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草包皇子
叶颜会乖乖听话吗?当然不会,眼下景行和孟瑾年都不在,她端着自己的私货,往楼上顾长卿的房间走去。
站在房门前敲了两下,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她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却见“顾长卿”一脚踏出房门,朝两边张望起来。
让人莫名有种“私会”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正当她疑惑间,“顾长卿”朝她拱拱手轻声道:“叶姑娘,在下奉公子之命留在此处,还望姑娘切莫声张。”
“……?”那你还声张?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顾长卿”轻咳一声,解释到:“公子曾有交代,在下的易容术或可瞒过他人,却未必瞒得过姑娘,见到姑娘时直言相告即可。”
易容术!叶颜双眼闪闪发亮,盯着对方的脸一顿猛瞧——还真能看出些许差别。
风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问:“姑娘有事?”
叶颜这才想起手中的糕点,递了过去,“哦,你中午没下去吃饭,所以我送点吃的过来,你先凑合着垫垫肚子。”
正好饿得慌,他也没推却,接过盘子道了谢,见姑娘仍没有离开的打算,只得又问:“姑娘还有事?”
姑娘嫣然一笑,“小哥哥怎么称呼呀?”
小哥哥被她的笑晃了一下,明显更拘谨起来,只回了一个字“风”。
叶颜心道难道不该是丙、丁、戊什么的?她灵机一动,“是不是还有雨、雪之类的?”
风不明白姑娘为何以此一问,但这个问题显然不能回答。
不过叶颜也没指望对方回答,依旧盯着风的脸瞧,“你这易容术怎么弄的,难吗?”好有意思啊!
被个姑娘家如此近距离盯着打量,风心里直打鼓,若非对姑娘的性情以及某些“丰功伟绩”有所耳闻,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他会更忐忑。
还有,难不难这种问题该如何回答?
皱眉思索一番,他认真答到:“易容术学起来不算难,但若要精通此术,除了天赋还需勤加练习才行。”其实各种易容药膏、药水的配方才是最主要的,但这些属于最高机密。
叶颜点点头表示理解:“三分天赋七分努力嘛,我明白的。”她顿了顿,谦虚地问,“小哥哥,你收徒吗?”
“…………”他脑海里倏地响起一段对话——
‘姑娘说她会医术,叫什么……西医。’
‘西医?没听过啊。’
‘可不是,姑娘那医术有点邪门,是将人肚皮剖开,将肚子里的内脏掏出来再缝上,人还能活……’
想到这,风忍不住抖了个激灵,拱手道:“实在抱歉。”
虽被人拒绝,叶颜内心却无半点失望,反正她的本意也不是想学易容术,可又故作惋惜状,“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你也不用感到抱歉,我知道你们天眼阁只收三岁以下的小孩。”
一听此话,风双眼圆睁一脸不可思议,心想姑娘既已知晓公子与天眼阁有关联,为何公子还特意嘱咐他不可提天眼阁?难不成是有人不小心泄密了?
“放心,是我自己猜出来的,我也不会说出去。”她等的就是风这个反应,可算确定了天眼阁就是顾长卿的势力!
姑娘实在聪慧过人,都把他整不会了咋办?风苦恼无比,回去后如何向公子交代啊?
初次相见便把风小哥哥聊得愁眉苦脸,叶颜暗道一声‘罪过’,问风要在听松楼待几日,她可以每日偷偷送吃的过来。
风连忙拒绝,显然是看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想再被套话。
一盘糕点能换来如此收获,叶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告辞后下了楼。
其实,叶颜之所以怀疑天眼阁是暗营纯属误打误撞。
当初听孟瑾年提起暗营时,她便觉得暗营与天眼阁这两个组织颇相似。而“卧底计划”那时她问007小哥叫什么名字,小哥回没有名字,当时她没多想,以为只是不能说。
直至见到甲后她才反应过来——无论“甲”还是“乙”都不是名字,似乎只是某种代号。
于是,叶颜时不时试探一下甲,甲知道的其实真不多,就他那智商顾长卿也不敢让他知道得太多,但有些事还是知道的,比如叶颜问甲能不能让她加入那个什么营,甲的回答和那位007小哥一模一样——年龄必须在三岁以下。
总之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叶颜终于明白为什么天眼阁那些人对她会尤其客气,想来顾长卿早就知道她在信远军军中,那些人指不定还是他派去暗中保护她的呢!
可这样她就会心怀感激了吗?才、没、有!
顾长卿明明早知她的下落,却不联系她,还眼睁睁看着她被赐婚!见了面不是装不认识就是和她划清界限,还故意误导她!差点让她误以为他是个大反派(虽然目前还是有反派的嫌疑),还说谋反是因她?倘若真是为了她而谋反的话,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她和孟瑾年在一起?难道不该想方设法阻止吗?说来说去还不是处心积虑将她往外推?
如此看来景行说的没错,顾长卿即便喜欢她,她在他心里的分量也比不过他的大业。
虽如此,但从理性方面来讲她无法怪他,无论他是出于对她的保护还是另有原因,那都是他认为对的选择。
再者,她哪有资格怪他?刨根究底他们二人仅仅是曾经的主顾关系,顶多算朋友,她凭什么要求他事事以她为先呢?
然而从感性方面来讲,作为一个总被安排的人,她心里不可能没有丝毫怨念,因为顾长卿做的每一个决定从未问过她的意愿,将她送走、划清界限都是他单方面的决定,既不告诉她原因也不给她任何商量的余地。
既然顾长卿什么都不肯说,那她自己查总可以吧?!
正当叶颜愁眉不展时,一名翠熹山庄的伙计急匆匆跑进听松楼,匆匆行了一礼,急声道:“叶小姐,大事不好了,您的护卫冲撞了六皇子,已经打起来了!”
按理说皇子是不应该出现在翠熹山庄的,因为此前有发生过皇子与某位大臣之子为个艺馆头牌争风吃醋的丑闻,圣上不好约束举国官家子弟不可享乐,往小的说那是别人家的孩子,往大了说影响税收,只能口头下令:皇子一律不允许涉足此类场所。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跟现代家长不让孩子打游戏,孩子总能想出各种应对的办法一样,皇子们也差不多,只要不惹事生非、不被当场抓获即可。
弄张请帖,换身常服,皇子大摇大摆走在山庄里,谁敢戳破?谁愿意多管闲事?
作为从事教育事业的工作者,令叶老师最头疼的就是这种仗着有家庭背景不守纪律阳奉阴违的学生,真心不好管!
何况这回遇上的还不是她学生,是位皇子!
这位六皇子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在民间的风评几乎与宣王并驾齐驱,一个是“草包皇子”,一个是“废物王爷”,都是空有一副好皮囊。
可她只让景行去盯着宣王,怎么就招惹上这位了呢?还打起来了?
“你说我的护卫打了六皇子?为何要打六皇子?”叶颜不可置信地问。
此时难道不该劝架要紧吗?怎的还有功夫问前因后果呢?伙计一脸焦灼,“小人不知具体情况,倒也没见您的护卫打六皇子,眼下是与六皇子的侍卫打了起来,叶小姐还是先随小人去看看吧!”
听到没有打皇子,叶颜稍稍松了口气,让伙计赶紧带路。
赶到的时候,现场已有不少人在围观,三三两两窃窃私语。
而景行正与三名侍卫打得不可开交,似乎也没落下风。
叶颜原本想让景行先停手,可又怕他一旦停手那几人会趁机拿下他,问过伙计哪位是六皇子后,上前对六皇子欠身行礼,柔声道:“殿下可否让您的侍卫先停手,这外头太阳大,有什么误会不如我请殿下去清风楼坐下来喝杯茶再说不迟。”
正摇着扇子观望的六皇子手一顿,扫了颜一眼,浓眉微蹙,一双狭长的凤眸中透着明显的不耐烦,“你是何人,本宫之事也敢置喙?”
一听这话叶颜便知这位皇子不是个善茬,可对方好歹是皇子啊,她开罪不起!只得尽量放低姿态,好言相劝:“殿下息怒,我无意冒犯殿下,只因与殿下侍卫动手那人是我的护卫,不知他怎么冲撞了殿下,我在这替他赔个不是。”说完便恭恭敬敬欠身行了一礼。
结果六皇子充耳不闻,反而斥骂起侍卫:“你们这几个废物,三个打一个都打不过,拿不下此人全部提头来见!”说完竟旁若无人般与身边一名女子打情骂俏起来。
围观群众虽不知冲突起因,却几乎一边倒地同情起叶小姐来,可也不敢插手此事,再草包那也是皇子。
景行的为人叶颜最清楚不过,谨慎稳重,从不主动惹是生非,再看六皇子这副放荡不羁又睚眦必报的德行,火气也“噌”一下窜上来。
“殿下如此行事难道不怕有损皇室尊颜吗?这翠熹山庄本就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再不停手只会引来更多人围观,等事情闹大再想收场可就难了。”
“笑话!本宫何等身份,这齐云还有本宫去不得的地方?”六皇子冷笑一声,“倒是你的护卫胆敢行刺本宫,究竟是何居心,又受何人指使?”
叶颜挺直腰杆,不卑不亢,“我的护卫品行如何我最清楚不过,殿下说他行刺您,可有证据?”
“那是自然,本宫的侍卫皆可作证。”他伸手指向身边那名女子,“这位小姐也可作证。”
“信口雌黄!”欺负她不懂齐云律法吗?叶颜气笑了,“即便您人证物证俱全,此事也应交由官署审理判决,何况殿下所谓的证人皆是殿下身边的人,他们说的话可作不了证词。殿下执意拿下我的护卫,是想越俎代庖动用私刑不成?”
她毫无畏惧对视六皇子寒光凌厉的双眸,振振有词:“倒是殿下您违抗圣命来此寻欢作乐,在场所有人可都瞧在了眼里,殿下身为皇子,当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哦不,殿下定然不知,那我今日便给殿下好好说说。”
她所谓的“说说”其实就是给六皇子背了一段《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文中的节选:“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此处省略一段)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果不其然,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有人捏紧了拳头强忍着才没为叶小姐这番精彩绝妙的言论鼓掌赞好。
是谁说叶小姐字写得奇丑无比的?谁说叶小姐大字都不识几个的?绝对是污蔑!!!
“上行下效四个字殿下总该明白是何意吧?当以身作则为人师表才对,然而殿下抗旨不尊在前,藐视律法越俎代庖在后,当真不怕事情闹大捅到圣上面前去吗?”
六皇子阴沉着脸,目光扫视人群一圈,最后定格在叶颜脸上,冷冷地道:“本宫倒要看看谁有这个胆量?!”
结果当场就有人站出来打了六皇子的脸——
“我有!”孟瑾年快步走到叶颜身边,拉起她的手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叶颜摇摇头,小嘴一瘪委屈得快哭出来似的,心中却在暗喜:小侯爷出现得也太及时了!可不就是典型的英雄救美吗?
他拍拍叶颜的手,温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六皇子一见孟瑾年出现,顿时有些犯怵,他小时候可没少被这位横行霸道的表弟捉弄,再看孟瑾年那昭然维护之举,哪还不清楚叶颜的身份?
不用表弟发话,当即冲他的侍卫喊到:“停手停手,早让你们停手还不听!”
人群中顿时响起阵阵窃笑声,同时替倒霉的六皇子默默点了根烛:“混世魔王”的未婚妻也敢得罪,这下终于有好戏看了!
孟瑾年朝景行使了个眼色,景行立即会意,将刀归鞘走到孟瑾年身边。
“这位兄弟可是我花重金请来的高手。”孟瑾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表哥是想亲自考校考校我兄弟的身手吗?”
六皇子“哎呀”一声,笑道:“原来都是自家人,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他这话倒也提醒了孟瑾年,到底是自家亲戚,又关乎皇室颜面,孟瑾年心中再不悦也不至于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给六皇子难堪,见好就收,“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人我可以带走了吧?”
“可以可以。”六皇子哪敢拒绝,还担心孟瑾年秋后算账呢!
简直就是仗势欺人!叶颜对此只能表示——还挺爽的!
回到听松楼,景行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话说景行离开听松楼后,在山庄里四处遛达——为何要四处遛达?他压根没听叶颜的话去盯着宣王,原因与孟瑾年所顾虑的相差无几,也不想让叶颜趟这浑水,索性将计就计假意答应,以免她冲动行事——他逛到一处花园,途经一座假山,隐约听见有一女子在喊:“不要,不要啊……”
景行可是自幼在慎法司长大的,根正苗红,惩奸除恶、除暴安良那是刻在他骨血里的原则,即便如今已不在慎法司任职,还能做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不是?
一听有人呼救,景大侠顿时热血沸腾,“噌噌噌”奔着声音来源而去——只见假山之中,一男子正欲对女子行不轨之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还有如此色胆包天的淫贼?!
景大侠二话不说,冲上去便要打抱不平,不承想淫贼还有帮凶,将他团团围住,他并未退缩,而是与歹徒们战作一团——
然而,以上是景大侠脑补出来的剧情。
据叶颜推测:当时六皇子肯定慌得一批,难怪以为有人要行刺于他;而那位小姐估计在扼腕长叹,好不容易勾搭上六皇子,结果还被人打断好事错失良机。
孟瑾年听后,对景行见义勇为的行为大大褒奖了一番,甚至承诺给他涨薪俸!
叶颜终是忍不下去了,语重心长地对那两个不开窍的道:“那个……女人有时候说不要,其实是在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景行:“???”
好歹是谈了恋爱的,孟瑾年很快反应过来,一脸恍然大悟状,也不知想到什么,耳根突然红了。
唉——叶颜心中长叹,景大侠不开窍啊!这样如何抱得美人归?
“景行啊……”她操起老母亲般慈祥的口吻,“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心悦的姑娘?”
见他垂眸不语,叶颜登时双眼圆睁,“你有喜欢的姑娘了?谁啊,哪来的姑娘?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什么姑娘呢?”
闻言,孟瑾年默默扶额,无语至极。
景行支支吾吾道:“其实…叶夫人欲将绿俏许给我。”
“你、你、你喜欢绿俏?”叶颜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喜欢。”知道此事骗不了叶颜,他实话实说,“不过我已答应了。”
孟瑾年与叶颜齐齐问“为何”。
他面无表情,“这世上许多夫妻成亲之前连面都未曾见过,不还是照样一起过日子。”
“是不是叶家人说过什么?”叶颜问。
其实不用景行说,她也能猜出个大概,无非是景行一个大男人和她非亲非故却留在她身边于礼不合之类的话,叶府最讲究这些了。
“话虽如此,但前提是你喜欢过这种日子才行——”她为自己的忽略感到无比内疚,“都怪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处境,害你受委屈了。”
孟瑾年忙安慰她:“无妨无妨,回头我陪景行去找叶夫人退了这桩婚事。”
他又朝景行递了个眼神:还不赶紧哄人!
可惜景行完全接收不到孟瑾年的讯号,对叶颜道:“你不必自责,我应下这桩婚事并非有人逼我,我确实该成亲了,如今有现成的,叶夫人又答应替我打点一切,也算好事一桩。”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景行的话,因为古代人的婚姻观念和现代人是有很大区别的,他的话合情合理毫无破绽,她也不能用主观想法去框住他,只得尊重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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