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陆清此言,只有关瑾合舒了口气,面容松弛下来。
余下众人,或是大惊失色,或是怒目而视,或是神情慌张,神色各异,不一而足。
陆清冷眼旁观,将之尽收眼底。
聂明诏看陆清不顺眼,虽无嫌疑,仍是止不住想挑衅,他气鼓鼓道:“喂,别以为我们好欺负!威远镖局你得罪得起吗?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陆清回首看他,哈哈一笑,道:“我哪敢得罪威远镖局,只不过是公事公办罢了。”
话虽如此说,聂明诏却听出其中轻慢,既恼又惊,只想出剑,给陆清好看。
谁知道,手刚搭上剑柄,已有另一柄剑,横在他颈上。
剑冰凉,剑气冲天,是天容。
聂明诏到底跑过江湖,霎时便感知到剑上杀气,阴森又绝情。
只听剑主人冷冷道:“再找事,你会血溅五步。”
聂明诏为杀气所慑,当下双腿发软,看向陆清,求救道:“在你们了无司面前杀人,这事你管不管。”
陆清正色道:“自然会管,若他杀了你,我一定管。”
“你……”聂明诏满头大汗,张口结舌。
连澄用剑轻轻一点,聂明诏再也撑不住,登时倒地。
在座众人,无不惊惧,只得默不作声。
陆清施施然上前,道:“现在,各位可会认真听我们说话?”
虽无人开口,但各个都正襟危坐起来。
陆清道:“轻舟,你先说说关长茂的情况。”
陆清本想叫他南公子,可想到眼下他假扮了无司捕快,只好唤了他的名。
南轻舟并未直接说出发现,而是问道:“是谁第一个发现关长茂摔死?”
成管家道:“是我。每日卯时,我都会去后山练拳,风雨无阻。谁知,今早一去,便瞧见大爷躺在石阶上。原本以为他只是醉酒,或是发了急病,待我走进一看,才发现大爷已经去了。”
关长盛接口道:“石阶青苔遍布,昨晚又在下雨,我们便推测他是摔死。”
南轻舟沉吟道:“关长茂并非摔死,他脑后有一细小平滑的伤口,乃锐器穿刺所致,此伤生前造成,力度足以致死,除此之外,头部也有外力伤,致使头骨尽裂,可是,这伤却是死后发生。因此,我推断,关长茂死于锐器伤,而头骨碎裂……是为了伪造失足假象,也是为了遮掩真正致死之因。”
关老太太呼吸急促,难以置信问道:“你是说,长茂是叫人害了?”
南轻舟点点头。
关瑾合连忙给母亲倒了杯水,又不住抚着她的后背,好言安慰。
剩下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疑交加。
关一宁已从失望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她上前几步,正容道:“此案查清前,任何人不得离开长临。至于这里的官府,我明日便去知会。”
眼下,已没有人再反驳她的话。
关一宁又问道:“大娘,大伯昨日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
桑寄萍想想,道:“白天应该去了店里,他在外面见过什么人,我是不知。亥时他回家后,我同他闲聊几句,便回房歇息,不曾再见过他。”
陆清道:“你们不住在一起?”
桑寄萍摇头,道:“长茂忙着生意,每日回家都很晚,他怕扰我休息,便让我住在后院楼阁。”
陆清颔首,问道:“亥时之后,可还有人见过关长茂?”
无人作答。
陆清又道:“轻舟,你可能估计出关长茂死亡时间?”
南轻舟道:“因为他尸身淋了雨,只能估算个大概,约莫是在子时到寅时。”
陆清看了看天色,肃容道:“现在,我需要你们分别告诉我,昨天子时到卯时之间,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可有人证。”
先开口的是关老妇人,她颓然道:“我一向睡得早,身边两个丫鬟都在我房里守夜,她们可以作证。”
接着,关长盛道:“那时我也睡了,不过……无人可证。”
关意远低声道:“我可以证明。我爹睡下后,我悄悄叫阿晓起来陪我……陪我玩双陆,我们玩了很久,大约到丑时。我爹一直没有出去过,阿晓也可以证明。”
阿晓,是他们院中的小厮。
关长盛脸色一寒,厉声道:“玩一晚上双陆?”
他对儿子期望甚高,听他居然不务正业,不由怒火中烧。
关意远手足无措地垂下头。
“玩玩双陆又如何?”关长离漫不经心一笑,又着看侄儿,道:“小远,以后来找三叔,三叔陪你玩。”
关长盛不满道:“你可别将那一身臭毛病教给小远。”
关长离道:“我有什么臭毛病?”
关长盛看了母亲一眼,才小声道:“玩物丧志。”
关长离道:“玩物丧志?二哥,我喜欢书画不假,但这能叫玩物丧志?”
“长离,你少说两句。”赵素心拽了拽丈夫的袖子。
关长离这才哼着,将视线移开。
关一宁道:“三叔,你呢?子时到卯时之间,在做什么?”
关长离不耐道:“自然是搂着老婆在睡觉。”说着,推推赵素心,直勾勾盯着她,道:“素心,你说是不是?”
赵素心一愣神,关长离又催促道:“快回话。”
赵素心茫然地点了点头。
关一宁道:“你们院中可有下人?”
赵素心窘迫道:“一宁,不瞒你说,家中现在不比从前,只余下五个小厮,三个婢女。老太太处两个婢女,一个小厮;大嫂院里一个婢女,一个小厮;二哥院里一个小厮;除此外,还有两个小厮睡在门房。所以,我们院里没有下人。”
戚令乔忽道:“那个时辰,谁不在睡觉?这有什么好问的。”
关一宁问:“如此说,你也在睡觉?”
戚令乔点点头,接着又瞟了眼陆清,促狭道:“人嘛,都是需要睡觉的。”
陆清一寒,觉得这觉睡的并不怎么单纯。
关一宁道:“可有人证?”
戚令乔似笑非笑,道:“你也听到了,府里人手少,哪轮得到有人伺候我?”
关一宁道:“也就是说,无人能为你作证。”
戚令乔道:“没错,外甥女,关府也没个护院,外人潜进来作案也不无可能吧,你怎么总是揪着自己人不放?”
关一宁道:“这也是要查的,不过现在,我在问你。”
戚令乔一摊手,一副无赖样,道:“我说了,我在睡觉,你爱信不信。”
关一宁无奈,只得暂时放过他,容后再查。
她看向桑寄萍,有些犹豫问道:“大娘,您……”
桑寄萍身后婢女霞竹忙道:“我能证明大奶奶没出过门,我整夜都守在门口。海飞,你睡在前面,也可给大奶奶做个证。”
霞竹身旁一清俊少年低声道:“昨夜,我睡在偏房,大奶奶确实没有出过门,不然我会听见。我睡觉一向很浅。”
关一宁点点头,又凝望霞竹和海飞二人片刻,若有所思道:“我从前,倒是没见过你们。”
赵素心在一旁代为答道:“眼下关府只有阿晓、阿叶和玉安没走,除他们外,从前你在府里时的旧人都散了。丫鬟们,许了人家,先后离开,那几个小厮见关府……风光不再,也另觅高就去了。你知道的,关府都是长工,没攥着任何人的卖身契。”
关一宁点点头,道:“这是祖父立下的规矩。”
待她说完,关长离站起身,急不可耐道:“如此说来,只有令乔无人作证,我看你就查他。”
戚令乔从座位上跳起来,道:“这是什么话,无人作证,就是凶手?”
关长离玩味地看着他,笑道:“只是嫌疑更大。”
戚令乔指着他们二人,气急败坏道:“你们夫妻二人互相作证,难道就可靠?”
关长离一噎,无言以对。
戚令乔见关长离不吭声,得意一笑。
片刻,忽又道:“还有一个人,你们忘了问。”说着拉过成春翃,道:“成管家,你呢?”
成春翃叹口气,道:“我也独自在房,没有人证。”
戚令乔望向关长离,嘴上却在揶揄成春翃:“成管家,那你的嫌疑也很大。”
成春翃无奈道:“我相信二小姐。”
窗外,又开始下雨。
黑夜如墨遇水,在雨水的冲洗下,愈来愈淡,直至殆尽。
陆清万没想到,临时起意来到长临,第一夜,竟会如此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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