要认真听。
林疏雨说了好一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尚未辟谷，可需要什么吃食？我不太清楚水母吃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马面鱼，丰年虾，海藻之类的我都可以吃。”池烟虽然想吃点儿人吃的东西，但是保险起见还是说了这些。
“好，我这浮水珠可载灵纳海，明日我尽量改造一下，引些海水，置些鱼虾在里面，这段时间……”
“咚咚咚”，林疏雨话音未落，就被一道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师妹！我们之前在月海城外设的阵法有异动。”祁颜在门外着急地说道。
林疏雨闻声立刻将门打开，对祁颜说道：“师姐，那我们先过去看看，若真是七星幻蛟，还需依师尊所言，将它引到外海诛杀。”
“好，我们走。”祁颜挥了挥玄色衣袖。
“你就在客栈等我们，我和祁师姐去去就回。”林疏雨回头对池烟说道。
“林师姐，我……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池烟听到她们要去诛杀妖兽，虽然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觉得不安。
“小池，你去也帮不上忙的，免得误伤了你，就留在这儿吧。”林疏雨柔声说道。
“我知道，我就是想去看看，我还没见过七星幻蛟呢，你放心我不添乱，一定躲得远远的。”
小池？林师姐？师妹这是给人家起名字了？还叫上师姐了，这小灵宠果真有一套！祁颜一边在心中想着一边说道：
“师妹，那七星幻蛟不过等同于金丹初期修为，你我二人诛杀它也并非难事，带她去吧，就当让她见见世面。”
林疏雨思虑片刻后：“罢了，一起去吧，我一会儿替你设一结界，你便待在里面看吧，切勿轻举妄动。”
“谢谢林师姐，我都听你的。”池烟开心地说道。
“不谢谢我吗？”一旁的祁颜倚着门框，悠悠地说道。
“谢谢祁师姐，谢谢两位仙女师姐带我见世面！”小水母扭动着触手，故意卖乖。
林疏雨见状，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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