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一夜到天明
秦正羽翻了个身,从床头边堆放着的箱子里扯出什么。黎弦片刻茫然,抬眼一瞥,竟然是那箱货不对板的“女性用品”和附赠的“男性用品”。
如果说他没有让人处理掉还可以理解为是避讳,那么在这种时刻还能抽身去取来,就完全是不可思议了。大抵年少即成艺术家的人,就是有极强的自持力和别样的耐力。
可下一秒,秦正羽重新回到床上,顷刻间就打破了那所谓的自持力,继而挺身,让她体验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耐力。
他几乎是失去了理智,似是要将这些年她加诸己身的罪行,都加倍偿还在她的身上。黎弦幽幽啜泣着,不断承受无边的浪潮。那汹涌爱意漫延到四肢百骸,连骨头都酥到颤抖。
直到最后,彼此都被淹没。
夜渐深了,潮打孤岛一遍遍。黎弦趴在枕头上,像是被潮汐抛到岸边的鱼儿,大口吸食着珍贵的氧气。浑身如骨头散架了一般疼,却又有一股说不清的余韵在体内回荡。
秦正羽为她盖上被子,坐在旁边,轻轻抚过她混着浴池水和汗水的长发,眼底的焰色已经淡了许多,只剩一点幽光忽明忽灭。
两人身下的床单早已被蹂/躏得不成样子,又湿又皱,原本洁白的表面被混上了不同的颜色,空气里流淌着粘腻的气息,是放在平常秦正羽连看一眼都要嫌弃地皱起眉的程度。可现在竟能安然坐在上面,今天的他实在太不像自己了。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黎弦的呼吸声也渐渐缓和。她撑起上半身,转身与他并肩靠在一起,双腿在被子下缓缓蜷到了胸前,发着窸窸窣窣的声响,两臂柔软无力地垂在小腿上。
“你什么时候纹的?”她忽然开口,开始清算这一场狼藉的起因。
“在去伯礼斯学院之前。”秦正羽轻描淡写,就只简单说了一个时间。
黎弦眸光微动。伯礼斯音乐学院每年在九月开学,那么他大抵是在八月的时候纹的,距离她不辞而别刚好一年。
他的生日也刚好在八月,从成年开始,这个纹身就一直陪伴着他走过世界各地,潮起潮落。
谈及当初,秦正羽的目光也开始迷离,喃喃了一句:“你走那一天,雨下得好大。”
“我知道,”黎弦没有抬头,目光盯着自己的膝盖,只是淡然回溯一段往事,“因为大雨航班还延误了。我在机场里等到了凌晨一点才起飞,落地时已经三点多。很晚了,但我彻夜无眠。”
夏雨倾城,没有星星的夜里,他是唯一的光。但是那一夜,她唯一的光也消失了。于是,《逐光》的雏形诞生了。在往后的岁月里她用了很多种方式去表现那一个夏天,俘获人心,荣膺各大奖项,尽管没有一首叫作《盛夏》。
听她娓娓道来,秦正羽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睫羽。黑暗令环境更加安静,在他的眼睑投下一片阴影。他们一直没有打开卧室的灯,只借着走廊的些许灯光探知彼此的轮廓。
秦正羽忽然翻身,牵引被子轻动,黎弦下意识低叫了一声。他再度跨在她的上方,却不是居高临下。他轻轻抵住她的额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眸,直到那里满是自己的倒影。
“黎弦,我们重新开始吧,不管过去怎么样。”
冰峰崩裂,春山泉涌,万绿盎然。
黎弦的神色渐渐松动,有惊讶,有欣喜,却更多是惶恐。激/情渐渐从身上褪去,理智又重获主宰,她伸手推开他,摇了摇头:“秦正羽,你不要再这样了。今晚的事就当是一次意外,我不要你的屈尊降贵。”
他是骄傲,她又何尝不是?骄傲到宁愿自残到遍体鳞伤,也不接受他的一丝垂怜。
“屈尊降贵?你怎么会用这种词汇?”秦正羽深深皱起眉,对于她的措辞感到强烈的不解和不满。
黎弦眼中闪烁着破碎的光,唇角弯出一个近乎凄美的笑:“生来就位于云端的人,自然是不明白身处下位的艰难。我说要站到与你比肩的位置,你只当我是要与你一较高下,因为你以为我们是平等的竞争对手。可事实上,我从来就没有与你平等竞争的资格,我们之间的距离从一开始就……”
“我们本来就是平等的。”秦正羽没等她说完,就迫不及待地纠正她的说法。
他温声说:“音乐从来不是上位者的专属,这是你让我明白的。以前你总是说我天生就是音乐人,但我觉得你才是。你能将听到的声音都编织成动人的旋律,你享受每一段音乐带来的生命体验,你有无与伦比的天赋,你有自己所不知的闪光点。”
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相反的是这一路走来,有太多的人说她不配。那个以班级荣誉之名要将她从他搭档之位赶走的女同学朱钰,那个在她懵懂的十七岁一瞬教她认清现实的秦耀华,那个千里迢迢来到《我是音乐人》只为证明她是无用之辈的常若澜。
黎弦抓了抓手边的枕头,眼神闪烁,有些不置可否。
秦正羽扳过她的肩头,要她注视自己的眼眸,坚定地说:“黎弦,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做的每一件事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别告诉我你也像我爸一样,觉得我选择做流行音乐是玩物丧志,是为了追求你而破罐破摔。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我怎么可能看不起你?”黎弦急于辩白。
秦正羽以指尖轻蹭了一下她的鼻尖,微笑道:“那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是我刻在心口上的人,如果你看不起自己,那就是看不起我。”
闻言,黎弦只是低着头,一语不发,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有的是耐心融化她的成见,引导她领悟,就算陪她在这里枯坐到天明也在所不辞。
可彼此已经兜兜转转太久,浪费了太多时间。秦正羽不想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道:“你在想什么?”
如果她还是想不通,他甚至可以再陪她说上一天一夜,说到她累了困了睡着了,第二天再周而复始。
黎弦却抬起头,冲他嫣然一笑:“我在想,不早了,可今天还没骂你呢。”
秦正羽全然没想到彼此这样躺在床上,她脑子里还想着怎么骂他。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他轻嗤了一声,长臂一伸便将她捞到自己的怀里。
“看来你精力还不错啊。”秦正羽贴着她的侧颜轻慢耳语,宛如红酒般醇醉的嗓音灌入她的耳中,又酥又痒。
“秦正羽,你……”黎弦刚刚启唇欲语,便被他顺势探入口中,剥夺了发言的权利。
床单已经渐渐干了,水泽声却仍不绝于耳。他换了一个空间,同样搅得她天翻地覆。黎弦没想到经历了刚才的排山倒海,他还有兴致和精力再来一遍。
眼看着就快到十二点了,像是害怕午夜钟声降临的灰姑娘一般,黎弦涨红了脸,不断在他怀里挣扎。
“秦正羽你放开我,我是认真的!”终于在彼此喘息之间,她得以说出拟声词以外的字眼。
秦正羽有些不满地皱起眉,但也没有勉强她,不干不脆地放开了手。
“你要是就喜欢这样,我随你。”他伸手扯过衣帽架上的睡衣,披在身上。
黎弦看着他束上腰带,像是束上了封印一般,她知道他是同意了。她赶紧也从床上下去,趁着他还没反悔,准备回自己房间去拿手机。
可进来时穿的那件连衣裙早就成了一摊湿软的破布,她又实在接受不了赤/身/裸/体地从他房间走出去,即使这别墅里也没第三个人在。
不得已,黎弦从秦正羽的衣柜里拿了一件男士衬衫,堪堪遮住臀部。她穿好衣服,正准备转身问他这样会不会太奇怪了,却不期然撞入一双晦暗如幽潭的眸中,那眼底翻涌着深沉的情愫。
黎弦赶紧跑出房间,生怕再多呆一秒就要被再次吃干抹净。
直到发了微博,确保完成了任务,黎弦才优哉游哉回到他的卧室,再无后顾之虞。
伴随着她走进房间的步伐,秦正羽的手机响过一声特别关注对象的提示音。即便不看她那颇有些得意的模样,他也知道她又在微博上骂了自己。他打开手机一看,果不其然,毫无新意。
【黎弦:今晚临睡尝试听了秦正羽的歌,果然试不得。如魔音灌耳,我感觉自己要一夜到天明。】
“这破游戏这么有意思吗?玩了三年多你都不腻。”秦正羽轻笑了一声,只把这当作她的游戏。
既然她不腻,他就日夜陪她玩。说着,他也例行回了一条。
【秦正羽:今晚临睡听了黎弦的歌,没有想象中的醒神,反而无聊得让人只想睡觉。】
黎弦撇了撇嘴角,不以为意:“不发的话,别人会以为我们在一起了的。我们现在还不能……唔……”
今晚秦正羽的耐心格外的差,总是没容她说完,便直接堵上了嘴。她自以为有顾全大局的大义,在他眼里却只是多余的小节。
“我的字典里,没有不能。”秦正羽一字一顿地纠正她的说辞,恨不得接着她骂自己的话语就回一条官宣。
但眼下,他还有更迫切的事要做,那些外界的纷纷扰扰都留到明天吧。
既然她那么认真地坚持要骂他,说了一夜到天明,那他便成全她。
23:59,正弦主义超话定时打卡。
【罪恶心理学:今天黎弦与秦正羽在一起了吗?没有。】
——
准确来说,不是一夜到天明,是一日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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