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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琴房


娱乐圈内每日三省。

        黎弦与秦正羽为什么对骂?

        黎弦与秦正羽什么时候停止对骂?

        黎弦与秦正羽在一起了吗?

        这三大谜题至今未解。

        因着生病和冷战,黎弦与秦正羽已经有一周没有碰《暧昧》了,按理说应该生疏些许。但是奇迹般的,当两人重拾这首歌时,那原本始终差一丝的《暧昧》,却终于得以圆满了。

        或许是因为彼此现在的关系就是暧昧到了极致,做尽了亲密关系之能事,却仍说不清楚是什么关系。

        “暧昧架住两个人坐着茶杯旋转

        同步奔向对方的终点

        答案一直在变

        真相从未遇见

        永远旋转

        永远错乱”

        再次唱起这首歌,心态都全然改变了。那答案还在变化吗?那真相已然遇见吗?黎弦还有些不可置信。

        她唱完最后一个尾音,攥着乐谱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其实根本不需要乐谱,这是他们共同写出来的歌,每一个音符和词句都早就刻在dna里。但是手里不拿点什么,她总觉得面对秦正羽时有一丝尴尬。

        彼此是死对头时坦坦荡荡,现在反倒扭扭捏捏起来。

        当然,扭捏尴尬的是她,他可是干脆得很。

        “今天的练习结束了。”秦正羽淡淡说道,伸手拿走了她手里的乐谱。

        “秦正羽,你别……”他还什么都没做,黎弦就下意识伸手自卫了。他只说了半句,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既然练习已经结束,那不就可以做点别的什么了吗?

        果然,她话才脱口一半,秦正羽便径直堵住了剩下的一半。阳光将修长的身影投射在她的身前,他撑在椅子的一侧扶手上,抬起她的下巴,一点点品尝午后的甜点。

        羽管键琴与歌喉都停止了演唱《暧昧》,琴房里又响起其他暧昧的声音。

        半晌,秦正羽后撤了稍许,微微眯起眼,似是餍足。

        “别什么?”他后知后觉一般,突然问起她刚才未说完的话。

        黎弦很是无语,不想再跟他计较早已失效的问题,只瞪了他一眼:“……至少不要在琴房里吧!”琴房之于她而言,怎么说也是一个严肃认真的地方,在这里卿卿我我实在是有些别扭。

        秦正羽轻笑了一声,顺手帮她理了理被自己压皱了的裙摆。

        “那你可以当作是mv的练习。”他说得轻描淡写,假借《暧昧》之名行暧昧之实。

        一想到刚才他在自己身上的所作所为,黎弦就禁不住脸上一阵烧,嘟囔道:“什么mv的练习,这是能播出来的吗?”

        “这就叫不能播了?那这样呢……”秦正羽低笑了一声,在她侧颜耳语。

        黎弦的耳根一下子红了,颈边细小的绒毛如蒲公英般随热气摇曳。

        秦正羽本来没想在琴房里大动干戈的,但她的脸又热又红,眼底蒙着一层水汽,与昨夜的景色依稀相似。既然她没有再说“别”,他就当是默许了。很快,那绯色在她身上大范围漫延开去,宛如满山霜叶,不堪一折。

        不消一会儿,秦正羽便身体力行了什么叫“不能播出来的”,彻底将琴房净地染上荒诞的色彩。她的裙摆再度被他弄乱,但如果已经不用来蔽体,乱与不乱也没什么所谓了。

        情到深处,他忽然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黎弦惊呼了一声,下一秒便感受到背后一阵冰凉,那是羽管键琴的琴盖。这架比他们俩的年纪加起来还要年长得多的乐器,骤然承受了两个年轻生命的重量,重复着同样古老的律动。

        这禁忌的感觉令黎弦失声尖叫,从未设想也无法想象的狂乱在她体内疾驰,积蓄无穷热力。窗边的玻璃琴,墙上的单簧管,门前的萨克斯,满屋子受人敬重的古董乐器都像是在围观这一场捕猎,更令她不可遏制的羞耻。

        宛如置身一场盛大的音乐会,四肢百骸无边战栗。永远旋转,永远错乱。

        直到经历仿佛一世纪之久,羽管键琴才终于看到解放的曙光。临到关头,秦正羽却突发奇想将琴盖掀开,琴键陡然高吟起来,几乎盖过了她的声音。

        一曲靡艳,流芳迤逦。

        黎弦缓了好一会儿,才扶着像要断掉的腰,冲罪魁祸首怨念道:“秦正羽,你就不知道节制一点吗?”

        这一番折腾下来,她的后背压出了红印,大腿也被琴盖硌疼了,好生狼狈。还好她平常为了身材管理有健身和练瑜伽的习惯,体力、耐力和柔韧度都高于一般人,不然简直是要死在这座羽管键琴上,在物理意义上为艺术献身。

        秦正羽抱着她坐到柔软的沙发上,一边顺着她贴在额际的湿发,一边悠然道:“你欠了我八年,不勤快点怎么补得完?”

        黎弦回身瞪了他一眼,恶狠狠道:“什么叫欠了你八年?我可从来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而且八年前我们都还没有成年,再怎么算也不能从那个时候开始算吧!”

        她的眼尾还残留些许泪痕,刚刚的一番折腾让她全身能够分泌液体的器官都发动了起来。明明没有泡在浴缸里,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湿漉漉的。如胶似水,让这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毫无威慑力。

        秦正羽抚着她的长发,如同抚慰炸毛的猫咪,理所当然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如果你觉得不可以,那也算是欠了一年,成年后再补。”

        黎弦深呼吸一口气,像是被他这回答骇到了。

        “秦正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禽兽的一面?”默了一会儿,她才幽幽问道。

        “现在才发现,已经迟了。”他附在她耳边低笑,心情似是极好。

        看她那郁闷的样子,秦正羽以指尖蹭了蹭她的鼻端,拾起散落在一旁的衣物为她披上:“把衣服穿好,可别着凉了。”

        “刚刚怎么没这么好心?假仁假义。”黎弦轻哼了一声,并不买账。

        秦正羽在她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系上衬衫的扣子,连袖口也系得有条不紊,一点也看不出方才经历过一场缭乱。

        待一切收拾停当,他紧了紧领口,慢悠悠地故作疑问:“你刚刚冷么?我看你挺热的,脸都红了。”

        ……禽兽变成了衣冠禽兽。黎弦气得想骂人,又骂不过他,憋着的气把两颊都鼓了起来。

        她越是这样,秦正羽越是觉得有趣。这样生动的彼此暌违已久,喜怒哀乐终于重获自由。他走到窗边,目光在窗台上放着的几束花上转了一圈,抽出其中一束,递到她面前。

        铃兰淡淡的香气沁入她的鼻尖,不知是不是花香的作用,那一肚子气霎时消了一半。

        黎弦将视线从铃兰上抬起三分,看着他,不解道:“秦正羽,你这是在干嘛?”

        秦正羽眉梢微扬,语气也带着三分跳跃:“追你啊。这都第几次了,你还没给我一个明确答复,那我只能再接再厉了。”

        黎弦好一阵无语。睡都睡了,还来追她,有没有一点诚意?追也就算了,临时从窗台上的花瓶里抽了一束铃兰来表白,她自己不委屈,都替这花儿委屈。

        “秦正羽,你有没有一点常识?有你这么追人的吗?不懂的话不要随便伤害花花草草。”她忍不住替花儿讨回个公道,接过铃兰又插回了花瓶里,让那枝节重回水泽的拥抱。

        “没有,”秦正羽一手插在裤袋里,站在她身后,口吻一派漫不经心又理所当然,“那你教我。”

        黎弦扶着额头,逐渐理解了什么叫欠他的八年。是她有罪,对眼前这荒诞不经光怪陆离的一切都有责任。

        就在她黯然神伤之际,秦正羽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玻璃琴旁。叮叮当当,一阵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

        “八月十七日阴

        连续好多天等不到天晴

        宿醉的啤酒瓶

        撒娇说不想清醒

        冰箱看看这坏心情

        今天没有垃圾食品不行”

        他在送了她一束临时拔的铃兰之后,又开始用玻璃琴伴奏唱《垃圾食品》。虽然行为离谱方式诡异,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般的追人套路。这么看来他居然是认真的,黎弦瞪大了眼,不可置信。

        发现效果不如预期,秦正羽皱起了眉,发自内心的不解:“上次在《心之声》里唱,你笑了的。”

        难道是同一个套路,用两遍就不灵了?

        黎弦想了一会儿,才记起他说的是有一回当着宋书嫣的面唱这首歌。前情回顾之后,她忍不住说:“那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每一次都不一样。”秦正羽扬了扬眉梢,似乎跟她有不一样的理解。

        他重新弹奏了起来,用指下的旋律告诉她哪里不一样。同样一首《垃圾食品》,他用钢琴拆分过,用吉他重演过,现在又用玻璃琴换一副新面孔。叮铃铃高低错落的琴音像是刚摘的一篮星子,抖落了一地银屑。

        玻璃琴挨着窗边,午后阳光照射在房间的角度恰到好处,窗台上的铃兰在光里随风摇曳,清冷的玻璃琴音也染上了温柔。

        向来沉稳自持的音乐贵公子,像个中学生一样唱自己新编的情歌哄她开心。黎弦有些哭笑不得,但肩膀已不知不觉松懈下来,眉睫如远黛长舒。

        不得不说对于追人这件事他是无师自通了,这套确实有效。

        秦正羽唱完之后,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那眼神幽幽,似夹杂着什么期待。

        黎弦不由得一怔,缓缓垂下眼睫。很久以前他也会这样,专注地弹完一首歌,继而默然向她投来目光。他分明不在意任何人的评价,偏偏将点评的权利交给了她。

        见过他的清冷孤独,见过他的狂热狠厉,兜兜转转彼此又重回那年盛夏光景,年岁还如此刻青阳般温柔。

        她摇着头笑了起来:“秦正羽,你知道这首歌唱的是什么吗?”

        她的每首歌都有一个明晃晃的主体,在《垃圾食品》里的特征就是“剩可乐共享过一脸冰,还好快乐水不会让人伤心”。他如果知道自己是那个令人伤心的冰山脸,还会用这首歌来哄她开心吗?

        “我希望你的快乐,不需要依赖快乐水。”秦正羽也笑了起来。他分明是知道的,冰山融化了,唱着这首罪己诏来向她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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