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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037叔侄


洪老太太突然眼睛瞪圆,尖声叫喊:“快去拿卖身契!我们给!我们给!”

        杏儿努力压抑心里的狂喜,仍板着面孔,沉着声音,说:“你说多少银子卖给我?”

        洪老太太脸色苍白,结结巴巴,“章嬷嬷三两,红叶四两,不不!红叶毁容了,只要二两就可!”

        “三两加二两,一共五两是吧?”杏儿认真算了算,一双黑眸仍盯着洪老太太,微微拧眉,“只要五两吗?可是我们最少好像只有一百两的银票……”

        身后,明珍轻笑,说:“小姐莫发愁,我身上正好有十两呢,都给了洪老夫人就是。”

        明珍把一个十两的银元宝捧给杏儿,杏儿伸手接了,拿在空中,伸至了洪老太太跟前。看着洪老太太颤抖着手接过,心下倒有些愧疚。

        莫不是老祖宗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舍不得章嬷嬷和红叶?

        可是,为了她们不被打板子,也只好夺人所爱了。

        “银子我收了,卖身契一定会给你的,快快让你的丫鬟放了我儿!”

        老祖宗手里还拿着银元宝,向前抓住杏儿,颤声求道。

        杏儿回头看,见洪大老爷坐在地上,其他人都还离了些距离,不解老太太缘何这么说,伸手扶住明珍,说:“我们回去吧。”

        一行人离了正院往回走,明珍几人说了什么,杏儿脑子里嗡嗡作响,压根没听清。一直到进了西慧院,听到身后门“哐”地一声关上,心口之处骤然放松,双腿一软,就要往地上倒。

        被人揽腰扶起,免了坠地,下意识就喊:“阿余!”抬眼一看,却原是明栩。

        其他人都吓了个半死,明珍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小姐怎么了?莫不是洪家,又给小姐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毒药!”

        她这么一说,假红叶立时暴起,杏儿忙说:“不是!不是。我没事。我只是,我……我想见阿余!”

        眼泪扑簌簌就开始往下落,其他人更加慌张起来,红叶喊道:“还说没事!我这就去弄死那个老妖婆。”

        明栩“嘘”了一声,说:“小姐没事,小姐的脉相,没有问题,只是有些心神不宁。”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不信,有人不解。不过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先把杏儿扶进了屋子。

        杏儿坐在桌前,看着安神的参茶,小声又说:“阿余什么时候来看我?”

        叔侄两个几乎同时到了洪家侧门。

        自从镇远侯的侍卫发现洪家夜有“盗贼”,这个靠近西慧院的侧门,便由他们把守了。

        纪凌宇急急忙忙赶来,却被门口的四个侍卫拦住,脸上的焦虑,瞬间变成了暴怒,跟在他身后的宋烈,已经伸掌把门外的一个石墩劈裂了。

        眼看就要动手,镇远侯闭目呼出一口气,冲着侍卫摆了摆手。

        进了院子,就听到房内隐隐约约的声音,耳聪目明的叔侄俩听得分外真切。是杏儿软软祈求:“我想去找阿余……要不我们回万寿山吧。”

        镇远侯步子一滞,纪凌宇已经奔了进去。

        “杏儿?”

        “阿余!”

        一黑一翠两个身影瞬间挤在了一起,翠色的衣裙,几乎被黑色锦袍包裹于内,呜呜呜哭了起来。

        镇远侯停下向前的步子,转过头,问正往外走的小丫鬟。

        “到底怎么回事?”

        明珍就把今日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镇远侯问:“可是洪家老太太打骂杏丫头了?”

        明珍也有些犹疑:“当没有,我们小姐今日厉害的很,倒是把老太太都唬住了。”

        镇远侯更急了,看着侄儿只把杏儿抱在怀中,不紧不慢安抚着,有些气冲冲。

        “你倒是先问问杏丫头,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吃了什么亏!”

        “嘘……”纪凌宇把一只胳膊探上来,环抱住杏儿的头,顺手捂住她耳朵,压低了声音,“你小声点,她已经被吓到了,你还这么大声。”

        这话说的,倒似镇远侯是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一般。

        镇远侯脸上一红,偏过头,不看那边拥抱的一对儿人,很是愤懑地摸了摸脑袋,声音却也压得极低,几乎是在喃喃自语。

        “杏丫头哪里就这么胆小了?她胆大的很呢,碰到豺狼和野猪也不怕,还笑嘻嘻呢……”

        纪凌宇怀里,杏儿终于渐渐平缓了情绪,冷静了下来,就有些觉得羞臊。

        可是,面对洪老太太时,她真的是好害怕,特别是那屋子里还有那么多陌生人。她强装镇定,其实心里抖如筛糠,全凭着一口气,撑到了最后。一回来院子,原本压抑了的恐惧就全倾泻了出来,把她瞬间压垮,突然情绪崩溃,哭了起来。连她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我没事了,就是之前……有些害怕。”

        杏儿仍把头埋在阿余怀中,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仍夹杂了点抽噎。

        “真的没人欺负你?”镇远侯有些不相信地问,“你怕什么?有谁威胁你了吗?”

        杏儿不怕野兽,不怕密林,不怕毒虫,甚至不怕常拿了扫帚作势要打她的大伯母,不怕隔壁养的总是汪汪叫的大黄狗……因为那些都是她熟悉的。但她在这京中,就似一个贵女,突然被抛在了深山老林里一样,看着绿树红花也觉得心惊,看着蝴蝶小鸟也想要提防,心里对每分每秒都全然没了底。

        她不知道如何说得清楚,把头在阿余怀里蹭了蹭,只想逃避过去。心里乱糟糟想了一会今日的事,才意识到自己“得胜”了,就从阿余怀里探头出来,说:“我今天可厉害了!虽然我怕的很,但是我按着阿余教我的,让老祖宗把章嬷嬷和红叶卖给我,她都答应了。”

        侯在门口的明珍就把杏儿今日的言行又说了一回。杏儿听得有些脸红,又有些得意,抱怨说:“可是我心里好害怕,希望老祖宗不要哪日又要想打章嬷嬷,我怕我万一不敢再去和她对视。”

        “小姐莫怕,我把卖身契要来……”

        明珍听杏儿说的可怜,忍不住开口,话说了一半,才发现太僭越了,忙低头行了个礼,不敢再说。

        她虽性格活泼些,但是从来也是循规蹈矩,哪里抢过主子的话,可是杏儿这般可怜兮兮,实在让她不忍……偷偷觑了眼太子殿下,见他一门心思只在安抚杏儿,暗暗松了口气。

        杏儿的发髻,已经有些凌乱,纪凌宇小心翼翼想摘下她头上的一朵小珠花,却不慎连钗也拔了出来,乌黑浓密的秀发立时如瀑般涌了下来,几只小头饰也“叮铃”坠地。明珍走过来一一捡拾,纪凌宇却略微转了个方向,把杏儿整个人完完全全用自己挡住。

        镇远侯本是避开了眼神的,扫到他这个动作,却气得有些立眉瞪眼。

        他认识杏丫头的时候,臭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呢,分明杏丫头和他才更亲近。

        “唉!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凶巴巴对别人说话。”

        杏儿深深叹了口气,即便这样软软的语气里,都能听出她的懊恼。

        “好。”

        纪凌宇向明珍示意了下,接过一个绸带,拢起杏儿的头发,帮她轻轻扎起。

        “你不喜欢,就不需要去做,下次遇到这种事,你就避开,让她们去办,或者让人找我来。”

        杏儿不置可否,等纪凌宇扎好了头发,探头看了看镇远侯,满是遗憾地说:“纪正希,你怎么也来了?哎呀我要是长你这样就好了,看起来就凶巴巴的,就不用故意装样子去吓唬别人了。”

        镇远侯又好气又好笑,但见她一双乌瞳又焕发了神采,终于舒一口气,故意瞪大眼睛,轻喝:“我哪里有凶巴巴?”

        果然逗得杏儿把脸躲到纪凌宇身后闷笑,又探头出来边笑边说:“我们去镇子上,你就这样瞪眼睛,把路口的小孩子都吓哭了!”

        一场虚惊终于烟消云散。

        杏儿只是又怕又要强撑,崩的太紧了,以致得了胜反倒情绪崩溃。她如今也有些羞赧,让红叶给镇远侯和阿余上茶,自己就拿了个矮墩,坐在阿余稍后的地方,牵着他的衣袖,躲在他的阴影里。

        镇远侯和阿余并没什么话可讲,两人默默喝了一盅茶,各自想着心事。倒是老祖宗跟前的红果来送章嬷嬷和红叶的卖身契来了。

        红果在院子里不知对谁说:“因为请了大夫在看,就耽搁了,才送来,还请表小姐莫怪。”

        杏儿终是忍不住,站起来扬声问:“谁病了?”

        红果要进来,却被红叶拦住,只得也扬声答道:“大夫给老夫人开了几贴药,大老爷倒没什么大事。”

        她还想说什么,红叶冷冷道:“没瞧见我们小姐在待客吗?你是要进去说不成?”

        红果立时偃旗息鼓,告退离开。

        杏儿有些黯然,莫非老夫人,也同她一样,因为方才的事,莫名其妙就觉得难受,以致生病了。

        终究是她的错。

        把手腕上的绳结扒拉出来摸了摸,数了一遍,闷闷地说:“纪正希,你让那些侍卫大哥们都回去吧。阿余,还有明珍她们,你也带回去吧。我想在这里好好住些日子。我一个人,他们尚且……何况带了这么多人住在洪家,他们想必是不高兴了。”

        “不行!今天你哭成这样,更加不成了!我瞧着洪家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即便不想跟我去漠北,也可以搬去住我京里的府上,不是非住洪家这么个破地方,还要受气。”

        镇远侯说着,却发现纪凌宇在给他递眼色,他顺着看去,杏儿竟然又扑簌簌在掉金豆子。立时闭了嘴,心里却觉得疑惑。杏丫头如今怎么变得这样多愁善感起来,这又是为了什么哭?

        “好……明日我们就让人撤走,好不好?”

        纪凌宇柔声劝慰,又打岔问起杏儿这两天吃了什么,才止住了她的眼泪。

        叔侄两人出去后,在洪家侧门的巷子里,纪凌宇才说了杏儿可能是洪章山亲生女儿的事。镇远侯又几乎暴起寻回去。纪凌宇伸手拉住他,说:“杏儿想在洪家住一阵子,再决定以后如何。事关她的身世,该由她自己判断。”

        镇远侯眉间怒气未灭,拧眉消化这件事。

        “我不是不尊重她,你今天也听到了,她并不像有的人,弄权行威才觉得快活。我只想让她无忧无虑,无需去学习和遵守太多的世俗规则。”

        说前面话的时候,镇远侯还若有所思,到后一句,却冷哼一声,嘲讽道:“是,她永远不懂与你男女授受不亲,你才好继续夜探小姑娘的闺房……呸!无耻下流!”

        纪凌宇脸上泛红,咽了口唾沫,镇静下来,解释道:“我没对她做过什么!一开始我,我只是觉得他是个可怜的小姑娘,确实逾了距……”

        镇远侯伸掌劈过来,纪凌宇连忙躲过。

        “那以后呢?哦,我忘记了,最近京里的大事,可是甄选太子妃啊。想必太子殿下大婚之后,便顾不上什么可怜的小姑娘了。”

        纪凌宇脸上一僵,摇摇头,“只是我父皇为了安抚皇祖母罢了,当不得真。”

        听了这话,镇远侯脸色缓和了些,伸掌拍了拍纪凌宇的肩膀,算是安慰。

        然后长长叹了口气,说:“你母亲狠,父亲更狠,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过,你更该知道,杏儿做不得这种人。她连对洪家老太太板板脸,也要哭一场。如何能变成狠人?如何能进那吃人的地方,如何能留在你身边?”

        两人一时沉默。

        直到宋烈用口哨传了一声暗号,纪凌宇抬头看了眼,才说:“我们的事,不用你管。你若有闲,还不如多关注下自己……”

        纪凌宇笑得有些古怪。

        “听说皇叔身边一直无有女眷之后,祖母用心良苦,可是派人去江南寻觅绝色美人了。据说特意点了,要寻觅几个教导好的瘦马……不知进展如何啊。”

        镇远侯脸上表情反复变化,从烦恼疑惑,突然变为恍悟,然后是震怒。

        “我不是说……是不是你去说的!好啊你个臭小子!我说那日进宫……”

        纪凌宇止住闷笑,道了声“侄儿给皇叔提前道贺了”,快步跑开,上了马车,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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