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冬眠
赛特从睡梦中醒来时感到疲倦和酸痛，脚下的地面很坚硬，但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他在地上睡了很多个夜晚，身上毯子的柔软却有些不太舒服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晨光从舒适的小帐篷的布墙上滑过。掀开毯子，迅速穿好衣服。之后，他喝了一小口水；早上的嘴巴总是很干。
早上的仪式完成后，赛特掀开帐篷的门襟，走到外面清新的空气中。营地的景象和往常一样。
确定一切安然无恙，他就疲倦地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强迫自己准备好今天早上的狩猎装备。很多人都称 赛特 为老人，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老去。
只是这种生活方式让他变老了。赛特见过大约 40 个冬天，但早已经忘记了确切的数字。年轻的时候，他认识许多同龄甚至更年长的男人和女人，但现在很难见到他们了。
尽管如此，他并不屈服于痛苦。森林正是赛特想去的地方。年轻的时候，他喜欢森林，这种感觉从未离开过。他想不出比北方的荒野更适合生死存亡的地方。
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赛特心头微微一颤，心神一动。时隔多年，他以为早已死去的梦，再次展现了一点微光。可以做其他做不到的事情，让他再次感觉年轻。
赛特环顾四周，发现黑甲睡在平常的位置，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地精给自己挖了一张浅土床，藏在毯子下面。
黑甲 肯定是一个很棒的助手。当他第一次看到这只小野兽时，只觉得它可以做搬运东西之类的工作。
回想起来，赛特拖着猎物穿过森林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不过他从来不打算向其他侦察兵求助，往往都是独来独往。他从来没想过因为年纪大了就需要别人的帮助。
在 赛特将黑甲带来之后，很快证明它不仅仅是一个搬运工。首先，它极其聪明而且学习本领很强，只要时间充裕，黑甲几乎能学会赛特教的所有技能。
而且，地精表现出的忠诚远远超过赛特以为的地精所能达到的水平。 赛特 原以为地精会在几天前尝试逃跑，并且会偷取尽可能多的东西。但那并没有发生；相反，地精显然已经对他产生了依恋。
虽然黑甲可能有些丑陋和懦弱，但它的忠诚也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小家伙不在了，赛特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老者走了过去，踢了黑甲一脚把它叫醒。然而黑甲没有醒来。赛特皱眉。这很不寻常，每天早上当主人叫醒它时，地精总是转过头看着赛特。 赛特踢了更重的一脚。黑甲还是没有动。
心生担忧，赛特伸手将毯子从地精的身上扯了下来。毯子被黑甲的小角勾了一下，仅此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角……
“痛苦和血腥的诅咒。这些可悲的混蛋！”赛特狠狠地咒骂着，猛地一拳打在空中，气得浑身发抖。
在强盗营地，骂脏话并不罕见，但赛特的咒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引来不少关心的目光和几声笑声。
塞特压抑住愤怒和不为人知的恐惧，把毯子扔回地精身上，跺着脚去找赫拉。不过他真的不想和赫拉说话，她一直……不，现在不是那个时候了。
来到赫拉征用的农舍，走到门口。平时的两个守卫依旧在站岗。 赛特 没有耐心与他们打交道。
“躲开，否则我会动手。”他咆哮着向前走去。
两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急忙让开。赛特想知道赫拉为什么还要让这二人守在这里。他们作为守卫显然毫无用处。突然，其中一个说话了。
“她并不在里面，赛特。她去找红狗了。”受惊的男人告诉他。
赛特正站在门前，一只手准备敲门，转头怒视着他那人。他哼了一声，随后原路返回。这蠢货应该早点说，而不是浪费他的时间。
红狗的小屋在营地的南端，所以他朝那边去了。
“他没戴任何装备。”当赛特离开时，其中一名强盗说道。
赛特穿过营地时，经过了几组早起做饭围坐在篝火旁的人群。当靠近红狗的小屋时，他看到赫拉正在与红狗和沃尔莎说着什么。
杰拉德 像往常一样站在后面，像个没用的人一样跟着 沃尔莎。那个愚蠢的年轻人没有意识到在北方生存需要什么。
红狗看到他来了，对赫拉说了些什么。她转过头看着赛特。赛特脸色非常难看，赫拉随即阴沉着脸。沃尔莎也疑惑地看了赛特一眼。
赛特二话不说地走到他们面前。虽然来了，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赫拉恼怒地看了他一眼。
“你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赛特。”她粗鲁地问他。赛特怒视着赫拉。他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是关于黑甲的事。”他犹豫地回答。赫拉挥了挥。
“好了，好了，它已经证明了自己非常有用。你可以留下地精。“她不屑一顾地回答。赛特惊讶地愣住了。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不能留着地精，因为……”他开始说，但赫拉用恼怒的眼神打断了他。
“我希望你不是在和我说笑。”她难以置信地问道。周围的人也都是一脸的疑惑。
“我不能留着地精，因为我已经没办法再留下它了。”赛特解释道。他的目光更加迷茫。
“它跑了？”沃尔莎同时问道，杰拉德喊道：“你杀了它？”
赛特对二人怒目而视。心想这些人是白痴吧。
“听着，赛特，如果你想玩某种愚蠢的游戏，试图让我做什么事的话，那我会对你毫不客气。清楚吗？”赫拉用恼怒的语气告诉他。
赛特 在回答之前花了一秒钟来整理思绪。他决定直接挑明了说，这样就不会再有愚蠢的问题了。他知道自己对赫拉来说太有用了，不能杀，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会动手。
“黑甲今天早上没有醒来，而且它的角越来越大了。看来它已经进入了冬眠状态，地精在成长为大地精时会进入这种休眠状态。”他小心地解释道。
对于这个消息，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赫拉的眼神顿时一片空白，赛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沃尔莎一脸迷茫，杰拉德一脸兴奋，而红狗则是一脸惊恐。 赛特 皱着眉，等着他们开始问他愚蠢的问题。
“我认为地精和大地精是两种不同的生物。”沃尔莎首先说道。回答她的是杰拉德。
“不，大地精是一种罕见的，非常危险的成年地精。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导致了在不需要繁殖后竟然会发生这种转变，但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蝾螈也会有类似的境遇。”他热情地解释道，沃尔莎 用好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它变了是因为你一直偷偷给它吃零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让它节食，你这个白痴。”赛特告诉现在满脸通红的年轻人。
赛特 知道他也有部分责任，因为他最近也没有给黑甲节食了，但他永远不会承认。他甚至注意到黑甲的体重增加了，但依旧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因为他太依赖地精了。这显然是愚蠢的。
“嗯，我想这意味着黑甲长大了。”沃尔莎评论道。
“我们需要杀了它。”红狗愤怒地告诉他们。
杰拉德 被他的话震惊了，但 赛特 知道会有人这样说。就算红狗不说，到时候一半以上的强盗肯定也会说。大地精可并不受欢迎。
“需要？注意你的措辞。”赫拉扬起眉毛告诉红狗。他顿了顿，又匆忙改口。
“我们应该杀了他。大地精是血腥残暴的怪物。它们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大多数国家对丑陋的绿头怪进行悬赏捕杀是有原因的。邪恶和毁灭伴随着它们。养它为宠物就像以海蛇为坐骑。是时候结束那家伙的生命了。”他愤怒地喊道。
赫拉的眼神依旧空洞，毫无表情。她似乎很满足于让其他人说话，而赛特想等着听听其他人的想法，然后自己再说。 杰拉德 对 红狗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那不过是传说和迷信。这些话只是早期的殖民者在抢夺土地时为猎杀地精而编造的借口。至于赏金，红狗你的脑袋赏金更高。此外，说到杀人，你比那些地精杀的还要多。”杰拉德争辩道。
“我可以轻松对付一个大地精。”沃尔莎站起身来，双臂交叉在面前补充道。红狗没理她，转向杰拉德。
“不要给我说你的狗屁道理，城市男孩。实际上，我之前曾与一个大地精战斗过，它杀死了我的一个好朋友。如果你有过一次经历，那么你绝对会是死的那个！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应该考虑让一个大地精留在营地。它们是被诅咒的野蛮恶魔！”红狗回答道，他的脸被气得涨红了。
“这足以说明你的无知，红狗。哥布林来自一个古老的帝国词汇，意思是家。最初的人们称它们为大地精，因为它们比普通地精更具部落性，偶尔会建造自己的庇护所。只是在地精战争之后，像你这样无知的人才开始将它们与恶魔联系起来。”杰拉德向红狗解释道，男人变得更加愤怒。
红狗看起来像是要爆炸了，想对杰拉德动手，但赫拉说话了。
“你想怎么做，赛特？”她直截了当地问他。
赛特希望能对赫拉的想法有所了解，但在没有战斗爆发的情况下，赫拉对他而言一直是个谜。
他叹了口气。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除掉黑甲，或者他们可以把它留在树林里的某个地方，而不是杀死它。不过这有很多问题，比如怎么组织黑甲跟上来。 赛特知道无法说服自己杀死 黑甲。
“我可以控制它。不会有问题的。”他说着，但让自己很惊讶。
红狗对他皱眉，但 赛特在这方面有更多的经验。
“这是一个可怕的想法。它们吃人！”红狗叫道。
“只是一个大地精而已。你真的觉得比你还小的东西有那么可怕吗？”沃尔莎戏谑地问他。
“……而且就好像黑甲会伤害我们一样！”杰拉德补充道。
赛特尽量不为这个年轻人的天真而妥协。大地精很危险，但这个营地中的所有强盗也是。如果杰拉德被杀，更有可能会死于强盗之手。
“他为什么要参与这场谈话？他是个菜鸟，而且很蠢。”红狗指着杰拉德问道。
赛特也认同这个观点，但他没有说话。这一次，杰拉德 是个有用的白痴。
“好吧，我已经决定了。”赫拉抢先宣布。
“赛特可以留下黑甲，只要他能控制住它。黑甲的鼻子很有用，值得冒一点风险，但如果发生一次意外，它就必须要死。”
赛特感到一阵轻松的感觉涌上心头，深深地舒了口气。他一直不确定赫拉会做出什么决定。那天早上，当他看到 黑甲 的角时，便立刻知道很有可能失去他的宠物。
红狗和 杰拉德依旧在争吵，赫拉 走开并与 沃尔莎谈话。事情解决后，赛特 返回他的营地检查 黑甲。他真的不想多说话，而且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做，尤其是现在 黑甲 有一段时间不能在身边帮忙了。
当然，既然他已经得到赫拉的允许留下黑甲，他必须真正想出一些方法来做以前没有人做过的事情，驯服一个大地精。
赛特叹了口气。他有一种感觉，这将是一项漫长而危险的工作。虽然杰拉德天真地认为大地精的坏名声是有充分理由的，但它们狡猾又嗜血，这种特质已经终结了许多人的生命。
一个大地精可能没有男人那么强壮，也远比巨魔或食人魔弱，但它会在数英里外追踪一个看不见的人，并在对方戒备森严时割断他的喉咙。它们也不会被一群地精引诱到精心准备的伏击中。狡猾有时比蛮力危险得多。
驯服一只并不容易，即使它是 黑甲。当它醒来时，这位昔日的地精脑中会涌现出许多新的本能，让它难以被控制。大地精具有侵略性和领地意识，因此让它们服从命令会很棘手。
这绝对是一个挑战，但 赛特 打算迎接挑战。失败的代价是不可估量的，而且他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没有人做过，也正是这件事有趣的原因。
赛特到达营地，低头看着 黑甲。小绿魔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但它的胸口在随着呼吸而起伏。风把它的毯子吹掉了，所以赛特好好的守着它。
正如他在 黑甲 的脑袋上开始长出两只小角之前所注意到的那样，它最近增加的体重正在消失，因为地精消耗了脂肪正在成长。在赛特看来，它已经明显高了很多，赛特知道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黑甲会长得更高。
赛特气急败坏地叹了口气。 黑甲无疑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身边有一个大地精会让很多人生气。地精应该让他的生活更轻松，而不是更困难。等黑甲醒来，一定要让它比平时更努力地工作才行。
“好吧，黑甲你这个愚蠢的小畜生，如果以后你对我有用的话，我不会把你丢在荒郊野外的。”赛特低声说道，伸手轻轻地抱起了地精。
随后把它抱进帐篷里，那里会更暖和一些，黑甲可以不受打扰地睡觉，直到 赛特做好一切安全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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