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回
“臭流氓。”
司马贝狠狠啐了他一口,护住自己的“清白”。
南文御不置可否,斜睨着眼睛睃她,“我哪里流氓,你我非科班出身,搭脉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找一个正常人做参照吗?”
说罢,眉梢一挑,那眼神仿佛再说“你看我说的多有道理”。
“……”
挨了一记自己打来的闷棒,司马贝疼得牙根痒痒。
“衣冠禽兽。”小声嘀咕着,脸扭向别处,就不看他。
这人分明就是个伪君子,什么端庄持重都是装出来的!
“调戏人之人,早晚被调戏。”南文御悠悠说着,手指灵巧而利落的系好衣带,不大会儿功夫他便收拾妥帖了。
司马贝瞥了他一眼,嗤道:“道貌岸然。”
那边轻轻一笑,淡然反击,“承蒙赐教。”
哼!
“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
“王爷,陛下有旨宣您进宫。”是赵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和忐忑。
“知道了。”南文御沉下一口气,嘱咐司马贝:“我不在看照好冷案司。”
啊?
“为,为什么是我……你,你不应该找杨司直他们么。”她最讨厌担责任了,更何况这么大个冷案司,她就是个小小编纂,撑不起他的摊子。
“听吩咐就是了。”
无疑是拒绝了她的拒绝,司马贝沉下肩头,脸色恹恹的,“是——”她拖出长长的尾音,宣泄不满。
推开门,赵金候在外面。
“王爷!王妃!”赵金一揖,手中佩刀橐橐。
这么晚皇帝传召,只能是因为兵符失窃了,上京城各路倾巢出动搜了一天一夜连根毛都没找到,想必皇帝气得都快驾崩了。
南朝几代皇帝,对大臣及疏离又亲厚不忍过分斥责,像今天这种情况,皇帝的怒火肯定都冲着南文御来了。
这么想着,司马贝有些唏嘘。
皇亲国戚、左膀右臂,也不容易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南文御享得了令人羡慕的荣华富贵,也必须承受住泼天的灭顶灾祸。
抚平南文御领口的折痕,司马贝道:“早些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南文御深深望着她,墨黑的瞳仁精光闪烁。
他拍了拍她的手。
正要走,赵金又道:“爷,陛下也请了王妃。”
直到宫门口,司马贝还在问:“他叫我干嘛?”
吾日三省吾身。
犯错了吗?
没有。
真的没有吗?
真没有。
再好好想想?
靠!说没有就是没有!
脑袋里乱糟糟一团,司马贝揪着南文御衣袖,不安道:“我不会被你连累了吧。”
南文御被她念叨得心烦。
这女人话真多。
衣袖被她死死揪着,他也不挣脱,任由她柔来拧去,可惜这上好的料子,穿一次便废了。
“不是说过很多遍,你我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谈连累?”南文御倚在一旁,不堪其扰地掀了掀眼皮。
眼看宫门越来越近,司马贝甩开窗帘,疾言厉色道:“南文御,‘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我,我会身体力行的!”
对此,南文御也说了小皇帝常对他说的两个字“随你”。
进了宫门,便有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太监领路。
皇宫特别大,四周空无一物,小太监拎着一盏明晃晃的灯笼也仅能照亮方寸之间,视线向周围,处处黑寂,特吓人。
司马贝心想:有病的人才住这种鬼地方,真想不懂,古今中外,历朝历代,为何总有人为了这么个破宅子短兵相接,热血横洒。
她才不要呢。
一路上小太监都安安静静,上台阶时才温声道:“王爷,王妃,小心台阶。”
不得不夸一句,宫里的太监业务能力极强,方寸大小的光丝毫不差照亮司马贝与南文御脚下之路。
跟着小太监进殿。
殿内灯火通明,司马贝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抬起手臂遮了下眼睛,待到适应后,她看见正对面坐着一人。
那是个格外年轻英俊的男子,眉眼与南文御七分相似,龙章凤姿,仪态威严,尽管那双眼睛在笑却让人不敢怠慢。
“陛下。”司马贝行礼。
“平身。”皇帝抬了下手臂。
“谢陛下。”不知道王妃见皇帝应该行什么礼,司马贝直接给他跪下了,起身时不慎踩到裙裾,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她底盘够稳。
也是这个差点摔倒的动作,让司马贝有机会抬了下头,目光飞快一扫,殿上除了小皇帝,还有几个伺候的宫人,而站在小皇帝旁边那家伙有些眼熟。
眼中闪过狐疑,司马贝低下头。
细则司马贝记不住,但她知道不可平视皇帝,这是大不敬——除非皇帝让抬头。
“抬起头来说话。”
“是。”
抬起头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量那名伺候皇帝的宫人,他身姿清癯,面庞端正,双唇颜色淡得毫无血色,就像……失血过多。
!!!
眼前飞速闪过一些片段。
黑巾,蒙面,一双阴鸷的眼睛,苍白的肌肤……
是他!
黑衣人!
这事太过震惊,司马贝踉跄几步,堪堪站稳。
小皇帝应是察觉出什么,视线看向身侧,又移向司马贝,笑了。
他虽笑,却不说话。
司马贝忽地想明白,为何上京城有司衙门倾巢出击,无功而返,他们把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却唯独落下一个地方——皇宫。
贼人若藏在皇宫里,有司衙门自然找不到人。
呵,
高明。
“有什么想问的?”小皇帝道。
司马贝发现,小皇帝说话的时候总喜欢弯着嘴角,看起来平易近人,可他做的事情,说的话,没一样让人感觉舒坦的。
斜一眼“黑衣人”哦不,应该叫“白衣人”,此时此刻他穿一身皎白直裰,也称得上玉树临风——可司马贝很嫌弃。
“小太监?”司马贝问。
话音方落,那白衣人眼珠子朝司马贝的方向斜了一下,有很快收回去了。
未几,小皇帝答:“小侍卫。”
从司马贝进殿到刚才,小皇帝一直是一副稳操胜券的自信神色,直到司马贝刚刚提出的问题,他精致的五官才稍露诧异,却也转瞬即逝。
“为何偷兵符?”
这问题问得直白。
小皇帝嗤笑一声,道:“帝王家的事,能叫偷吗?”
“……”
丫就是一无赖!
亏得他是南文御的表弟,分明差了十万八千里,南文御比他正直、操守、善良多了。
想要回兵权,好好跟人家丞相大人商量啊,偷兵符,老爷子差点吓死了知道么!
“那你……”本想问他兵符之事后续如何处理解决,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第三个问题朕希望你认真思考,谨慎发言,譬如问一问你的夫君去哪了?”打断司马贝后,小皇帝眼角眯了眯。
夫君?
司马贝左右四顾。
诶?南文御呢?
何时不见的?
等等不对,
“你何时说了只能问三个问题?”司马贝满头雾水,她没吃酒,更不能断片儿,从头到尾他都没说过“三个问题”的事。
哼,
想骗她,门都没有!
小皇帝颇为遗憾地长吁道:“刚刚。”
刚刚?
“……”司马贝简直无语,这家伙说话上句不接下句,努努嘴又问:“南文御去哪了?”
这个问题小皇帝未回答。
不服气地又重复道:“你把南文御弄去……”
“王妃,第三个问题您已经问完了,陛下也回答了。”小太监适时开口。
“我什么时……”想争辩几句,脑袋里窜出来一句——你何时说了只能问三个问题?——是她问的,就在刚刚。
……
好想骂娘啊!
“您贵为皇帝,好意思欺负平民老百姓吗?”司马贝眼神直白地瞪着他。
他们南家坐上皇位的时候,先祖皇帝向天下许诺:民比天高,百姓天下。
这才第三代就把老祖宗忘了?
忒不是东西。
“你不知道那个诅咒吗?”小皇帝语气幽幽。
“什么诅咒?”司马贝写故事,也爱听故事,何况小皇帝是个故事讲得不错的人。
是以当他提及那个“诅咒”时,她格外认真地在听。
“十六年前,南相夺权,诛杀梁帝时,梁帝下咒,南家世代不得善终……平安王不到四十病终,先帝驾崩时也才三十五岁,天下百姓都说‘南家人活不过四十’。”
大梁最后一位皇帝痴迷修仙,对朝政不管不问,全权撒手由南相辅政。
天地不仁,百姓刍狗。
民间怨声载道,南相受命民意起义,率兵包围皇城,血洗宫门后,南相提着染红的长剑踏进皇帝寝宫。
宫殿内云山雾绕,宛如仙境。
天池中,梁帝膝盘莲花,念诵着成仙之道,南相剑上的血滴进了清澈的天池内,直到这一刻,梁帝才后知后觉,大梁气数已尽。
斩首前,梁帝扬天狂吼,用最恶毒的咒语诅咒南相,诅咒南家。
而咒语真的灵验了。
南朝三代不过二十载,光景嘉帝就占了一大半。
先祖皇帝夺位次年驾崩,景仁帝仙逝时,眼前的小皇帝尚不足八岁,如今他少年天子坐拥江山已十年之久。
三代皇帝,除了还活着的景嘉,前面二位的确“不得善终”。
“反正朕没几年可活的,何必要委屈自己,王妃冰雪聪明,应当理解朕吧。”
司马贝很理解,
小皇帝就是个病娇,他心理变态,以折磨人取乐,不光是折磨还要戏弄,戏弄完还笑眯眯地告诉你:“蠢蛋,你被朕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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