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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黯然心动


“是个怪人,但也是个传奇。”郑和宜耐心的解释:“子骞兄说的不无道理,可往良王府递封帖子问问,或有转机,亦是生机。”说罢又道:“若不方便,我去求一求凤清大……”

        谢从安默默计较,一副明艳笑容在脑中忽然一晃而过,心尖跟着便是一疼。她垂下眼帘,低声摇头道:“之前将人得罪狠了,此时去求,怕也不得善果。就算借了凤清哥哥去求,怕也只是多一人跟着为难吧。”

        在场之人都跟着沉默下来,各有所思。外头有人来回说胡太医来了,谢从安忙让请进来。

        胡太医与谢氏的往来,早先因郑公子而起,后又常来给老侯爷诊平安脉,关系跟着也就近了起来。从这里而开始,他家便在收购药草时得了不少的好处。

        初时也未觉察,只道是时运好,后来发现只要采货,多难买的珍稀药材都会有人送上门来。谢家将此事做的低调,胡家的确留意了一阵才发觉里头的用心。胡老太医心知其故,便对谢氏就更上心些。只要他人在长安,便往谢府过来的十分殷勤。

        待这一日的忙碌过去。谢从安送走颜、胡两位,转回时,西厢灯火已灭。

        她去瞧了回睡榻上的韩玉。月光从雕花窗辕折过,落在锦被边沿,云被上的几颗金珠耀眼。被中人睡的还算安稳,只是气息偶尔不太顺畅。

        谢从安想了想,走去珠帘前敲了敲门。

        今夜茗烟不在,不知宜哥哥是不是习惯。

        低低的声音响起。

        “谁?”

        “是我。”

        谢从安侧耳听了听,抓起桌上的宫灯,喊道:“我进来啦。”

        她撩起珠帘,推门而入。一路过来,具是轻车熟路。直绕到了前头,才看见郑和宜披衣散发,是在书桌前坐着。

        谢从安噗嗤一笑:“宜哥哥怎么不在被窝里呆着?仔细冻着了。我只说几句话就走。”说罢垫脚将宫灯摆在了身侧的高几上。她回头见郑和宜未动,便上前道:“可还在生我的气?”

        幽暗的目光映着那一点的灯火,拢着几分晦暗,辨不分明。

        她伸手过去,郑和宜却抬手去翻书页。谢从安只能改去为他拢了拢披在肩头的衣裳。“近些时候事略多些,也没得空说话,宜哥哥可有什么想问我的?”

        等了等没有反应,谢从安便低头涩涩一笑,“都这么久了,你的话着实少些。”说罢拉了个小兀子坐在了他的脚边。

        她想伸手去拉他,看了一眼,又收了回去,改推着下巴,磕磕巴巴地胡扯起来:“我其实相信人与人之间是有默契的。就是那种,很多东西,你不说别人也能懂的默契。但是我们之间还需一些磨合,所以尚需再经历些时日。宜哥哥若能与我一下子就很默契,必然极好,若不能,一起努力,也终会有的。”

        她歪着头推着脸颊的样子颇为傻气。郑和宜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的问她:“你究竟想说什么?”

        谢从安看他一眼,半晌没话,有些沮丧的将下巴放在膝盖上。肩上的秀发垂落,露出后背几处骨峰起伏,很是单薄。

        “你总不爱说话,我又不能也跟着不说……”

        两只玉葱似得指尖在脚背上叠来叠去,那稚气的模样与平日所见的谢氏家主判若两人。她喃喃道:“我知你与凤清哥哥有来往,也知道你有些其他不便明说的关系。我明白你有必须要为郑家做的事。也许你会纠结、担心,怕与我有什么牵扯。可这世界上有太多事,担心也依然要发生。”说到此处,她顿了顿,看向他,“不如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郑和宜自知不该避开她,却无法直视她的眼睛。谢从安倒未丧气,眨了眨眼,继续道:“你若需要什么,要做什么,都可与我直说。我最不喜欢那种故事里总闹误会的桥段。”

        郑和宜望向她道:“你若想知道什么,也可直问。”

        谢从安愣了愣,忽然抬手去敲自己脑袋,“原来我也有这话不直说的毛病。”

        郑和宜瞧着她自言自语,嘟嘟囔囔的样子,紧绷着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放松下来。

        说来仍是个丫头,哪怕生来聪慧,还是会犯迷糊的。

        这边,谢从安对着郑和宜已经又发了一回呆。

        只怪灯影将那弧线优美的侧脸描的太过尽心,她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伸手去扯他衣角。外衣被拽落下来,郑和宜伸手去抓,反被她一把握住了手。

        “宜哥哥终于肯理我了。”那双杏眼笑成了两弯月牙。

        郑和宜只做没看到她红透的耳根,侧头低声道:“果然涨了本事。”

        谢从安却着急吐露心事,并未在意,“我早知他们将手伸进了府里,因一直未见动作,便轻视了些。哪知这一动手就已经如此近了。虽说闲鹤亭和幽兰苑都有影卫守着,可我只怕万一……”

        只觉眼前人好看,她说着说着竟就忘了要说什么,索性又看了一阵。当察觉对方太过安静,才识相的收起了花痴,重新开口。

        “我想请宜哥哥帮我将府里的人都清一清。他们这次是真的是太烦了。”

        郑和宜嗯了一声,淡淡道:“的确伤到了你在意的人。”说着忽然抽回了手。

        他因自己说出的话而生出慌乱,乱的不敢正眼去看她。

        生平第一次,他因自己生的好而庆幸欣喜。

        自己皮囊优异他从小就知道。因此而招惹来的目光或是好处,他却从未在意。只是方才被她盯着看时,他毫不着恼,甚至生出些莫名羞赧的欢喜。那陌生难言的感触似无数蝴蝶扇动翅膀,让他无法平静。

        谢从安见他不理自己,便用上了跟爷爷撒娇的手段:“宜哥哥不要误会从安。府内事务我已懒得去理。他们说我偏心,不讲道理,那我就偏不讲道理,只护着你们就好。”见郑和宜还没有反应,她又解释起来:“我只怕若当真牵扯了外头的人,万一护不及,再惹出什么乱子来……从安不想要去试那可能出现的万一。”

        她嗓音忽然渐渐低落下去,郑和宜回头见她似想起了什么,这一下便似火星落在心头。他扶上谢从安肩膀,微微用力,“你既要护着他,好好宠着他就是,做什么又将人关出去。”

        谢从安不明所以的仰头看向他,“韩玉做错了事,我还不能生气么?”

        “你动气惹出的乱子,全被记在了我这处。外头说我是争风吃醋,里头说我是驭下不周……”

        谢从安顿时明白了,捂着脸吃吃笑起来:“错了错了,是从安错了。瑾瑜公子,淑女好求,怎么能一进谢府就成了醋夫呢。”她透过指缝偷瞧着郑和宜,发现对方静静看着自己不说话,忙放下手去讨好。

        “宜哥哥那么聪明,可是有什么法子了?”

        过了半晌,那浓密修长的眼睫才动了动,露出墨一般的深瞳。“整治人的法子,你岂不是比我懂。”

        总觉得他这话外有音。谢从安装模作样的点头道:“宜哥哥言之有理。不如就把你醋夫的身份立好,开始着手整顿幽兰苑吧。韩侍郎的气焰再嚣张也只不过是个侍郎。他拿下人撒气,你便给下人主持公道。谢府里闹起来,我就怂的跑出门去,恰好能抽空做些事情。”

        她说完又朝郑和宜眨眼一笑,恢复了往日的古灵精怪,杀伐决断也只在一瞬之间。

        郑和宜跟着笑了笑,沉了多日心忽然也变得轻快,半是无奈的道:“想做什么便去吧。我既是醋夫,索性就不讲道理,任凭你护着便是。”

        没想到次日一早,凤清竟托人送了颗丹药入府。谢从安喜出望外,即刻安排人碾碎了给韩玉灌了进去。

        韩玉醒来时,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初自在。他痛苦的翻了个身,迷糊间瞧见轩窗前有一对身影,费神分辨一番,勉强看清是谢从安与郑和宜两个。

        谢从安学着郑和宜捧了本书,和他一左一右的倚在东厢原本安置韩玉的软塌上。只不过,其中一个是真的在看书,另一个根本就是借着看书的幌子在看人。

        韩玉张口喊饿,小丫头们方知道是醒了,忙的上前去伺候。

        谢从安听见动静,回头看了几眼。郑和宜却似被那本书吸引了全部注意,安安静静的又翻了一页。

        那本地理杂记是她闯兰台时从书架上随手拿的,昨日翻出来,觉得他或许喜欢,便嘱咐了小晴儿拿去做安抚之用,竟然就这么对他的胃口吗?

        谢从安探过去想瞧一瞧,凑的近了些,郑和宜便合上书,瞥了她一眼。她不死心的拉过书本扒开一页,满眼都是繁体文字和没标点的句子。

        “这都写的什么啊。”

        “写的自然是夫人看不懂的。”

        韩玉没来由的接话,惹得谢从安气道:“今日小厨房不开火。大家都吃蛋糕。不怕死的你就再吃一次。”

        这边,韩玉已扶着床沿站了起来。他依着丫鬟,气势虚弱道:“都如此了,还要欺负我。”

        “看你以后还那么多小心思。”谢从安扫了眼扶着他的丫鬟玉簪,跳下软塌,前去探他额头,待摸到发汗之后的冰冷,忽然又有些过意不去的样子,道:“原来你不爱吃辣,怎的从未听你提过。”

        韩玉哑笑:“一个作奴仆的,爱不爱吃,又有什么关系。”

        谢从安闻言收回手来,抱起手臂冷冷的看向他,“这般说,倒是我苛待了你。”

        “你明知他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何必。”

        郑和宜一面说着,越过她上前扶了韩玉落座。他容色淡淡,不辨喜怒,吩咐着下人伺候洗漱进食等事,倒也十分妥当。

        谢从安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便抬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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