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柳卓,柳总,新客户。
叶馨没想过这三个词语可以放在一起形成关联词,她的客户里,几乎见不到柳卓这样的物种,上一个还是陆氏总裁陆昱。
不过柳卓没法儿和陆昱比,或者说两者完全是不同的两种风格,没法儿比。
叶馨盯着酒杯里的酒,有些恍惚。
原来我给他的份子钱成了创业金,变成他被人叫为“柳总”的资本,变成他成为我的甲方的支援资金。
原来,那么早我就是韭菜了。
她心生哀戚,再抬起头看,明崇正和柳卓相谈甚欢,明崇看柳卓的眼神,也像看韭菜,大韭菜。
跟着明崇参加了无数酒局,叶馨能从他的言语举动中看出微妙的差别,是不是值得特别重视的大客户,只需要看一眼,她心里就有了准数。
明崇是行家,销售的行家,从不让人抓住把柄,但他也是人,所以待人接物总会有一丁点儿偏差,就算旁人看不出,可这点儿偏差总会存在。
叶馨安静地坐在旁边观摩,第一次那么认真,她想在看到资料前知道,柳卓到底是多大的客户,至少要能窥斑见豹。
然而明崇的一举一动叫叶馨的心凉了半截,她从中能得到结论,柳卓是那个值得重视的,至少现在是。
叶馨忽然笑了起来,不仅仅只是给两人添酒扶桌。看有冷场时,她站起来走到柳卓身旁:“柳总,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就联系我。我手里不说顶级的好货,至少该有的绝对不会差,只会比别家的更好。”
“这杯我敬您,希望以后能合作愉快!”
她一口喝下去,又倒了倒杯,一滴不剩,诚意十足且公事公办的态度。
柳卓不像那些心有龌龊的老板那样,叫她多敬两杯,只是也喝个干净,朝她笑笑:“当然。明总手下怎么会有不得力的?不过,小姑娘出门在外不容易,少喝两杯。”
叶馨看明白了,心里更难受。柳卓叫她少喝点,好像是君子做派,为她考虑,但她怎么能知道,柳卓是不是有更大的算盘?
她自知不是能被柳卓图谋的那个,但从那天晚上柳卓的出现,就叫她不得不防。
大学时代她也和桌游协会的人一起出去喝过酒,那时候不管她怎么喝,怎么醉,柳卓都只是看着,最多说一句少喝点。
但这句是对所有人说的,不是单独对她的。
现在这句她心心念念过的话单独对她嘱咐了,她却觉得需要提防,丝毫没有当年那种野火烧不尽的心动。
明崇接过话茬,给柳卓杯里倒上酒:“柳总是君子,怪不得年轻有成。”
表情不似作伪。
叶馨回到座位上坐下,也跟着附和,眨着眼笑道:“可不是吗?柳总是真正的君子,这年头,柳总这样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柳卓闻言转头去看她,她的睫毛在灯光下好像轻盈的翅膀,扇一扇就遮住了情绪,只剩下流于表面的笑意。
她是真的只把自己当做了客户。
柳卓抬起酒杯,和明崇碰了碰,再对着叶馨抬了抬酒杯,克制自己处在不叫人看清心思的距离,随即一饮而尽:“两位谬赞了。”
一顿饭下来,明崇很尽兴,也看出来柳卓有心事,所以提早结束了饭局。
代驾去开车,三人站在门口,按照流程还该客套几句,直到人走。然而明崇半路被个电话截走,嘱咐叶馨好好和柳总聊聊,然后疾步走去远处接电话,表情有些凝重。
一时间只剩下两人站在原地。晚上风凉飕飕的,把无话可说的尴尬冻在原地。
叶馨搓搓手,朝着柳卓笑:“柳总,最近有什么喜欢的珠宝吗?或者手玩件?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赶明儿帮你找找合适的。”
柳卓不言,低头看她,蓦地想起那天也是这个距离,陆桥横插一脚,强势极了。
他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今天你朋友不来接你吗?”
叶馨被问得一愣,忍住不让脸垮下去:“柳总,咱们不是在聊您喜欢什么类型的珠宝翡翠吗?”
柳卓直视叶馨的双眸,好像想从里面直接看到动摇,他说:“我喜欢一成不变的。”
“什么叫一成不变的?”叶馨仰着脸回望他:“所有珠宝翡翠一经打磨抛光后,都不会再变了,都是一成不变的。”
柳卓垂下眼,反而被她看得动摇:“举个例子,你大学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还是这样,就是一成不变的,我喜欢这样的。”
叶馨气极反笑,可她告诫自己,你现在面对的是客户,柳卓是客户。她甚至在说话时,佩服起自己的专业素养:“柳总,这样的要求,很难找。”
柳卓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我知道,我到现在,也只找到你一个。”
鸡同鸭讲。
叶馨不想和他再纠缠下去,不再言语,只是抱着手看向另一个方向,张嘴说了一句:“代驾怎么还没把车开来?柳总,我去帮您看看,别耽误了您回家。”
说罢,抬脚就走。
柳卓伸手,最后几个念头间,只敢抓住叶馨的衣角:“我不着急的,我不着急回家的。”
叶馨这次是真的有些恼了,扭头却一下撞进对方近似哀求的目光中。这是叶馨从没在柳卓眼里看过的情绪,突兀的,不合时宜的,目光。
好像他再也不会像原来那样无所谓地笑笑,让一切事情就这么过去。
叶馨低下头看了一眼那只抓住她衣服一角的手,白净、修长,多好看一只手,现在在用来做挽留自己的事情。
她那几年想都不敢想的事。
“柳总,您先放开手。”叶馨转过身,语气稍好了些:“是这样的,您是有家室的人……或者说,不管您有没有家室,您的所作所为都让我感到不舒服。”
“我对您,叫声柳总,叫声学长,都是出于尊敬,没有其他感情。”
柳卓的手松了松,最终垂了下去:“抱歉,叶馨,是我失态了。”
客户,学长,这两个词,一个都比不上那个被他嘲笑过的朋友。
至少他们还是朋友。
“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柳卓将手揣进兜里,好像情绪全然恢复了:“就像你和那天那个朋友一样。”
又或者说是,追求与被追求的关系。
“做不到。”叶馨知道他在说陆桥,眉头立刻拧了起来:“那是我的青梅竹马,最好的朋友。”
柳卓摇摇头:“我只想做普通的朋友,最普通的那个。”
叶馨没说话,她不想和柳卓做朋友,他作为自己的客户存在,就已经是极限了。
她也不敢说话,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么说下去,也许会心软。
她其实不排斥柳卓,只是认为对方有人品问题,有没道德的嫌疑,这样的人现在不断这么试探自己的底线,也许就是有图谋的。
而她,不喜欢这种图谋。
柳卓还想说什么时,明崇回来了。他在远处看到两人有拉扯,但是很快又松开了,心里有疑虑,怕叶馨被柳卓如何了。
电话那头的人他不好拒绝,只能加快对话进度,然后回到这边来。
正好代驾这时候也来了,明崇便笑盈盈地将柳卓送上了车,不再给他多说的机会。
“柳总,下次见。”
叶馨规规矩矩站在明崇身旁,恢复了客气恭敬的模样。
柳卓这一刻才明白,叶馨是拒绝他了。
等柳卓走了,明崇则带着叶馨上了自己的车,叫代驾先去叶馨租的房子,把人送到家了他再回去。
明崇坐在车上不吭声,叶馨也不敢吭声。明崇终于说了句话:“果然男人没有真君子。是吧,叶馨。”
叶馨一愣,思考了两秒才知道明崇在说柳卓,没正面回答他:“经理呢?经理不算君子?”
明崇听见她的问话,自嘲似的回答:“我?哼,我要是君子,那全世界的男人都能叫君子了。”
叶馨觉得自己问错了,换了个话题:“经理,那个柳总,怎么没配司机,我好久都没见到没配司机的有钱人了。”
“人家家事,别管那么多。再说了,没有司机才是正常人的生活。”明崇靠在椅背上,眼睛要闭不闭。
叶馨想想也对,可又觉得不对:“柳总不是大客户吗?”
明崇听完,斜睨了她一眼:“现在算,之后谁知道。”
其中有隐情,可是明崇没说,只是想想又补上一句嘱咐:“对了,和他聊天的时候,避开家庭爱情什么的,可能踩雷。”
叶馨记下来了,可觉得有猫腻的想法更强烈了。
不过这人她不想打听,记下来就算算数。
回到了家,叶馨洗漱好躺在床上给黎裟打电话,说柳卓的事。
黎裟听得啧啧称奇:“地藏菩萨也有烦恼啊?还是家庭不和,不过之前他和我说什么离婚了,可能是真的?”
“谁知道。”叶馨一边涂指甲油一边吐槽:“反正他买东西就行,只要花钱,别说柳总了,让我叫他柳爸爸都行。”
“之前不是有人说不想和他有牵扯?”黎裟笑得不行,叶馨叹了口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是要随机应变。”
“说起随机应变,小叶。”黎裟顿了顿:“我准备和我现在的男朋友结婚了,你可以来当伴娘吗?”
叶馨愣了:“这么突然?”
黎裟叹了口气:“我爷爷,估计撑不过这个冬天了,想了他一个心愿。”
“本来我们也打算结婚的,只是提前了一点。”
“等你有空,我们一起去挑你的伴娘服。”
叶馨听到这里,想起自家的老头,也还躺在病房里,不过家里人没有一个和黎裟一样看中这事,她叹了口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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